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神獠不由得一愣,陡然發現蝶月淡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期待的異彩。他馬上回想起昨晚,她所說的“霸者事業”。她剛纔所說的,好像就是她自己的“王者事業”,而她卻似乎更希望風神獠能夠有比她更強更輝煌的“王者事業”。
“亞郎,一定要堅強!你父王其實是因爲相信你比他更行,才讓你繼承他的王位的,你還年少,你應該比他做得更好。”那邊,皇阿孃也在鼓勵西寧王。
“那好吧!”風神獠忽然“霍地”站起來,以一種從未示過的王者之氣概,對西寧王說:“我答應你!”
“真的?”西寧王一抹眼淚,驚喜地追問,他幾疑這不是真實的。其他人也陰霾盡散,臉上重新漾起了笑意。
獨步亞天和皇阿孃也驚愕地看着他。蝶月悄然從他的背後站起來,嘴角泛着清淡淺笑。
“不過,”風神獠沉聲地宣佈,“我只答應你,幫你掌管你的商業,其餘的,你自己搞定。”
西寧王一聽,大喜過望,連忙繞過皇阿孃,說:“這,這已經足夠的了。”
說完,他立馬跪下去,把玉璽奉上,“大哥,請受玉璽吧!”
風神獠一把他挽起,嚴肅地說:“我只是答應幫你,可以不必給我官銜,這玉璽你留着吧。”
“這怎麼行呢?古人說了,‘名不正,則言不順!’你沒有一個名號,天下子民怎麼相信你呢?”西寧王依然堅持着。
風神獠輕呵了一口氣,想吹額前垂下來的黑髮,卻吹到額前冷冷的,他說:“這樣子,就給我一個商務大臣吧。”
不料,西寧王一聽,連忙大聲地說:“這怎麼可以?我怎麼可能讓大哥在我之下了?這豈不是陷我於不義了?”
風神獠有點哭笑不得了,只得問他:“那你要怎麼樣?”
西寧王朗聲說:“這樣吧,我是西寧王,你就是與西寧王並肩齊名*的‘齊寧王’!”
“齊寧王?”風神獠一怔,回瞥了蝶月一眼,蝶月也一臉迷茫。
“齊寧王!”西寧王馬上向百官宣佈。
百官連忙喜悅地朝風神獠跪下唱喏:“臣等!叩見齊寧王!”
一時間,整個大殿迴響着百官洪亮的聲音,而繞樑不絕於耳,良久,才慚慚消隱下去。
風神獠輕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對西寧王說,“那好吧,隨便你了。”
這時,獨步亞天馬上走過來,洪聲地宣稱:“請齊寧王移駕城門樓!”
“城門樓?”風神獠掃了一眼大家面前的桌几杯盞,不明白獨步亞天的說法。
獨步亞天解釋說:“是的,去讓您的子民一睹您的風采!”
這時,百官紛紛起立,注目着他;西寧王也笑着請走。風神獠再看看皇阿孃,她也滿心歡喜地堆滿了笑容,再看蝶月,蝶月也微微地笑着點點頭。
“那好吧!”他朗聲一宣,即時執着蝶月的手,慢慢走下王座,移步殿前;那邊,西寧王也輕扶着皇阿孃,走了下來。四人匯合後,一字並肩地緩緩走向殿前,百官宮女侍衛都熱烈鼓掌歡送。
出了殿前,已經有一路的錦繡地毯一起鋪到了城門樓上面。
一路上,風神獠問西寧王:“你跟我說一下,你國的錦繡,目前的處境。”
西寧王一怔,卻馬上說:“我國錦繡成本大,時間長,價格也昂貴,其他各國都入貨量少,而大夏國卻要收取四成的關稅,我們簡直所賺無幾,所以,基本上目前西寧錦鏽的貨積如山,每年只是做到少量的交易,或是一些遊人訂做的。”
風神獠眉頭一攢,又問:“那個盈餘流程,給我詳細講一下。”
西寧王見風神獠好像很在行的樣子,不由得一怔,也馬上和盤托出:“一般情況下,我國錦繡的材料成本約三百兩,加上一個月人工,約莫五百兩,打算到大夏國賣一千兩,不料,批發商要我們交付大夏的四成關稅,那就實質只有一百兩盈利了。”
風神獠沉吟了一下,說:“這個價錢,你們可以再提高啊,反正在大夏,一千兩一幅錦繡,應該很多人買。”
西寧王一聽,連忙擺手說:“不,這個價錢不可以再提高了。”
“爲什麼?”風神獠問。
西寧王說:“因爲,批發商把西寧的一千兩運費,大夏的兩千兩運費也計算在內,到了批發商的手裡,他就非要賣五千兩,纔有點盈餘,有些城市還賣到七八千兩呢。”
風神獠即時明白,他說:“也就是說,只要你們這裡提高一兩,他們那裡起碼就升價一百兩?”
西寧王苦笑一聲,實際情況可能比他描述的更糟。
這時,他們已經拾階步上了城門樓。蝶月往下一看,發現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人海,綿延到城外,在旭日東昇的時候,十分壯麗宏觀。他們一見到風神獠,紛紛地揮手吶喊,狀態興奮若狂。
獨步亞郎登高振臂一呼:“我國各位偉大的子民啊!這位,就是拯救了我們萬千將士的風神獠,也是我西寧王的大哥!我們都管他叫‘齊寧王’!”
城下萬千的子民紛紛高喊着“齊寧王”,然後一起跪伏參拜。
蝶月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叫什麼,但見人聲鼎沸,聲勢浩大,心中一顫,不禁用羨慕的眼光盯着風神獠冷峻的側臉。
風神獠忽然沉着臉地喃喃說:“他們越是這樣尊敬我,我越是感到慚愧。”
蝶月聽後一怔,轉而微笑地說:“那就用你的力量,去幫他們一把吧。”
風神獠扭頭回望她,蝶月水光雨眸一閃,笑說:“就像我的醫術一樣。”
這時,西寧王也轉過身,對風神獠興奮地說:“大哥,請跟他們說幾句話吧。”
風神獠對着蝶月會心一笑,臨到城頭,掃視了下面一眼,忽然看見好多的子民都赤着膊,光着腳,仰看着他的臉上滿是期望希冀的神情。
他忽然大聲地用西寧話疾呼:“請你們瞧瞧自己的腳下……”
那些子民不明白,卻也一起瞧着自己的腳丫。城門樓的百官也莫名其妙地照做。
“再瞧瞧你們的左邊……”風神獠又狂呼。
那些子民又一起看看自己的左邊,卻仍然懵然不知。
風神獠又說:“再擡起你們的頭,看看自己的頭頂!”
子民又一起擡起頭,看看他們頂上的藍天白雲。他們越來越不明白風神獠在做什麼。
“你們!腳沒有鞋,身沒有衣,頭上沒有斗笠!”風神獠一字千鈞地對他們動情地狂呼,“我很快!就送你們每人一雙鞋!讓你們從此不需要赤足走路!”
城下萬民一聽,忽然陷入一片異常的沉寂,須臾,“好哇”的一聲雷動,萬民齊聲的歡呼,像爆炸一樣在人海中響起,綿延城外,久久不絕。
城上衆人,也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蝶月也感動得上前去,輕輕扶着風神獠的手臂。風神獠反而扶着她,重又向下面的子民說:“首先!你們回家,把你們家裡存放的錦繡,放十張到屋前去。”
那些子民聽得十分清晰,待他話語一落,都紛紛散去,往自家奔去。
“大哥,你這是……”西寧王代表大家,不解地望着風神獠。
風神獠轉過身,輕呵了一口氣,想吹額前垂下來的幾縷黑髮,卻只吹涼了光亮的額前。他笑說:“放心!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深情地回望蝶月一眼,朝她會意地點點頭。蝶月便輕輕地滑開他手臂上的手,臉上漾着理解的笑意。
風神獠即時臉色一凝,取出她的那條淡藍手帕,迎風飄揚,閉目冥想各家各戶前的錦繡,又想到通運廢兵器的時候,忽然叱聲唸了一句:“物氣天地人,錦繡”。
剎那間,各家各戶的那十張錦繡,緩緩升上了半空,匯合其他的十萬張,成了遮蔽日光的天幕,讓太燕城霎時陷入了一種陰涼的感覺。城門樓後面的百官和西寧王他們看了,不由得歎爲觀止。
風神獠一伸手,瀟灑接回了那條手帕,倏地消失在衆人的眼前,令其他人不禁爲之咋舌。
蝶月卻迎風暢想着剛纔那條手帕,潔白如新的程度,有如她和風神獠純淨的感情,卻也有如他那清澈的赤子之心。她沉寂的芳土開始欲裂了。
正在萬衆仰首期待、百官議論的片刻,風神獠重又回到了原位,輕吁了一口氣。重又握上蝶月的手。
這時,那些子民的面前都忽然多了一沓價錢二萬兩的大夏銀票。他們拾起來一數,長年抑鬱在心中的苦水,一下子就從眼中涌出,滑落面頰上。
轉而,他們都紛紛跑進屋裡,穿上自己平時不敢多穿的鞋子,大人小孩也一起跑上大街上,雲集在一起。瞻仰着城門樓上的風神獠。然後,一起對風神獠深深地跪下一拜,久久不起!全城頓時靜諡了十數分鐘。
後面的百官也被驚得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西寧王與獨步亞天輕挽着皇阿孃雙臂,淚眼相對,輕聲地說:“娘,大哥真行啊!”
“獠兒,獠兒……”皇阿孃也感動得淚眼婆娑,率先向風神獠跪下。西寧王和後面的百官也紛紛感動得跪下。
“娘——”風神獠一驚,連忙上前托住孃親,不讓她跪下。
“不!”孃親執意地要跪下,她哽咽地說:“先王奮鬥了二十幾年的事情,你一刻內,就替他實現了,我這是替在九泉之下的他感謝你!”
說完,硬是“咚”一聲,跪倒在風神獠的面前。
風神獠匆忙跪地相拜而泣,“他替我保護了孃親這麼多年,我也要感激他,讓我這沒有孃親的孩子,二十年後,又可以回到孃親的身邊!”
重又他又向西寧王他們跪拜,“也感謝你們,這麼多年侍奉孝順孃親,讓她得以長命百歲,讓我可以在有生之年與她在人間重遇!”
西寧王、獨步亞天他們一聽,更是泣拜不已。這位大哥,不僅才華蓋世,技驚四海,且孝義動天,這纔是他們真正所要欽慕的人啊!
蝶月忽然也跪了下來,向風神獠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