他,是刻意爲之。
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確定你想要喝杯茶嗎?”林灝睿聳了聳肩,故意擺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只是眼底卻滿是苦澀。
“灝睿……”徐瑾瑜忍不住輕喚。
林灝睿的身體微微一顫。
許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妥協地說道:“好了,我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徐瑾瑜的眉頭依然緊皺,身體卻放鬆了幾分。
林灝睿挑了挑眉,問道:“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顏夜熙真正的身份了吧?”
徐瑾瑜微微一愣,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許久,才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他並不是雲天的總裁。”
她不知道,顏夜熙的身份,跟他到底有什麼關係。
林灝睿突然站起身子,用力地拉上身後的窗簾,明亮的辦公室突然一下子變得黯淡下去。
徐瑾瑜眼中的狐疑更深。
“是,他並不是雲天的總裁,他真正的身份,其實是一名軍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大校了吧?”林灝睿的嘴角有一絲苦澀。
徐瑾瑜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那雙明眸中不經意地掠過一絲擔憂。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她突然感覺,林灝睿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其實,我很羨慕他。他有一個當司令的父親,所以註定了他可以擁有光鮮亮麗的身份。可是,我卻跟他不一樣……”林灝睿苦笑着。
徐瑾瑜的身體微微一顫。
只聽他繼續說道:“表面上,我是睿林國際的總裁,A市的商業新貴。可其實,在顏夜熙的眼中,我應該只是一個可惡的毒梟吧!”
徐瑾瑜錯愕地擡頭。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在她的心頭激起層層的巨浪。
毒梟?
“這,這怎麼可能?”徐瑾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怎麼也沒有辦法把眼前的林灝睿和那些害人的毒梟聯繫在一起。
可是,事實卻是殘忍的。
林灝睿苦澀地說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你並沒有聽錯,我其實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我除了是睿林國際的總裁,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敢看向徐瑾瑜,許久,才繼續說道:“我的另一個身份,其實是東林的二少爺!”
不用多說,他相信,徐瑾瑜應該已經明白。
畢竟,在A市,提到東林集團,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吧?
二十年前,東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黑社會團伙,可他的父親,林子雄,卻帶着幾個兄弟,硬生生地將東林打造成了,A市的第一黑幫!
“這,這不是真的。”徐瑾瑜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在她的眼裡,林灝睿自始自終都是一個好人。
比起顏夜熙,其實,這些年,林灝睿對她更好。每一次,她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都是他。
她不敢相信,暗地裡,林灝睿居然會做出那些讓人不齒的勾當。
“瑾瑜,對不起!”林灝睿默默地低下頭,聲音裡帶着幾分悲涼:“我知道,你一定很難接受,可是,這是事實。”
“爲什麼,你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徐瑾瑜好不容易纔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世界上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爲什麼你要選擇那樣極端而又害人的方式?睿林不是很好嗎?……”
她想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
“瑾瑜……”林灝睿低聲呼喊。
她擡頭看着他,他的眼眸深沉而又黝黑,昏暗的光線,讓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他的聲音裡卻瀰漫出一絲痛楚。
“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林灝睿無奈地嘆道。
其實,他何嘗想要如此?
只不過,他的出生註定了他的一切。
“你知道嗎?其實,我只是一個私生子。”林灝睿突然幽幽地開口。
徐瑾瑜的眼中掠過一絲錯愕。
林灝睿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打火機,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的,忽明忽暗的火光,讓他的臉色更加的陰霾。
“我的媽咪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可是,家道中落,爲了給患病的外公湊錢,不得已,只要去當了一個坐檯小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在她出臺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我的父親。那個像毒蛇一樣的男人……”林灝睿緩緩地閉上眼睛。
徐瑾瑜忍不住皺眉。
哪有人,願意這樣稱呼自己的父親?
可是,他卻……
林灝睿不敢睜開眼,這段被他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對他來說,是不能提及的痛。
這些年,他一直不願意說。
可是,現在他卻想讓她知道。
“後來,她就成了他的情人,她愛上了他。可是,自從生下我以後,他卻突然不再見她。她很難過,卻一直摸摸地等着他,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支撐不下去。彌留之際,她才請人把我帶去見了父親。”林灝睿喃喃低語,儘量說得風輕雲淡。
可是,徐瑾瑜卻可以聽出這個故事背後的無奈。
“他一定也是愛她的!”徐瑾瑜忍不住說道。
林灝睿卻突然大笑起來:“呵呵,他愛她?沒錯,她也是這麼以爲的。她以爲,他其實一直愛着她,就算不去看她,也是愛她的。否則,怎麼會在她被人調戲的時候,挺身而出,霸道地宣佈,她是他的女人?”
“傻女人,真的是傻女人……”林灝睿痛苦地掩面,語無倫次地說着:“所以,她纔會義無反顧地把我送回他的身邊,可是,她臨死都不知道。其實,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她,又怎麼會善待她的兒子?”
“灝睿……”徐瑾瑜不由得動容。
林灝睿卻渾然不覺。
繼續說道:“他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我一眼,我甚至偷聽到,他對他的手下說過,那個野種,半絲半毫也不像他!你知道嗎?我在他的口中,不過只是一個野種!哈哈,野種……”
“不,不是的……”徐瑾瑜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安慰。
她不敢想象,這些年,他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而在東林,想要成功,唯一的資本,就是心狠手辣!”林灝睿說的簡單。
可是,徐瑾瑜卻還是聽出這背後的辛酸。
如今,他應該是如願以償了
吧?
她沒有資格評判他的選擇,他的人生。
如他所說,有些事情,他是無法選擇的!
換做是她,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許也會如此吧?
“可是,你想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徐瑾瑜顫抖着問道。
除了心疼,她沒有能力改變他的過去。
可是,就算作爲朋友,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林灝睿繼續這樣下去。
“我,還能怎麼辦?”林灝睿滿是苦澀,“其實,當年我創立睿林,就是爲了離開東林。我也勸過父親,早點收手。可是,哪有那麼容易……”
“不,只要你願意,一定就可以的。”徐瑾瑜迫不及待地說道:“就算是我求你,不要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好嗎?”
“你,是怕我傷害他?”林灝睿的嘴角有一抹自嘲。
她,應該只是不想見到他對付顏夜熙吧?
“不,我是害怕你受到傷害。”徐瑾瑜毫不遲疑地說道。
林灝睿深深一撼。
許久,才重重地說道:“好,我答應你。”
只爲她這一句話,就算和父親決裂,他也心甘如怡。
至少,他知道,她會爲他擔心。
這感覺,很好!
事後,徐瑾瑜才知道,原來林灝睿那一句輕描淡寫的一句,好,我答應你。其實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徐瑾瑜回到A市以後,再一次回到睿林工作。
不同於三年前的插科打諢,這一次,她是總裁特助。
當林灝睿聽到她自告奮勇地要成爲他的特別助理時,眼中錯愕,她記憶憂心。他甚至打趣道:“你該不會是想留在我身邊監視我吧?”
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其實,她不過是從韓楓那裡聽說,睿林最近一連失了好幾單的生意,很是擔心,才主動請纓。
顏夜熙應該是動了真怒。
他的打壓手段,讓睿林舉步艱難。
當徐瑾瑜真正接受業務以後,才發現,情況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不但是合同談不下來,就連以前合作的往來公司也紛紛解約,甚至就連進出口的貿易,也頻頻被以各種理由扣下。
一連幾天,林灝睿和徐瑾瑜都忙得焦頭爛額。
眼看着情況越來越糟糕,徐瑾瑜終於坐不住了。
她需要跟顏夜熙好好地談一談。
她拿起手機,按下三年前,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出乎意料的是,電話居然通了。
“喂……”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憔悴。
“是我。”徐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電話那邊的顏夜熙微微激動起來:“嗯?怎麼了?”
“我想見你。”徐瑾瑜咬了咬脣,含糊地說道。
電話那一端停頓了許久,久到讓她以爲,他已經不在電話邊。
“喂……”她試探地開口。
很快傳來他壓制不住愉悅的嗓音,“嗯,我在呢!我明天休假,晚上我去找你。你現在住哪?”
徐瑾瑜很快報了一串地址。
這次回來,她另外租了一間公寓。雖然,之前她跟蘇虹租住的公寓,已經被韓楓買了下來,蘇虹也極力要求她回去一起住,她還是婉言謝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