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去祭祀,那麼那幾顆被折了的槐樹還會跟這事情有關聯嗎?我邊想邊稀裡糊塗地撓着頭髮的泡沫。
咕嚕嚕……
兀地,隔有一條簾布的衛生間那邊出現了響聲,我一驚,簾布那邊就僅僅是一個蹲便器啊……
是上次那詭異的水藻嗎?
我連忙扯開簾布,看着蹲便器的排水槽,只是下面都是黑黑的,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接了一桶水,然後把整桶水全部都倒在裡面,一會兒,聽到了咕嚕嚕的水下沉的聲音。蹲便器下面的水管普遍都是U型的,可能是空氣和水壓的緣故,突然下降才造成的聲響吧?我想。
可是污水下沉後涌起了一股很奇怪的腥臭味,像是動物的屍體腐爛並摻雜有水底淤泥的腥味混淆在了排水槽下面。
難道是那水藻被藥水泡死了,發出的味道?我看到浴室邊上有一根竹柄的拖把,拿過來朝蹲便器下面的水槽杵了杵,提起來的時候帶有一些黏黏的但是有沒有完全融化的東西,靠近一看,果然是水藻的葉子。
好像是中了化學藥劑的毒了,枯死了幾天的樣子。
大抵真是蔫死了。
我很高興,總算是排除了各種潛在的擔憂。把頭髮上的泡沫朝排水槽裡甩了去,嘴裡罵道:“都死去吧。”
咕咕咕嚕嚕……
我再次按了防水的按鈕,衝了整整一分鐘。
吹着口哨洗完澡,毛巾抹乾了身上的水,我裹着一條浴巾出了浴室。看到廳裡桌面上已經多了一份文件,原來老拓已經去衛生組織那回來過了,並且帶來報告書。
我看了看內容,原來是跟葬魂湖的溺水人數有關的,報告上寫明:
由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與中國政府共同舉辦的預防溺水國際研討會星期五在北京結束。中國衛生部發表的數字顯示,中國每年有57000人溺水死亡,相當於每天有150多人;衛生組織估計,實際數字可能高一倍。 莫納什大學世界衛生組織暴力、傷害與殘疾問題合作研究中心主任奧賽娜-史密斯在接受聯合國電臺訪問時表示,雖然中國的溺水死亡人數全球最高,這是一個世界性的嚴重問題……
……
我往後面翻看,後面都是關於國內的溺水報告,有一頁講到了葬魂湖的溺水事件。
葬魂湖原名馨月彎湖(人工湖)……湖水分有渾濁期和清澈期,渾濁期時在夜間會蔓延出怪異水藻,並且猖獗速生,覆蓋了欄杆、岸燈、哨塔,經水電局勘察,最初以爲附近非法作坊污水泄漏,引起湖裡水質變異……周圍的所有的工業皆被取締。
後來水質調研所的報告水樣品研究發現,怪異水藻氾濫和水質的變異並不是由於化工污水排泄引起,而是湖中本身就有一種能夠使得水質因子轉變的不明元素。 正值雨季到來,葬魂湖處在渾濁期,怪異水藻氾濫,溺水人數暴增。各種添油加醋駭人聽聞的溺水身亡事件鬧得滿城風雨,鋪天蓋地的靈異事件鬧得周圍居民區人心惶惶。葬魂湖因此得名……
我一看,這報告跟我們之前得到的材料差不多,敢情不入流的迷信事件一說也寫到了報告裡,我十分不可思議。看來葬魂湖的鬧鬼事件不是蓋的,都傳到上層領導耳朵裡了。
“看什麼呢?”亦萱也剛洗完澡,她換掉了那件沾有泥巴的裙子,裹着浴巾,蓬鬆充滿香波的頭髮軟軟垂在她的細膩的肩膀上,浴巾下面是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突然覺得想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什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種話去形容她很庸俗。
“亦萱,你……”她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闖到了我們幾個男的房間裡,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想誇她很性感,但是覺得她不會領我情,因爲平時我們在工作之餘我經常調侃她的時候都是被她潑冷水的,反脣相譏我跟燁磊兩個大色狼。我匆忙改變了思維:“老拓和離初晴回來後不知道去哪了,只留下這份報告文件。”
“你看看吧。”我面無表情地把文件遞給她。
沒想到亦萱沒有直接伸手接過,而是甩了一下她的半邊頭髮,讓其都側到一邊去,雙眸暗藏秋波的擡起來,似乎是在挑逗地看着我說:“怎麼看到我這樣子,連一句形容我的話都沒有啊?”
果然女人的心真是海底撈針,鬼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我怔了怔,卻不知道再能想出什麼話去形容她,只得盯着她發神。亦萱瞥了一下嘴,無趣道:“你們男的好奇怪,很多時候就是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
你讓我現在怎麼做?我自己都還裹着浴巾呢,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也裹着一條浴巾衝進來了,還站在那裡擺弄騷姿明着赤條條的調戲我,這讓我情何以堪?
我想,我要是把這個想法直接說給她聽,她能直接把文件撕了然後扔在我的臉上,然後吐一口唾沫:呸!
“好吧,亦萱,你現在的樣子很美。”我略帶一種磁性的聲音說道,“你讓我有點兒……想……嗯……”
太羅曼蒂克的口吻我說不下去。
“行了!”亦萱收回了她的嫵媚,對我一笑說,“不逗你了,跟你說幾句心事話吧,小晞不在了,突然換了離初晴來做我搭檔,我都有些覺得不習慣。平時我跟小晞都是姐妹一樣親熱的,兩人同牀共枕沒有任何隔閡,不過這幾天,我跟離初晴在一塊我真不適應。”
我微微一驚:“你真的也有這種感覺?”
“是吧,誰讓她是新同事呢?”亦萱揉了揉髮絲,認真道,“離初晴這個人太嚴謹,她在我身邊我總不能開半句玩笑,她每天都板着臉跟我說話,這種氛圍會讓我感覺到壓抑,我們的工作本來就夠壓抑了……”
我笑了,說:“看來平時我拿你調侃的時候你心裡是挺開心的吧?”
“怎麼說呢?雖然我罵你們很猥瑣很賤,但是我覺得我跟你說這種話說明我很當你朋友啊,因爲我不覺得我的話對你很過分,而且應該不會傷害到你……燁磊也一樣。”
我倒是傻了,亦萱,你說我猥瑣說我下流很賤很二的時候我心裡可憋屈着呢。
我假
裝無所謂說:“那是,我都習慣了,被美女鄙視是我的榮幸。”
亦萱噗噓一笑,又有些感嘆地說:“還是跟你們在一塊心裡安慰踏實,至少我心情很愉快啊。”
“你覺得愉快我可不覺得。”我佯裝道,“你很多時候也跟離初晴一樣啊,冷冰冰的,而且兇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可怕了,我都不知道,你這樣年紀的少女怎麼會擁有更年期婦女的脾氣。”
亦萱馬上撅起嘴:“什麼?我哪有?我哪裡兇了?什麼更年期婦女脾氣啊,可別亂用在我身上,我什麼時候可怕了?”
我眉頭一挑,說:“就像今天你用棍子打傻高個的時候,挺兇的,不過你的樣子很有女俠的風範啊,就是兩眼殺氣重了點。”
“還跟我說這個……”亦萱突然大笑起來,“你也不想想今天你那什麼德行,一着急起來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當時我看到你急得都要跟人家對咬了,那個……以牙還牙的樣子,別提有多滑稽了,哈哈哈哈哈……”
“那還不是爲了你……”我這纔想起我的手臂都被那傻高個咬了好幾口,而且腳上也有他的牙痕,這小子咬人可真是豁出了性命,幸虧我掙扎得快,沒有讓他咬掉一塊肉。不過我的皮膚上還有好幾處暗紅淤血,想想也真可怖。當時這傢伙完全就是一條換了狂犬病的鬣狗。
“哦,對了,今天那個傻高個到底給了你什麼禮物啊?你看了就嚇得扔掉了,到現在也沒有告訴我是什麼。”我問。
亦萱的笑臉霎時間就僵住了,表情帶有緊張和恐懼感,好一會纔跟我說道:“那東西好惡心的……”
“到底是什麼?”
“是……帶着黏液的……”
“什麼?”
“像是蛔蟲一樣的白色蚯蚓……”
“蚯蚓?”我感覺很奇怪,這傻高個拿蚯蚓來做禮物?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亦萱一回想蠕動的蚯蚓,就特別的噁心,她眉頭微蹙着,估計是寧願粘了一身泥也不願意讓蚯蚓碰到自己的身上。
我慰藉她說:“不就是一種蠕動的蟲子嘛,蚯蚓是淤泥裡的,還不算太噁心,又不是真的跟蛔蟲一樣……”
亦萱說:“在我眼裡,蚯蚓跟蛔蟲一樣噁心!而且是白色的,我看當時就認爲是蛔蟲了!”
我無話可說,將手中的報告單遞給她:“你自己先看一下,我去換一下衣服。”
“好吧,我也去換衣服,現在編導老拓和離初晴可能去葬魂湖邊的監控器找燁磊了吧,咱們等會兒也過去看看。”
“剛纔我打電話給燁磊了,不過他沒有接,不知道還在不在監控室。”我說。
我們的旅館離葬魂湖不算遠,而且很多器材都在監控室裡呢,要知道什麼新情況,都是在監控室裡。燁磊始終都在監控室裡監視,他到現在應該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打了車,到了葬魂湖,天已經完全黑了,就剩下湖邊的路燈和地燈一片璀璨,葬魂湖的水面還是跟往常一樣平靜。我看到我們的監控室的燈還亮着,燁磊應該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