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神獠回到大木屋的時候,夜幕已經低垂。走廊盡頭,蝶月已經懸掛了燈籠,卻空無一人。
忽然,一陣陣歡笑聲直接從院子裡傳來。其中就算錢小雨的笑聲最響亮。
“這個奴才,不等我就吃外賣了,還敢笑出來?看我怎樣收拾你。”風神獠暗罵一句,就大步走出屋外。
正想怒喝錢小雨,卻忽然發現院子裡擺放着一張及膝的矮桌,除了錢小雨和蝶月,還有一位身穿褐紋狐裘短襖的青年,也坐在蝶月的對面,他身後的四名大漢,一人提一個燈籠,在四角侍立,給他們照明。
兩女一見到風神獠,都不由自主地凝住了笑容,錢小雨瑟縮着脖子,連忙一本正經地吃燒雞腿,蝶月則笑盈盈地站起來,接住了風神獠,並向風神獠介紹了那位青年。
她笑說:“風神獠,這位公子也是四大家族的後人,白銀一族的公子,你們應該認識吧?”
風神獠輕扶着蝶月回坐位,趕走錢小雨,自己坐了下來,這纔看到那公子披着一頭黑得發亮的頭髮,卻有着一張玉質雕刻般精緻細膩的臉龐,嘴角上永遠噙着一抹邪魅性感的微笑。
風神獠卻嫌他脂粉味略重。
“你是不是個娘們呀?”他想湊近過去,辨清楚一點,那公子笑着向後避開,即時有一隻大手伸到風神獠的眼前。
風神獠伸出手去一扭,那隻大手的主人即時“哎呀”一聲,仆倒在地。
“奶奶的,我在看你的主人,你伸只狗爪子過來幹嘛了?”風神獠笑罵了一句。
那位公子連忙抱拳一揖說:“在下白銀太刀,兄臺莫非就是風神丁叔叔的獨生子?風神少爺風神獠?”
風神獠不以爲然地即時回盯了一眼對面的錢小雨,“是你說給他聽的?”
錢小雨連忙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不是不是。我沒有。”
那白銀公子邪邪一笑,說:“這個不關錢小姐的事,在下不辭遠來,這點消息,還是打聽得到的。”
“錢小姐?”風神獠一聽,幾乎想要噴飯,幸好他沒有噙飯在口。他笑問錢小雨,“看來,你這奴才找到知己了?居然有人叫你小姐?”
錢小雨一聽,臉色頓時紅得伸到脖子根去。
“風神獠,這麼豔美的女子光拿來罵,太浪費了吧。”這時,那公子又邪笑着看他,言詞極其的憐香惜玉。
聽得蝶月和錢小雨也不由得一怔。
風神獠呵呵仰天一笑,便問:“不浪費,又可以怎麼樣?”
白銀太刀微微地笑說:“倘若是我,定會將這樣的美人兒,束之高閣,加以呵護,斷不捨得呵斥和辱罵。”
一番話,說得錢小雨都眼瞅瞅地看着風神獠。好像希望風神獠也有所開竅,不再胡亂呵斥她一樣。
不料,風神獠卻說:“這樣好了,你拿三億來替她贖身,我把她讓給你。”
白銀太刀一聽,嫩臉一紅,說:“本公子,沒有帶這麼多錢出門。”
錢小雨也插口說:“我只欠你三十萬,哪來的三億啊?”
風神獠瞟着白銀太刀一眼,啐罵了她一聲:“你懂個屁,在白銀公子的眼中,三億和三十萬有什麼兩樣?”
白銀太刀忽然眼波一轉,也說:“如果是三十萬的話,我倒有帶在身。”
“你笨啊!現在到處都在通漲了,昨天的三十萬也不能用今天的三十萬來還啊。”風神獠謔笑了一聲,斜看了蝶月一眼。蝶月則挾一口菜,託着腮細嚼一番,嘴角噙着清淡淺笑。完全不理他們。
白銀太刀一聽,也不由一怔。從來都是他在侮辱人,何曾聽過別人敢頂過他半句?他不由得想發怒,卻瞥見兩位美女在面前,便壓下了火氣,再邪笑說:“既是風神兄的人,本公子也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要說出那麼肉麻的話嘛。”風神獠輕視地說,轉而一拍桌面,嚇了衆人一跳,他卻立即撫慰蝶月,忙跟着賠個不是。對錢小雨說:“我的外賣呢?沒有我的份嗎?”
錢小雨即時委屈地看向白銀太刀,白銀太刀對風神獠笑說:“這頓外賣,是我請兩位美人的,風神兄你要是餓了,也一起來吃吧。”
“不用了!我在皇上那裡吃得很飽了。”風神獠說完,撒了個謊,氣鼓鼓地走回木屋的門檻上一坐。
要是平時,他會跑回家裡,不理這些傲慢的紈絝子弟,但是,這次,他卻不知怎的,總放心不下白銀太刀那抹邪魅的微笑。
他就算不用晚膳,也要盯着他,看他會否對蝶月做些不軌的舉動。
蝶月優雅地挾了一隻“白玉金錢”,輕咬了一口,便託着腮不理對面的白銀太刀,朝着風神獠莞爾一笑,嗔怪他有點小氣了。
風神獠則冷哼一聲,攤上孩子氣,不以爲然地抱臂橫躺在門檻上。一雙銳眸如豹狼一般,死盯着白銀太刀。
“風神兄,你真的不吃嗎?稍後,我們還有糖水送到哦。”白銀太刀一邊笑着,也一開始吃。
風神獠不理他,卻問蝶月:“他是怎麼來的?”
“剛來不久,說是你的朋友,來找你的。”蝶月笑說。
“你現在看到了,他會是我的朋友嗎?”風神獠也嗔怪她,“你太好人了,上當了。”
蝶月嘴裡輕嚼着食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愛理不理。
忽然白銀太刀又說:“是了,風神兄,聽說,這小鎮是你投資建造的,我特地來這裡找幾個鋪面來做點小生意的,你開個價吧。”
風神獠一愕,“我哪來的鋪面?”
錢小雨即時指了指外面。
風神獠楞是跑出木柵門去,左右一看。原來的泥土官道居然被鋪就了大青石板,整條官道兩旁,林立起各種飛檐挑樑的青磚店鋪,一直綿延數裡,差一點就連着了五鬼鎮。相當的宏觀氣派。
他不由得呵呵一笑,說:“小雨,做的好!果然蓋起了一座小鎮。”
錢小雨心中一甜,也說:“這不,還等你回來取名呢。”
“起了。”風神獠忽然說。
錢小雨怔問:“叫什麼來着?”
風神獠走回桌邊,坐了下來,看着蝶月吟道:“嬌花不勝雨,風神壯其志,不就‘花雨鎮’了?怎麼樣,蝶月,好聽嗎?”
蝶月吃着東西,點着頭說:“嗯,這個名字,很容易讓我想起那天狂風大雨的情景。”
風神獠得意哈哈一笑,保證地說:“往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糗事了。”
蝶月微微一笑,端起空碗,走回了屋內。
風神獠斜乜了白銀太刀一眼,說:“沒錯。這個鎮全是我的。但我是不會買的。”
白銀太刀也斜視着他,淡淡一笑,“我打算,一千萬買你一間,你也不賣嗎?”
哇!風神獠終於遇到一個比他還狂的人了。但他纔不上他的當,堅決地說:“不賣!再多的錢也不賣。”
“那你無論怎樣也得給我一間,不然,我們今晚睡哪裡?”白銀太刀的臉上依然噙着一抹冷笑。
“睡官道唄。我不收你的錢。”風神獠輕微一笑。
白銀太刀不由得臉色一僵,搖頭地說:“風神獠,你太近人情了,也不懂做生意。”
忽然看見蝶月走到院子的井邊提水,他得意一笑,“我看,蝶月就比你有人情味了。”
風神獠見他望着蝶月邪笑,便知他心中在想什麼。“你想在蝶月這裡睡?門都沒有。小雨,有沒有最小最骯髒的鋪面,租一間給他。”
白銀太刀連忙傲然地說:“不好意思,如果是租的話,我就要租最漂亮最大最舒適的,多貴的房租我也租。”
“那好了,”風神獠咬了咬牙,“十萬一晚!小雨,給他一間最大的。”
白銀太刀則笑笑說:“你那莊院,我出一百萬!一百萬一晚。怎麼樣?”
風神獠心中不由一震,他這下子,可真的遭遇千載難逢的敗家仔了。“好!小雨,咱那裡有沒有空房了?”
“有,還有十五間。”錢小雨回答。也嚇了風神獠一跳。他想不到,自己的莊院會這麼大。
“一間一百萬!”他重申價錢。
白銀太刀向他的隨從,微微揚了揚頭,那隨從即時從懷裡掏出了三百萬,爽快會遞交給風神獠。他說:“我就要三間。”
風神獠嘿嘿一笑,心安理得地照收不誤。
說完,又溫柔地對錢小雨說:“錢小姐,介意爲我引路嗎?”
“哦。好的。”錢小雨一愣,見風神獠沒有反對,便帶着白銀太刀一行人,走向了對面莊院的門口。
風神獠見白銀太刀一走,連忙閃到蝶月的旁邊,接過她的水桶,提醒她,“看到沒有,這個的紈絝子弟,最沒出息的。以後,你不要讓他走進這裡了。”
蝶月淡淡地莞爾一笑,“這怎麼行?我這裡可是醫所,要是人家有病也不讓人進嗎?”
風神獠一愣,轉而笑說:“那等他病了再讓他進好了。”
說完,他替蝶月把水提進了廚房,蝶月哭笑不得地跟在他的後面。
“記住,這樣的紈絝子弟最不懷好意,最會騙女人了,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風神獠把水倒到鍋裡,轉身又告誡她。
蝶月微微一笑,說:“那你呢?你這個紈絝子弟,會不會騙女人?”
風神獠不由得一呆,轉而信誓旦旦地說:“我風神獠向天發誓,我是真心真意喜歡蝶——”
還沒有說完,卻被蝶月一手指住,蝶月說:“好了,我相信你了,你不用發誓的,這樣不好。”
風神獠輕握了她的手一下,突然腦海裡閃過皇上的交代,便臉色一凜,肅然地對蝶月說:“蝶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唄。”蝶月笑意盈盈地盯着他說。
風神獠嚥了咽口氣,清清嗓子,說:“我想問……”
忽然,錢小雨從外面匆匆地跨了進來。弱弱地叫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