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柳茹嫣去而復返,帶回來一個直徑半尺的銀碗。
“放血!”
孫逸看也沒看柳茹嫣遞來的銀碗,淡淡吩咐道。
“放血?”
柳茹嫣疑惑,不解的看着孫逸。
孫逸扭頭看了柳茹嫣一眼,解釋道:“你的血,滿碗!”
“啊?”
柳茹嫣膛目結舌,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她並沒有懷疑和猶豫,口吐元力,凝聚成刀,直接割破手腕。
猩紅的鮮血頓時汩汩流出,很快盛滿一碗。
放出這麼多鮮血,柳茹嫣即便身爲開竅六重境的高手,都是忍不住的身軀一晃,險些摔倒,手鮮血險些沒有潑出來。
虧得柳興嵐手疾眼快,前扶住了她,並掌住了碗。
“公子,請!”
柳茹嫣臉色微微蒼白,嘴脣都是失了血色。她端起盛滿鮮血的銀碗,遞給孫逸道。
孫逸接了過來,然後走向佝僂跪地的柳族老祖宗,便遞給了柳族老祖宗。
“喝掉!”
柳族老祖宗一怔,錯愕的擡頭看着孫逸。
“小友,這是何意?”
柳族老祖宗不解的看着孫逸,接過碗,疑問道。
衆人也都是揪緊一顆心,齊刷刷的看着孫逸,緊皺眉頭,等待着孫逸的解釋。
孫逸波瀾不驚,臉色平靜,語氣冷淡的道:“茹嫣姑娘的體質非同一般,乃是一種靈體,其血經過淬鍊,內蘊磅礴靈性。”
“而你精氣神將近枯竭,缺乏靈性,底蘊根基早已不復巔峰。所以,需要飲她的血,補你的身。”
衆人聞言,皆都半信半疑,緊皺的眉頭不見鬆開,反倒皺得更緊。
“這如何使得!”
柳族老祖宗當即跳起來,手拄柺杖,失聲叫道。
情急之下,都是露出了他身下膨脹的尷尬,反應過來,急忙重又蹲下,柳族老祖宗跺了跺柺杖,沉聲道:“若爲了老夫自身突破,而損害了嫣丫頭的身體,老夫萬萬不能答應!”
“老祖宗!”
霍然,全場震動,所有人都是失聲。
“老夫行將朽木,垂垂老矣,即便此次蒙小友恩惠,能夠更進一步,也不過只是苟延殘喘,未來已然走到盡頭。”
柳族老祖宗擺擺手,輕嘆道:“而嫣丫頭他們不同,尚且年輕,又身負不凡,未來成必然遠勝老夫。”
“若爲了老夫苟延殘喘,便要禍害他們的潛力和未來,老夫於心不安,難以接受。”
說到這裡,柳族老祖宗一臉鄭重的看着孫逸,道:“小友,可有別法?”
孫逸淡淡地瞥了柳族老祖宗一眼,示意了一下手盛滿鮮血的銀碗,道:“不管有沒有損害,現在,這碗血已經放出來了。喝不喝,都已經做了。”
“這……”
柳族老祖宗臉色一僵,眉頭一凝。
“小友,此舉……此舉讓老夫焉能安心。”柳族老祖宗跺着柺杖憤慨道。
“有何不能安心?您若不在了,柳族焉能矗立?”孫逸淡淡反問。
“可是……”
柳族老祖宗還想推拒,柳茹嫣掙開柳興嵐攙扶,走前去,道:“老祖宗,不要再推脫了,老祖宗的疼愛,嫣兒明白。”
“但是,孫公子說得沒錯,您的安危,關乎着柳族生死存亡。您之性命,與柳族盛衰息息相關。”
“嫣兒懇請老祖宗以大局爲重,盡力保全自身。”
說完,柳茹嫣不顧虛弱,便跪倒在了柳族老祖宗面前。
“丫頭!”
柳族老祖宗忍不住熱淚盈眶,雙手顫顫巍巍,急忙扶住柳茹嫣,想要扶起對方。
但柳茹嫣巍然不動,不願起身,伏身叩拜在地。
“老祖宗,請以大局爲重!”
霍然,密室內站立着的柳族衆人也都是紛紛跪倒,陸續朝着柳族老祖宗跪請。
柳族老祖宗緊攥着柺杖,環視四周跪倒的衆人,面露掙扎之色,臉的潮紅都是因爲動容而更加鮮豔,難以遏制。
“喝吧!”
孫逸將碗地前去,鄭重告誡:“柳老,你的時間有限,已經身衰體殘的你可沒法堅持太長時間。若是再得不到力量補充,你將會耗盡最後精氣神,從而殞落。”
“這一次突破,從你服下藥水的那一刻起,再沒有了退路。而目前的狀況,你,我,柳族,蒼雲,也都沒有了退路。唯有背水一戰,不勝,則亡!”
孫逸的臉色無深沉,一雙眼神充斥着凜冽,看得不少人都是心頭髮毛。
但衆人聽着孫逸所述,皆都身軀一震,心尖一顫。
即便柳族老祖宗都是臉色微變,面容震顫,眼神浮現波動。
因爲孫逸說的都是對的,沒有半句假話。
戚天問晉升宗師,柳族老祖宗身衰體殘,不復巔峰。
以戚天問的野心,一旦準備妥當,將發起全面征伐。
屆時,打壓流雲宗多年的柳族,焉能繼續屹立?
並且,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戚天問梟雄之輩,焉能准許柳族這個強大威脅存在?
所以,柳族的結局,同樣是註定了的。
他們根本沒法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即便他們不與人爭,戚天問也不會願意放過他的。
更何況,柳族老祖宗已經插手,阻攔了戚天問覆滅蒼雲來造勢。
那麼,柳族便再也沒有了退路。
並且,孫逸擔憂柳族會有人退縮,不願全力以赴。
所以他早前並沒有言明厲害關係,直到此時太挑明。
非常之時,得用非常手段。
且柳族老祖宗大限將至,也僅有這一條路才能夠突破桎梏,達成目的。
並且一旦達成,從今以後,柳族老祖宗也不會再有半點進步的可能。
“老祖宗!”
柳茹嫣擡起頭,美眸含淚,水霧朦朧的凝望着柳族老祖宗的眼睛,帶着哭腔喊道:“求您,不要再猶豫了!”
周圍柳族人齊齊叩拜下來,身子伏得更低。
“哎!”
柳族老祖宗仰頭一嘆,最終咬了咬牙,鬆開柺杖,雙手顫抖着接過了孫逸手的銀碗。
然後,環視了一眼跪倒的柳族衆人,想着戚天問大開殺戮,柳族覆滅的慘狀,他閉了眼睛,忍着心痛,仰頭大口喝下了碗鮮血。
鮮血飲盡,柳族老祖宗潮紅的臉色紅得更加通透,體內頓時如火燒。
臟腑、腸胃、經脈、骨骼、穴竅,如同被熊熊烈焰點燃,焚燒得似要乾裂,感覺極盡痛苦。
“哐當!”
手碗端不住,空掉的銀碗直接掉落在地,柳族老祖宗屈跪下來,發出低吼。
“老祖宗!”
柳族衆人齊齊擡頭,無不緊張擔憂的凝望着柳族老祖宗。
孫逸沒有猶豫,一步跨出,來到柳族老祖宗背後,大手按在了其頭頂天靈。
“跟着我,運轉元力!”
孫逸低喝一聲,渾厚嗓音沉入柳族老祖宗識海。
隨即,他運轉純粹元力,以柳族老祖宗天靈穴爲突破點,灌入其體內,然後在其體內筋絡急速流走。
“跟!”
孫逸咬牙沉喝,再度提醒。
柳族老祖宗不敢怠慢,急忙盤膝而坐,體內沸騰的元力急忙運轉起來,沿着孫逸的元力走勢,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漸漸地,柳族老祖宗便是發現自身的狀況似乎在好轉,被焚燒的痛楚得到了緩解。
並且,體內元力似乎生生不息起來,宛如活了過來,復甦了某種靈性。
“有效!”
柳族老祖宗心神一動,暗自震撼。
早前他一直半信半疑,沒敢抱太大希望,但隨着當前狀況變化,他感覺突破的希望似乎不小。
“別分心,抱元守一,注意規避雜念!不然,走火入魔,便將功虧一簣,回天乏術!”
孫逸暴喝,鄭重提醒。
聲若雷音,震得柳族老祖宗雜念消退,不敢怠慢,急忙謹守心神,全神貫注起來。
隨着孫逸的引導,柳族老祖宗以元力運轉周身,漸漸地,他發現了端倪。
在這些元力運轉過程,體內燃燒復甦的靈性居然一點點彙集,朝着識海涌去。
絲絲縷縷,點點滴滴,看似薄弱,卻如積水一樣,越積越多,越來越厚。
而隨着這些靈性匯入識海,柳族老祖宗清晰的察覺到識海變得空冥,似乎有種要靈魂出竅,離體飛昇的跡象。
識海空冥,靈臺寧靜。
柳族老祖宗發現以前一切想不透的疑難雜症,似乎全都在頃刻間瓦解。
曾經冥思苦想,糾結許多的問題,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不再晦澀難懂,反倒如剝光的酮體,一覽無遺。
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當彙集到一種強烈的程度時,柳族老祖宗頓時感覺到一扇神秘大門突然被推開,讓他豁然開朗。
那扇門戶高高聳立,如天門一樣,懸浮蒼穹絕巔,非尋常生靈可以跨越。
“突破吧!”
這時,孫逸咬緊牙關,一聲低吼,體內純粹的元力源源不斷的朝着柳族老祖宗體內灌溉。
柳族老祖宗頓覺底蘊暴增,如洪潮入海,掀起狂浪,要直衝雲霄。
“吼!”
這種感覺很爽,柳族老祖宗活了數百年的人物,都是忍不住發出吼嘯。
隨即體內力量彙集,直衝識海,彷彿魚躍龍門,發起了衝刺。
“轟!”
片刻,似乎天地有悶雷響徹,在密室轟鳴,震耳欲聾。
滿場所有人,全都只覺耳膜都崩裂,身軀都是顫慄,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時,一股浩瀚氣息,漸漸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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