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德恩的到來,太過突然,完全沒有半點的徵兆。 !
幾乎算得是殺了個措手不及!
再回想那老傢伙的言辭,以及來意,凌天銘已經篤定,這老傢伙的來意,根本不是邀他辦事,更像是一種警告。
再回想當初賀德隆前來託付他照看孫逸,前後相差不多。
凌天銘便足以判斷,賀氏門庭已經洞悉了他的所作所爲。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凌天銘想過會暴露的那一天,但仗着凌家聲勢,壓根兒沒有在意。
只要孫逸死了,酒神也奈何不得凌家。
凌家終歸是半神世家,底蘊深厚,聲威悠遠,不可能真的滅族論處。
這也是凌天銘敢肆意妄爲的底氣!
所以,賀德隆和賀德恩先後前來警告,必然是希望他收斂心思。
畢竟,凌家也是功績彪炳,昔年祖輩也爲人族,爲天下立下過汗馬功勞。
想到這些,凌天銘眉眼微眯,眼神閃爍着厲色。
這樣放下?
可能嗎?
即便他想放下,恐怕,孫逸也不會吧?
算孫逸不計較,何浩也不會吧?
昔年的恩怨,不在局,便沒法理解。
因果,早已註定。
“老爺?”
在凌天銘深思時,管家的聲音在旁響起:“您要是不去,那該怎麼回覆賀老呢?您先前……可已經答應了……”
拒絕賀德恩,絕對是一件惱火的事情。
但答應了賀德恩,又出爾反爾,反覆食言,那估計會是一件更惱火的事情。
提起這事兒,凌天銘的臉頰都是抽搐了下。
來的要是賀德隆,凌天銘不必愁,直接回絕便是。
但是賀德恩……
他孃的!
凌天銘都有些牙疼!
白欽天的經歷,至今還在庭都廣爲流傳呢。
想到這些,凌天銘咬咬牙,心下發狠,計心頭。
扭頭看向凌修,眉眼緊鎖,沉聲道:“修,傷我!”
管家大吃一驚,訝然的看向凌天銘。
凌修微微皺眉,目光閃爍一絲沉肅。
想要回絕賀德恩,講道理是沒用的。
“動手!”
凌天銘沉聲示意,眼神狠辣外露。
凌修聞言,沒有猶疑,渾身力量沸騰,宗師圓滿的氣勢呼嘯開來。
然後,運足全力,狠狠地打向了凌天銘。
“砰!”
凌天銘頓時身軀一震,整個人如出膛炮彈,狠狠地倒飛了出去。
一路暴退,撞爆了身後大堂庭柱,撞塌了院牆,大噴鮮血飛了出去,埋進了廢墟。
“老爺!”
管家臉色大變,慌忙飛竄出去。
凌修臉色冷酷,陰邪的眉眼一片漠然。
但他也跟着管家追了去,掃開廢墟,攙扶起了凌天銘。
“噗!”
凌天銘癱坐在地,眼耳口鼻全是鮮血。
一張臉孔都是蒼白下來,氣息都是紊亂粗重下來。
“老爺,您……您這是何苦呢?”
管家急得滿頭大汗,一臉焦慮。
“快傳!”
凌天銘沒有在意,瞪着眼低斥。
管家嘴脣抽搐了下,沒敢猶疑,立馬扯開嗓子暴吼起來:“來人,抓刺客!”
渾厚的嗓音,傳遍凌家府邸,半邊庭都城都是耳聞清晰。
一時間,凌家大亂,雞犬不寧。
護衛、僕役、死士、高層人物紛紛大驚失色,躥下跳,瘋也似的朝着大堂方向奔赴而來。
消息迅速飛揚,如潮水席捲。
很快,整座庭都都是戒嚴,各家大族,半神世家都是譁然失聲。
凌家闖入刺客?
那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半神世家,威震天下,誰人敢闖?
尋常的半步法身擅入,只怕都得提心吊膽。
一時間,庭都紛雜。
賀德恩前腳剛離開凌家,後腳聽到了凌家傳來的呼吼,臉色頓時一怔,戛然止步。
微微思索,賀德恩嘴角微翹,露出幾分笑意。
但很快消失,重又掉頭,快步返回了凌家。
凌家下一片動盪,府門前的守衛都是加多了兩倍。
府邸內部,各地更是增派巡守,可謂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將凌家守得森嚴,固若金湯。
當然,賀德恩前來,沒人敢攔,被人恭敬地請進了府邸。
管家聞訊而來,慌忙領着賀德恩去了凌天銘的臥房。
“老爺,老爺,賀老來看您了!”
管家隔老遠便是大喊起來,臥房內一片紊亂。
醫師、女眷、高層、子嗣等人簇擁在牀榻周圍,皆都憂心忡忡。
“賀老!”
看到賀德恩跨門而入,紛紛讓開了路,躬身見禮。
“小銘啊,傷勢如何啊?”
賀德恩一臉關切之色,快步走近牀榻,詢問狀況。
凌天銘倚靠在牀頭,臉色白如金紙,氣息虛弱,一副重傷垂死的樣子。
看到賀德恩前來,他急忙掙扎,掀開被褥要下牀。
“前輩,天銘給您……”
一臉歉意的準備施禮,表露出吃力的架勢。
賀德恩哪好意思強求,急忙前按了下來。
“行了行了,我不在乎那些虛禮。”
賀德恩擺擺手,沒好氣的哼道:“情況咋樣?看清什麼人動手了嗎?奶奶個熊,敢打老子的人,老子收拾他去!”
滿屋的人鴉雀無聲,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謝前輩關心,天銘沒事,小傷!您放心,陪您出遊的事兒,天銘絕不耽誤,天銘這安排人收拾細軟,即刻便出發。”
凌天銘故意咳了兩聲,嘴角鮮血忍不住的噴了出來,但他仍然強裝硬氣,掀着被褥要起身。
賀德恩斜眼盯着凌天銘,深深地瞄了一眼,隨即搖搖頭,撇嘴道:“算了,楓雪郡,不去了!瞧你這樣,別說陪老子,半路怕是要給老子出幺蛾子。”
“得了,老子另外找人去!”
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揮手,讓得凌天銘暗鬆了口氣。
“前輩,天銘可以的,您別……”
凌天銘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極力挽留。
“別介,你要這樣堅持,搞得老子多不近人情。以後傳出去,老子這臉往哪兒擱?以後這江湖,還混不混了?”
賀德恩沒好氣的瞪了瞪眼,語氣強勢的制止了凌天銘。
“那天銘感謝前輩體恤!”
凌天銘見狀,沒再堅持,一臉歉意的賠笑道:“下次有機會,天銘親去酒神山,向您老叩謝。”
“嗯!”
賀德恩沉着臉點了點頭,然後揹着手吩咐道:“好好養傷,你這身的擔子,可重着呢。凌家數十萬人的身家性命,全系你一人之身,不能出差錯啊。”
這話,關切滿滿。
但落在凌天銘耳朵內,卻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話外弦音,傻子都聽得出來。
但看破不說破,凌天銘只能悶着頭道謝,感激涕零。
“走了!”
賀德恩一甩袖,揹着手,轉身而去,不再耽擱。
但走到門口時,卻突然止步,猛地回頭,笑嘻嘻的看着凌天銘,道:“小子,你白小二聰明!”
說完,才揚長而去。
身後房屋,凌天銘笑容一僵,臉色微凝。
……
賀德恩一路離開了庭都,走向了一片深山。
山巔處,賀德隆一手後背,佇立在那。
另一隻手提着酒葫蘆,迎風暢飲。
“三哥!”
賀德恩縱身而起,飛雲踏步,登了山巔。
看到賀德隆,頓時搓着手,腆着臉,含着笑,一臉獻媚的湊近賀德隆的身旁。
“三哥,妥了!”
賀德恩嘿嘿低笑,眼神閃爍,眨巴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賀德隆。
“嗯!”
賀德隆微微點頭,淡然的應了聲,便沒了動靜。
“三哥,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不好應付啊!”
賀德恩搓着手,嘿嘿笑道。
“我曉得!”
賀德隆灌了口酒,依然平靜。
賀德恩看着賀德隆的酒葫蘆,頓時眼冒綠光,忍不住的嚥了口唾沫。
但看着賀德隆一臉的平靜,他不禁語氣加重了幾分,道:“三哥,那小子好狠吶,陰着呢。”
“我曉得!”
賀德隆仍舊一臉平靜,淡然無波。
這般架勢,讓得賀德恩眉頭挑動,原本燥熱的眼神漸多了審視。
“三哥,咱是弟兄不?”
賀德恩微微皺眉,低聲詢問。
“咋啦?”
賀德隆終於有了波動,微微扭頭,疑惑的看向了他。
賀德恩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楓雪郡還去不去?”
“去啊,當然去!”
賀德隆頓時點頭。
“那咱哥倆兒說好的事情……”
賀德恩瞄了一眼賀德隆手攥着的酒葫蘆,眼神閃爍的笑道。
“事兒不還沒辦完嗎?”
賀德隆微微一笑,怡然自得的灌着酒道。
“哥,咱倆弟兄啊,先付個頭款行不?”賀德恩頓時腆着臉笑了起來。
“不行!”
賀德隆想了想,一臉嫌棄的搖搖頭。
“三哥,咱倆可是親弟兄啊!”賀德恩頓時急了。
“親兄弟,明算賬!”賀德隆淡然一笑。
“三哥,你這話可不仗義了!”
賀德恩頓時瞪眼:“當初大哥找我辦事兒,我可要了他八兩‘靈龍涎’,擱您這兒才半斤呢。”
靈龍涎,酒神門庭出產的極品靈酒,性烈,對法力蛻變具有極強的神效。
尋常人聞之必醉!
“半斤?當初說好的四兩!”
賀德隆聞言,眉頭一挑,一臉寒意的看向了賀德恩。
“三哥,你要這樣講,可不敞亮!半斤跟四兩,能有多少差?”賀德恩瞪眼哼道。
“那行,三兩吧!”
賀德隆灌了口酒,淡然笑道。
“三哥,你坑呢?”賀德恩兩眼圓睜。
“你自個兒說的,半斤跟四兩,不差!四兩跟三兩,不一樣嗎?”賀德隆灑然一笑。
“賀德隆,你個王八蛋……”賀德恩頓時紅了眼。
“得,賀德恩,我記住這話了,我告爹去,你罵他是老王八!”
賀德隆笑容一沉,扭頭走。
“我去,三哥,別介啊……”
賀德恩臉色一僵,急忙抓住了賀德隆的胳膊。
“二兩!”
賀德隆駐足,頭也不回的道。
“三哥,咱倆弟兄啊!”
賀德恩頓時欲哭無淚。
“一兩!”
賀德隆灌了口酒,淡然回道。
“老子不去了!”
賀德恩見狀,臉色驟冷。
“我找爹聊聊去……”
賀德隆甩袖便走。
“三哥,別介!兄弟家,萬事好商量……”
“哥,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別走啊……賀德隆,我親哥,我錯了……”
賀德恩在後面急得跳腳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