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用懇求的目光望着奚青璧。
“嗯,你們說說最近建安城和叛軍的情況吧,挑緊要的說。”
奚青璧靠在椅子上,目光從周圍將領們的身上掠過,他已經命人去通知奚寧邦和奚寧遠,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建安城。他沒有急於立即入宮去見宮錦文,那樣反而會令別人疑心,以爲皇上病重,他纔回來覲見。
他在等,先了解建安城中的情況,雖然這些情況他早已經就知道。
等奚家兄弟纔是目的,有很多安排要佈置下去,他不急。唯一擔憂的,就是皇上的病情傷勢,卻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
很快,奚家兄弟就接到消息,疾馳而至,進入房間拜見奚青璧。
“父親大人。”
二人臉上帶着些許激動之色,重重跪了下去,父親的歸來令他們驚喜萬分,心、都立時就穩定了下來。
周圍將領們都退了下去,知道奚青璧父子之間必定是有要事商議。
“起來吧,你們做的很好,爲父爲你們二人驕傲。”
奚青璧淡笑的一句話,讓二人的眸子亮了起來,能得到這位父親的親口褒獎,可是極難,他們的臉上露出笑容。
奚寧邦此時一張從來冷峻無波的臉上,在奚青璧的面前也失去了鎮定和冷靜:“父親大人,您不即刻入宮覲見皇上,探望皇上嗎?”
奚青璧搖搖頭:“不急,爲父想皇上該很快召見爲父,還是等皇上的旨意吧。”
奚寧邦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臉上露出憂色。
奚青璧起身:“走吧,先回府,路上說話。”
二人隨着奚青璧走出城門官的休息之地,登上了馬車,父子三人坐在馬車之中,趕車的人卻是無常。
父子三人在馬車中商議事情。
“皇上出迎!”
高聲的呼喝,在空中久久迴盪,震驚了所有人,剛剛啓程不一刻的奚青璧等人,馬車和隊伍被阻攔在道路上,聽到這個聲音。
有人騎馬靠近奚青璧的馬車:“回相爺,皇上聽聞相爺歸來,親自出迎到此,皇上下了鑾駕,正向相爺這裡步行過來。”
奚青璧父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楞了一下,奚青璧掀開車簾向遠處望去,果然遠處有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在侍衛和羣臣的護衛下,快步正向他的馬車走了過來。
“娘娘真是胡鬧,也不怕被別人看破。”
奚寧遠嘀咕了一句,急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奚青璧的眼睛眯起,還是被皇上算計,擺了一道。
他飛快地下了馬車,大步疾行向皇上迎了過去。
離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還有十多步遠,奚青璧撩衣跪了下去:“臣奚青璧,參見皇上,勞動皇上御駕,臣罪該萬死。”
他的身子不曾跪下去,雙手就被宮錦文重重託住,將他帶了起來,宮錦文臉上帶着微笑,身上明黃色的龍袍在陽光下閃動刺目尊貴的光澤。
宮錦文今日頭頂沒有帶皇冠,而是用黃金冠束起一頭黑髮,一張俊朗無匹的臉,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周圍跪倒一片,將士百官,百姓們就地跪伏在地,誰也不敢擡頭多看。
趕過來的官員越來越多,遠遠看到這一幕都跪了下去,低頭不語。
今日右相的歸來,皇上親自出迎,下了旨意令滿朝文武百官隨同御駕一起出迎,迎接右相。
接到聖旨,誰敢不來,何況他們也想趁此機會,一睹皇上的真容,解除心中多日來的猜疑。
畢竟從皇上遇刺受傷後,他們再沒有人親眼見過皇上的天顏,今日右相歸來,皇上親自出迎,該不會再遮掩面目,只是讓他們聽到聲音吧?
那樣太沒有誠意。
“皇上,老臣怎敢勞動皇上御駕親自出迎,折煞老臣。”
奚青璧恭謹地低頭,雙臂仍然被宮錦文握在手中,一直不肯鬆開。
“朕只擔心朕的誠意不夠,不能令岳父滿意,岳父回來,朕自然是要親自出迎的。朕本想親自到皇陵,將岳父迎接回來,就擔心朕到了皇陵,也難以見到岳父您的金面。”
奚青璧的頭垂的更低:“皇上言重,皇上要召見老臣,一句上諭,老臣怎敢不即刻回來覲見皇上,萬萬不敢當皇上此言,令老臣惶恐無地。”
宮錦文嘆息一聲:“岳父,今日朕命滿朝羣臣,文武百官,都前來迎接岳父。只是得到岳父歸來的消息晚了些,朕該帶着他們,出城去迎接岳父的。”
奚青璧屈膝就要跪下去:“皇上,老臣愧不敢當,請皇上恕罪。”
宮錦文緊緊握住奚青璧的手臂,不令奚青璧跪下去:“岳父忘記了,朕說過岳父何時何地,即便是上朝,見到朕也免拜。”
“皇上隆恩,賜老臣殊榮,老臣不敢僭越失禮,請皇上恕罪。”
奚寧邦和新奚寧遠跪在奚青璧的身後,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是狠狠地被這位皇上給擺了一道。
什麼遇刺受傷極重,中毒極深,一直昏迷不醒,皇上遇刺是真的,受傷嗎?就值得深思,看皇上如今這臉色,這挺拔的身板,大概是連油皮都沒有破一點吧?
二人低下頭去,皇上到底皇上,他們畢竟是臣子,妖孽指數還是不及皇上高啊。
“岳父,此次回來可肯留下輔佐朕嗎?”
奚青璧略略猶豫了一下,看到左右跪在附近的臣子越來越多,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皇上和他。
“皇上此言重矣,老臣一切遵從皇上的旨意。”
“岳父的話,其意不誠呢。”
奚青璧無奈,擡眼看向宮錦文,皇上這是在爲難他,逼迫他答應啊。
“皇上,皇上但有吩咐,老臣怎敢不遵。”
宮錦文向左右看了看,看到大臣們按照官職地位,跪在附近,排出去老遠。
“剪青,羣臣們都到齊了嗎?”
“回稟皇上,都到齊了。”
宮錦文笑了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老狐狸岳父,你想丟下朕,丟下旦夕國去逍遙,朕不準!
奚青璧也擡眼向左右看了看,今日皇上御駕親自出迎,周圍數條道路被堵塞,場面太大了些。這位皇上,給他如此的榮耀,是要綁定他,讓他不能甩手離去。
“皇上,老臣無功,皇上用如此盛大的儀式迎接老臣回來,老臣惶恐不已,請皇上上鑾駕回宮,老臣即刻前去
覲見皇上,向皇上請罪。”
奚青璧低頭再低頭,這雙臂一直就被宮錦文握住,就是不肯讓他跪拜。
“右相有大功於國,忠心耿耿,才智無雙,輔佐先帝多年,功不可沒。朕只嫌這儀式小了些,有些不夠,擔心岳父您會心中不快。若是岳父回來事先通知朕得知,必定攜帶文武百官,早早去城門外十里恭候岳父的大駕,迎接您。”
宮錦文這話,說的太重,當着滿朝文武,還有百姓的面前,直接一口一個“岳父”,一句一個“您”,還說出恭迎的話來。
奚青璧急忙就跪了下去:“老臣誠惶誠恐,唯有長跪在皇上面前,請皇上寬宥一二,恭候皇上賜罰。”
宮錦文用力,內力傳入奚青璧的手臂,重重地托住奚青璧的手臂,奚青璧不敢掙脫,拜不下去。
“皇上……”
“都起吧。”
“謝皇上。”
羣臣起身,低頭垂首恭立在周圍,偷窺皇上和奚青璧,皇上的臉色紅潤,面色極好,相爺優雅從容,低頭似非常恭謹。
“岳父……”
“皇上,請皇上直呼老臣的名字,皇上如此稱呼,令老臣不勝惶恐。”
“您是朕的岳父,朕沒有叫錯吧?”
奚青璧無語,皇上,您擺了老臣一道,還嫌不夠嗎?您有什麼旨意,直接吩咐就是,難道老臣還敢抗旨不遵嗎?
“岳父,請岳父留下輔佐朕,懇請岳父答應。”
宮錦文忽然屈膝跪了下去,單膝跪在奚青璧的面前,低頭抱住奚青璧的腰,擡頭用懇切的目光看着奚青璧。
奚青璧大驚失色,文武百官震驚。
那是皇上,一國至尊的皇上,只有對先帝,對祖宗,祭拜天地纔會下跪的皇上,怎麼可以對一個臣子下跪,縱然那位臣子是皇上的岳父,也只有臣子對皇上叩拜的份兒。
“皇上,皇上……”
奚青璧顧不上失禮,一把將宮錦文從地上拉起,雙膝重重落地跪在宮錦文的腳下,深深拜了下去:“皇上,老臣罪該萬死,萬萬不敢當皇上如此,老臣知罪,皇上……”
“岳父,您可是願意答應了嗎?”
宮錦文低頭彎腰去攙扶奚青璧。
奚青璧連連磕頭在地,重重磕頭在地:“皇上,老臣惟命是從,惟命是從,求皇上寬宥。”
宮錦文用力,低聲道“岳父大人,請起吧,不是要朕再給岳父您跪下相求吧?”
奚青璧不敢再堅持跪拜,急忙挺身站起:“皇上,您如此會折煞老臣。”
“哈哈……”
宮錦文朗聲大笑,伸手挽住奚青璧的手臂,周圍的羣臣早就在宮錦文跪下的時候,都跪伏在地,心中的震驚難言,呆滯地盯着地面。
什麼情況?
皇上在羣臣面前,對臣子跪拜?
那位右相在皇上的心中眼中,果然身份地位不同,連皇上都不得不跪在相爺的面前,求着相爺莫要離開,留下輔佐皇上。
宮錦文親自挽着奚青璧,攙扶着奚青璧上了鑾駕,奚青璧本是不肯的,被宮錦文一句話搞定。
“岳父大人,可是要朕跪下求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