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哥,有人來搗亂。”
四喜的一戶賭場,給出了小小的亂子。聽說,是給一塊滾刀肉給滾出了窟窿來,捅破了簍子。
四喜遠在那公司總部裡,反省着那昨日的過失。他學乖了,下次別在風月場上隨便掏出旗杆子才行,這是一種耀武揚威,也是一種繳械投降的商標。
但是,小姐還是要的。四喜活了四匹布的光陰,沒結下夫妻,沒生下胖娃。要有心機,可以朝人販子,或者孤兒院那抱一個回來。
“搗,搗什麼亂?!”
四喜的公司保安部主任急匆匆地打了電話來,四喜還在做着活塞運動,身子一挺一收的。那趴在辦公室樺木辦公桌上的妹子,是四喜的老相好。
“有個自稱,叫‘瘋神’的人,說要來咱這‘碰釘子’!說非要見你一面。”
四喜氣喘吁吁的,人到中年了,今兒還忘了吃下一顆維生素C,快瘦的跟塊晾衣杆沒啥兩樣了。
“瘋神?我還,封神榜呢!操,掛了。哎呦!”
老相好感覺四喜變小了,立馬揚起那布上了幾塊老人斑的巴掌,揚手摸向了四喜的胸脯。
“四喜,軟了?”
四喜還在使勁兒,望着老相好那光禿禿的肌膚,使出渾身解數,終於風雲再起,像充滿了氫氣似,使出最後的力道。
一陣稍帶哀怨的喘息,落下了帷幕。
四喜拿起了一卷子“雄江牌”餐巾紙,擦拭了飛濺出來的蠟滴。老相好說:“四喜哥,老規矩唄。”
四喜嘆了口氣,一陣力不從心的感覺。然後,他那血管分明的臂膀,朝辦公桌的抽屜那兒拉下一大截,隨手丟了三卷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幣,給老相好。
“你又賭輸了?”
老相好道:“不是,我要欠着你,才能牽着你。否則,你都不好好‘教訓’我一下。女人都是要疼出來的嘛!”
四喜張開兩排黃牙,一陣奸笑。但是,在那四喜的賭場上,有一個不善於賭博的人,相比較四喜的老相好,差之千里的賭徒。
正非常囂張地坐在了一張約莫五米長的美式斯諾克檯球桌上,他悠悠地叼着一包五塊錢的紅梅香菸。
通常,來四喜這兒打桌球的要麼是公子,要麼是身價尾數過了七個零的老闆。
小劉已經瘋了,所以,他給自己安了一個新的花名,叫瘋神。小劉他是瞅準了這兒最豪華,最奢侈。
爲什麼呀?支個麻將桌兒,祛下了拖鞋,叼着一根菸,喝着一壺茶,你這地攤一樣能實踐的活,四喜這兒一樣有。
四喜是頂聰明的商賈,除了精蟲上腦難控制以外。從黎明百姓,到達官貴人口袋裡的銀票兒,他都能絞盡腦汁地伺候他們。
普普通通的麻將桌,他會沏上一壺好茶,三五十塊錢一斤的茶葉他分分鐘出得起。而達官貴人,他免費提供酒水。
品味低的,最少能認得清國窖1573,認得清茅臺的商標。品位高的,能叫個龍舌蘭、威士忌,還能叫出幾樣雞尾酒的名號兒來。
這也是,爲什麼四喜的生意興隆旺盛,他的背後是有薛一列在支撐的。薛一列,要讓他跪下來,承認錯誤,再舔欣怡、靜怡的洗腳水兒,他是心甘情願的。
四喜的搖財樹,號稱雄雞市金宇彬的俊濤皺眉道:“你誰?”
要放在物業,偶爾飄來一輛豪車,再走來幾個少爺,他心底還有小小打怵。但是,他已經爛命子半條了,右掌已經給飛虎切了一截子,唯獨剩下一圈紅猩猩的繃帶。
小劉說:“瘋神。”
二世祖黃俊濤的身旁,是一個年過不惑的地頭蟲,跟四喜一個身價的崩牙。
穿着黑色襯衫,繡着一條黃龍衣裳的崩牙,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朝小劉走來。崩牙道:“瘋神?你想吃風神腿嗎?”
小劉說:“我要見四喜。”
黃俊濤是崩牙的小弟,二人感覺到,這傢伙肯定是來找事兒的。他當即呼出一個電話,那瘋神已經十分無畏了。
他稍顯迷茫的看着崩牙,和黃俊濤。他感覺到,崩牙,黃俊濤,是這個上流社會的象徵。爲什麼呀?
崩牙多麼有魅力呀,跟四喜一樣。穿金戴銀的,又一呼百應。雖然,只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和自己相仿。
但是,手上那金鑽戒,胸前那周大福的金項鍊,又是叫瘋神羨慕。瘋神閉上了眼睛,全場本來還歡呼雀躍的,立馬鴉雀無聲了下來。
“滾嗎?不用我說第二句。”
瘋神還是老樣子,一臉沉默。那張還帶着三分憨氣的麻子臉,微微地揚起了笑容。
“那好。”崩牙給了那黃俊濤一個眼神。黃俊濤的眼睛比較凹,眼圈是黑的,看上去一副瀉火無度的樣子。
黃俊濤看向了瘋神的胳膊,那兒已經缺了一隻巴掌。他是個殘疾人,用黃俊濤的眼光,他是一個廢人,結結實實的廢人。那麼,處理廢人的方式,是什麼呢?
是羞辱,是歧視。他養尊處優,對待殘疾人,必定選擇了歧視。像歧視那路邊的乞丐,像歧視那精神病院裡口水泡泡的病人。
瘋神坐在這張綠色的斯諾克檯球桌上,攪亂了一盤好奇。紅球、黑球已經亂成了一盅,那他必須要受懲罰!
黃俊濤撫摸了一杆約莫一米五長的桌球杆,爾後上了一點粉。他的臉還在笑,還在邪魅、戲謔地笑!
突然!“啊—”
小劉一陣慘叫,左手朝胯下捂去!那黃俊濤的右手即如閃電,小劉還在發愣,還在以一條爛命死磕的時候,黃俊濤已經用左手的戶口支撐,右手使勁兒捅去!
那小劉高高在上地坐着,立馬臉嗆紅了起來,臉上殘忍地像倆片撅起的猴屁股那麼紅。
他捂着襠部,在地上兒車輪滾滾似地轉。引來的,是那四面八方賭徒的捧腹大笑聲兒,那崩牙繃緊的黃秋生式皺紋臉,一樣給笑得樂開懷。
崩牙道:“俊濤。這是什麼招數?”
黃俊濤露齒一笑,那是倆排筆直的鋼牙套。他說:“‘直搗黃龍’。”
小劉一聲接一聲地慘叫,二腿在地上騎自行車似
地直打滾兒。直到,那黃俊濤二指捏着球杆,拍拍他的屁股。
望着他那張慘淡的臉,黃俊濤貓下腰來,輕聲道:“起來吧,沒掏鳥窩。捅的是樹林。”
小劉的痛苦減去了輕微的幾分,他當着衆人的面兒揭開了皮帶,然後從褲頭拉出了一個大大的空檔,仔細一看,那子孫根安然無恙。
疼的,是那片黝黑的密林罷了。他的臉上,又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但他登時,感覺屁股一疼,那是尖角皮鞋捅到尻蛋的感覺。他一個前傾,摔了一個貓吃屎,落在黃俊濤的腳下。
黃俊濤一縮腳,他的鼻孔砸到地上,冒出了倆道小溪一樣的血液。
他好容易才站直了身子,衣衫不整,皮帶亂吊。四喜來了,臉上掛着幾朵烏雲。四喜道:“來我的地盤搗亂?你是哪根蔥?!”
小劉拍拍胸脯,摸了鼻孔下的血液,道:“瘋神。”
四喜習慣性地伸出指尖兒刮刮那層腦袋上的青茬兒寸頭,故意學出一臉馮小剛似的疑惑。道:“瘋神?好。”
四喜趁他不備,一腳踹向他的肚子!那瘋神感覺腸胃一翻滾,疼地又給跪了下來。四喜說:“瘋神是嗎?這叫,風神腿!看過,風雲不?我像鄭伊健不!”
小劉,正在拿自個兒的尊嚴,將自己幻化成了卓別林,來博取人們的眼球。但是,他的人性正在泯滅。
且說趙辰。趙辰來到了那市三零三醫院。對於百姓而言,這是雄雞市護理最好的醫院。小劉辦了三個月的住院手續,但是傷口剛剛結痂,正要協商安裝假肢的時候他卻偷偷離開。
他帶走了身份證、銀行卡,偷了別人的便裝然後悄悄地離開。
小劉的母親,見到了趙辰馬上淚眼蹣跚地向趙辰走去。小劉母親的小腿非常地粗、腫、黑。這是一雙下地幹活磨礪出來的腿,卻又是痛風的象徵。
小劉母親的體態已經非常臃腫,外貌上看遠遠超乎了那實際年齡。
小劉母親道:“您,您就是趙辰,趙經理麼?!小劉,小劉失蹤了啊!”
小劉母親,雙手死死地揪着趙辰的衣裳不放。趙辰獨人行來,這副場景倒更像是一個不孝兒。
趙辰問:“大娘,您別擔心。您可以跟我說說,小劉的情況麼?!”
小劉母親開始坐下,慢慢地訴說着小劉的際遇。從初中,到高中,再從高中,到社會。他是一步步地,怎樣走上了墮落。
趙辰仔細聽着,拳頭卻攥得極緊。他說:“大娘,沒關係。我赴湯蹈火,也要給您一個交代。”
趙辰還在猶豫,該用什麼辦法?一下子將小劉找出來。如果小劉在醫院失蹤了,對於趙辰澄清謀殺飛虎的嫌疑,是非常不利的。
這時,趙辰的手機響了。
“志文?什麼情況。”
姜志文,正獨個兒一人在虎丘村村籃球場內,“辦”着一夥人。
他說:“要整馬援朝的人,找到了!”
趙辰說:“誰!”
姜志文說:“丁小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