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揚州分號上個財年放貸增長二成四，收賬降到九成。”
“小姐，九江分號放貸增長了一成七，可是年度收賬只有預期的八成二。”
“小姐，揚州分號也是這個趨勢……”
“小姐，長沙分號……”
……
姬水鏡聽完彙報，紙扇一合，輕敲桌面，面色凝重，“近一個時期的放貸形勢喜人，說明各地投資發展的需求強勁。但是收賬形勢不甚樂觀，致使眼下銀根十分吃緊，所以大家下半年要組織力量，努力催收，軟的硬的各種手段都要用上。萬一錢莊真的垮了，本小姐說不得就要去跳樓了，你們千萬不可懈怠。”
“小姐，放貸大幅擴張，並不全是投資需求。”
“那還有什麼？”
“據說許多客戶借了錢之後，都是直奔松江來買證券。”
姬水鏡大吃一驚，“豈有此理，他們居然佔用老孃的愛國資本來炒股，吹起財富泡沫，坑害實體經濟，都是一幫萬惡不赦的投機分子！”
姬傲劍打了個呵欠，“你放貸就放貸吧，爲什麼還要標榜自己是愛國資本？”
“你懂什麼，本姑娘的貸款一向都是支持民族實業的。”姬水鏡一點不臉紅地道，“所謂商之大者，爲國爲民，這麼高的放貸境界說的就是我了。”
“商之大者是個什麼東東？從沒聽過。”
“沒聽過就安靜待着，回頭我再教你。”姬水鏡氣勢洶洶地說，“現在沒看到我們正在開會嗎，你突然插什麼嘴啊？”
姬傲劍一拍桌子，“我還沒問你呢，明明說好了今天要招待我這個重要客戶，結果你們一上午都在開年度財務總結大會，當我是空氣嗎？”
“哎，你原來什麼都不懂啊。”姬水鏡擺了擺手，“像我們這麼清正廉潔的集團公司，怎麼可以爲招待而招待，爲玩樂而玩樂呢？必須舉辦一場重要的工作會議，或者是學術論壇、業務培訓班什麼的，在會餘之間小小的穿插一點娛樂消費，才能顯出我們勤懇踏實的優良作風，纔能有理由索要發票報賬。”
“好吧。”
姬傲劍道，“我看你的屬下都已經彙報過了，你也總結陳詞了，已經是成功地舉辦了一場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鼓舞人心的大會……現在可以招待我了吧？”
“你急什麼，我還沒有根據她們的業績情況，表彰先進呢，這可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環節。”
姬傲劍一下子就無語了。
等到一輪先進表彰、握手鼓勵之後，姬水鏡再次開口，“姑娘們，松江如今剛剛興起一種連鎖加盟的棋牌室模式，從實踐經驗來看，非常地具有生命力。我覺得你們有必要回去之後，也在當地加以推廣，一定程度上能夠賺取更多的流動資金。下面就由具有實際從業經驗的珊瑚同學，給你們介紹一下這種商業模式的發展規劃。”
珊瑚站了起來，一揚手中的厚厚紙張，“各位姐妹，關於棋牌室的擴張式布點，我已經擬定了一份商業計劃書，大約有十萬字，大家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十萬字？政府工作報告也沒有這麼長的！
姬傲劍正在腹誹，只聽珊瑚又道，“由於字數太多，我念着也累，所以今天進場的時候，給每個人所發的會議公文包裡，已經有了一份復件，大家回去自己看看即可。”
這纔對嘛，多省事的辦法。
“棋牌室的創意，是這位小公子想出來的商業高招。”珊瑚繼續說道，“他已經授權給我們集團，允許我們隨便使用，爲了感謝這麼一位重要的客戶，所以小姐今天專門在天香樓包場開會，順便招待於他。”
姬傲劍愣了一下，問道，“這還包場了？”
珊瑚笑道，“我們在這裡開全集團大會，不包下整個大廳怎麼佈置會議室？既然連大廳都包了，天香樓今天還有必要做生意嗎？”
“十妹，你就滿足吧。”姬水鏡搖頭晃腦說，“天香樓是松江最有名的風雅之所，今天爲了招待你，我特地包場下來，專門服務你一個人，這可是開業以來從沒有過的壯舉，可見我對你多有誠意。”
姬傲劍撇了撇嘴，“難道這風雅之所不是高級情報機構麼，難道不是你的下屬產業之一麼？”
姬水鏡沒有理會這話，自顧自地說道，“天香樓最出色的有五朵金花，個個都是色藝雙絕，在松江的花魁榜上也全都位居前十之列。其他教坊若能有一位花魁，就算得上是頂級風月場，而這裡雲集了五美，你可以想象是何等的鮮花似錦，繁華如煙。”
珊瑚笑嘻嘻地說，“小公子，雖然天香樓有五朵金花，但她們從不可能同時應酬一位客人。今天小姐在這裡包場，她們五人自然齊來與你暢談人生，這可是誰都沒有享受過的至尊級貴賓待遇呢。”
“這聽起來不錯。”姬傲劍唔了一聲，“那就喊她們過來吧。”
“不急，不急。”姬水鏡慢條斯理地說，“我們開了半天會議，都已飢了，先用了午膳再說。”
“也好。”
就見姬水鏡指揮着自己的下屬，把方纔開會的桌子兩兩拼起，中間都放上了一口大油鍋。
姬傲劍納悶了，“難道中午不是吃宴席嗎，改吃火鍋了？”
可是吃火鍋，好像和油鍋也沒什麼關係。
“不是火鍋。”姬水鏡懶洋洋地說，“我們中午準備的是炸魚薯條，這個可好吃了。”
“你還能不能有點追求了！”姬傲劍幾乎暈倒，“成天就只想着吃炸魚薯條，難道不知道那是垃圾食品嗎？”
“纔不是我想着要吃的。”姬水鏡一臉正色，“這些姑娘老遠過來開會，她們平時對各種菜系早就吃得不想再吃了，我當然要推薦她們嚐嚐前所未有的，風味獨特的異域美食。”
珊瑚過來說道，“小公子，這些姐妹們回去就開棋牌室了，也要推廣特別套餐。她們今天邊做邊吃炸魚薯條，不就屬於業務培訓的內容嗎？”
姬傲劍撓了撓頭，“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姬水鏡馬上接口道，“既然你覺得是這個理，那就趕緊把魚炸起來吧，好讓她們跟你學習。”
“那你們要認真看着哦。”
姬傲劍挽起袖子，先把調料配好，再和鮮海魚調和均勻，放在手上，一道凝結冰霜的水霧忽然飄起。
姬水鏡驚訝道，“你用上太陰罡氣是幹什麼？”
“冷凍以後，炸出來的口感更加酥脆。”姬傲劍道，“現在還沒有冰箱問世，你們若是要想作出更美味的炸魚，可以用窖藏的冰塊替代。”
他片刻之後就把原料扔下鍋去，接着又冷凍了第二條，再放下鍋，不多時就先後放下了十條炸魚，又根據入鍋時間先後，一一撈起。
“我已經示範十遍了，你們應該明白製作過程了吧？”
“才十條魚，不夠分啊。”姬水鏡老實不客氣地抓起一條金黃色澤的炸魚先塞進口中，然後裝魚的盤子往後傳了過去，“你快多炸一點吧。”
剩下那九條魚迅速地被爭搶一空，所有人都舔着口角，眼巴巴地望過來，眼裡露出充滿急切的渴望。
“小公子，我這輩子從沒吃過這樣的美味！”
“再炸一條給我吧，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
“只要你天天給我做炸魚，我願意等你長大了嫁給你！”
“不用等你長大，我現在就想嫁給你！”
……
姬傲劍越聽越不對，憤憤然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來給你們當廚師的！”
明明我是重要客戶啊，你們今天是招待客戶的，不是應該是讓客戶吃好喝好玩好嗎，怎麼卻變成了我要負責你們的用餐？
“能者多勞嘛。”姬水鏡不以爲意地說，“我這麼有誠意地包下了天香樓，那麼多人服務你一個，你做頓飯又怎麼了，就當是回饋一下大家唄。”
“可是你答應的娛樂項目到現在還沒影呢。”
姬傲劍惡狠狠地說道，接着又炸了幾鍋，“夠了吧？”
“這點怎麼夠啊。”姬水鏡口中嚼個不停，含含糊糊地說道，“再炸個十鍋八鍋吧。”
“你們就這麼幾個人，怎麼會不夠，究竟要吃多少？”
“怎麼會只有我們幾個人？這天香樓上上下下的姑娘也有幾十位呢。”姬水鏡笑眯眯地說道，“她們聞到魚香味兒，紛紛表示要求雨露均沾，你就慢慢炸唄，反正今天準備的原料是足夠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