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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市長，雍州的治安在江南省是出了名的混亂！”陳明飛沉思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要將雍州市最真實的一面展現楊學光面前，這是他的一次機會，他大學畢業之後去外面打了兩年工，歷盡艱辛之後，回來準備了一年，考上了市政府的公務員，但是，一直在秘書三科寫稿子，甚至連跟着領導出去調研的機會都沒有！
秘書圈子裡有句話，流傳很廣，一等秘書隨身跑，二等秘書寫文稿，三等秘書搞外調，四等秘書核文稿，他就屬於秘書圈子裡的最底層。
這一次，不知道怎麼搞的，胡凌峰居然把這個好機會給他，先不論胡凌峰的居心如何，至少這麼一次機會陳明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的！
“哦，你說一說！”
楊學光擡起頭看了一眼陳明飛，身子向後一靠。
“雍州市的治安一直都不大好，我記得小時候就這樣了，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流氓團伙背後在公安系統都有人。這些流氓團伙把雍州市區分成幾塊，哪個團伙做什麼生意等等，都是有章法的！”
陳明飛低着頭，眼角的餘光瞥向楊學光，卻見他沒任何反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嘴巴多，把道聽途說的事情都拿出來說事兒，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橫豎沒有別的路了，也只能實話實說。
“雍州市做皮肉生意的規模最大的要數邱小勇。據說這傢伙手眼通天，只要拜到他的門下，每月交上二成的利潤，他可以保你平安。什麼突擊掃黃呀都沒有問題！”
楊學光眉頭一擰，擡手將香菸塞進嘴裡，他直覺到陳明飛說的就是事實。
“邱小勇手下小姐最多，不過，他的地盤卻限制在南郊一帶，市委招待所這邊卻是豹子頭的地盤，豹子頭一向做的是賭場的生意。他一般不做皮肉生意的，要做的話，他也走的是精品路線！”
說到這裡，陳明飛就住口不言了，他知道有些話說得差不多就行了，只要讓楊學光知道有這麼個事兒就成了。
“精品路線？”
楊學光一愣，隨後就明白了陳明飛的意思，眉頭一擰：“小陳。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市委招待所裡也經常有豹子頭手下的小姐出沒？”
“一般來說小姐們都知道市委招待所這邊住的都是大人物，她們不會主動過來的，也不敢過來。當然，如果有人主動聯繫豹子頭，就會有人用專車送她們過來，接她們離開！”
楊學光聞言一愣，腦海裡立即響起昨晚上那兩個出租車司機說的話，王樑似乎就是個色中餓鬼，難道昨晚上王樑就住在斜對面的房間？
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故意安排的？
“這麼說市委招待所這一塊就只有豹子頭手下的小姐能進出了？”
“對，就是這樣的！”陳明飛點點頭，他看了一眼楊學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楊市長。豹子頭叫徐青葆，我們雍州市公安局長叫徐明達！”
他最後一句說得很輕很輕，不過，卻足以讓楊學光聽到。
楊學光聞言心頭一震，捏着香菸的手指一顫，陳明飛沒有說豹子頭和公安局長之間的關係。可姓徐的那麼多，爲什麼要單單提到公安局長徐明達？
聽到陳明飛剛纔說的話，楊學光的第一反應就是堅決清除公安隊伍裡的敗類，要想吸引來投資，不創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吸引外來投資完全就是一句空話！旋即，楊學光就壓抑住了心裡的衝動，公安系統畢竟不是他的分管工作，如果在這上面標明立場的話，豈不是正中王娟的下懷？
思慮及此，楊學光心中一動，擡頭看了一眼陳明飛，莫非這小子也是王娟的人？而且，就算是王樑是個好色之徒，他又怎麼能聯繫到豹子頭，這必然是有人在其中因勢利導，這一切看似偶然，應該是有人在其中暗中推動！
目的就是讓他楊學光迅速地捲入到雍州政壇的鬥爭當中去！
至於眼前這個陳明飛，楊學光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別人派到身邊的臥底，畢竟是在雍州長大的，這些事情他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當然，這小子如果身世清白的話，還是可以留在身邊的，有這麼一個熟悉本地各種情況的秘書在身邊就不至於兩手抓瞎了！
“小陳，你回去收拾一下馬上過來上班吧，李秘書長那邊我會跟他打招呼的！”
楊學光沉思片刻，擺擺手，先用了再說，一邊使用，一邊觀察，反正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用誰不是用？
“謝謝市長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努力工作，竭盡全能爲領導服務！”
陳明飛大喜過望，剛纔正暗暗後悔是不是說得太直白，太放肆了，畢竟楊學光也只是個副市長而已，即便是他看到不平事，他也沒有那個能力來處理，何必給他添堵呢？
剛纔還是禮貌性地稱呼楊學光爲楊市長，現在稱呼立馬就少了前面那個姓，顯然，陳明飛已經融入到角色中了！
“去吧！”楊學光點點頭，伸手掐滅了手指間的香菸。
陳明飛可能是身世清白，但是，賣春小姐出現在市委招待所的事情，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推動，市長王娟，還是市委書記魯中秋，還是市委別的其他什麼人？
王娟似乎有意要拿公安系統開刀，難道徐明達是市委書記魯中秋的人？
楊學光想得頭都大了，卻依然想不出個結果來，似乎每一種可能都有，無奈之下只能將這繁亂的思緒拋到一邊，低頭看了一眼壓在辦公桌下的通訊錄。拿起電話撥通了市政府秘書長鬍凌峰的辦公室電話，通知他秘書就用陳明飛了，其它的事情自然有胡凌峰來辦。
放下電話不到一會兒，外間的秘書間就有了響動。顯然陳明飛已經搬過來了，片刻之後，敲門聲響了起來，楊學光眉頭一擰，若是每次敲門都要說一聲進來，那他一天哪裡來的那麼多閒工夫。
好在陳明飛很聰明，沒有讓他失望。在他開口之前，就推開門走進來彙報，倉央縣的副縣長趙國志來彙報工作。
楊學光心裡暗暗讚許，這個陳明飛有眼力，敲一下門提醒一下再進來，的確是個可以培養的料子。
“請趙縣長進來吧！”
楊學光身子向後一靠，心裡嘆息一聲，趙國志果然是第一個找上門來彙報工作的人。看來形勢不容樂觀呀。
他這個分管農業的副市長上任了，協助他分管農村等工作的副秘書長卻遲遲沒有來彙報工作，倒是趙國志這個副縣長找上門來了。
趙國志的人他還沒有見過。名字卻聽說過，聽明陽區的副區長郝仁說起過，趙國志正是郝仁的大學同學。
“楊市長好！”
房門推開，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大步走了進來，遠遠地向楊學光伸出手來：“我叫趙國志，是倉央縣的負責農業工作的副縣長，今天是來找您訴苦來了！”
“國志同志，你好，請坐，請坐！”
楊學光起身迎上前。跟他輕輕地一握手請他坐下：“歡迎來訴苦呀，我這初來乍到之下，不熟悉情況，兩眼一抹黑，就需要同志們多來訴訴苦呀，可惜呀。門口羅雀哦！”
“那是有些人沒眼光呀，珠玉蒙塵呀！”趙國志呵呵一笑：“我可是久仰楊市長的大名，老郝那傢伙素來不服人，對楊市長卻是讚譽有加，我相信他的眼光，楊市長一定能夠在我們雍州大有作爲呀！”
陳明飛推開門，給趙國志送上一杯茶，又把楊學光的上滿水，慢慢地退了出去。
“老郝呀，這傢伙能力的確是強，就是性格高傲了一些！”楊學光呵呵一笑，隨後兩人又聊起了郝仁，有了共同的話題，氣氛自然很快就融洽起來。
“市長，現在農業這一塊工作真的很難做呀！”
兩人聊得熱乎，趙國志的稱呼也就變得親熱起來：“農業工作不受重視不說，就那麼點錢還要經常被挪用，工作難做呀，每年一到七八月份我的心就提起來了，總是擔心出事兒，弄得我家那口子都以爲我精神病了！”
既然是來彙報工作的，趙國志自然也要就工作方面聊上幾句。
“是呀，工作難做呀，這幾年改革開放，工業有了長足的發展，發展工業更能夠幹出事業，政績，相對來說農業工作也就越發難做了！”楊學光點點頭，嘆息一聲，他知道趙國志說的是實話，這不是江南一個地方有這種現象，這是全國性的，官場上的人最是功利了，哪裡能出政績，哪裡的項目就容易上。
他的聲音一頓，接着說道：“國志，其實，這個狀況也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分管農業的領導不重視，工作思路僵化，一門心思盯着地裡那幾棵秧苗能產多少稻穀，這在幾十年前可行，現在自然就不行了！”
“我們要開拓思路，不能再抱着原先的工作思路不放，只要我們走出一條新路來，出了成績，自然就會受到上級領導的重視了！”
趙國志點點頭，立即趁熱打鐵地發出邀請：“市長，我希望您能去我們倉央走一走，看一看，給我們的工作提出指導意見來，讓羣衆看到領導對農業工作的重視，也能提振他們發展農副業的信心！”
楊學光沉思片刻，點點頭頭：“這個事情再說吧，雍州十一個縣，我自然是都要走遍的，農業工作只在辦公室裡聽報告，看資料是搞不出名堂的！”
“那好，我們倉央幾十萬羣衆恭迎市長來視察！”
“老趙，你這傢伙呀，狡猾！”
楊學光伸手虛點了幾下趙國志，笑容連連。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響起，陳明飛推開門走了進來，輕聲道：“市長，剛纔胡秘書長通知，馬上開市長辦公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