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人離開,小樓裡,很快只剩下常墨琛,徐子牧,師展,韓坤,還有紅姐。
韓坤勾脣笑笑,說:“現在警方應該還有兩顆炸彈還沒找到吧……我可以告訴你們,其中一顆就在這個小樓裡……只要我想,我們所有人,都會馬上死在這裡……”
衆人面色一變,韓坤卻不緊不慢得繼續道:“至於另外一顆,你們怕是不那麼容易找到,因爲我將它藏在了一個你們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啊,爲了給你門留時間找到它,我特意將它設置爲獨立炸彈,只會準點爆炸,沒有遙控器,也沒有任何的感應設備阻止它,可能不能及時找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實話,我韓坤這輩子殺過不少人,也救過不少人,但殺的似乎比救的多得多,我是註定要下地獄的人,我並不怕,不管是十七層地獄,還是十八層地獄,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活了四十二年,多數的時光都活在痛苦掙扎之中,如此,死了也好,那對我,是一種解脫,而且……”
他笑的更是肆意,說:“就算下十八層地獄,能有你們幾個陪葬,也挺不錯!”
“我呸,老子纔不給你陪葬,想讓老子死,下輩子吧!”
師展說完,已經罵咧咧的上前,一個拳頭揍在韓坤的臉上。
韓坤並未躲閃,被揍的踉蹌一下,嘴角有血色流出,常墨琛眉眼一閃,迅速從腰間掏出配槍,在他還沒站穩時,朝着他的雙腿連連打了兩槍。
韓坤悶哼一聲跪在地上,口中吐了一口血,徐子牧眯眼,將腳邊的一個槍踢向紅姐,也拿起了槍,跟紅姐一左一右,分別打在了韓坤的兩條手腕上。
韓坤又是一陣悶哼,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師展迅速上前,將槍踢向一邊,一條腿壓住他的後背將他按在地上,而韓坤,終於再也動彈不得。
一切的發生,不過火石電光的幾秒鐘,快到讓人措不及防。
韓坤無力的掙扎了下,但毫無用處,不過,他並未慌張,因爲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他的人一走,他們一定會馬上就會嘗試制服他。
只是,這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
很多。
他嘴角帶着笑,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三個……還是一如既往的……配合默契呢!”
這話讓常墨琛,徐子牧,和師展都愣了下。
在秦悅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們三個人的關係算的上好,雖然師展和徐子牧稍微不對付,但徐子牧的身手和能力他卻是信服的。
尤其是執行任務時,三個人之間若有似無的默契,讓人不得不服。
現如今,過去了那麼多年,他們不再是當初的他們,但總有那麼一些東西,哪怕只是感覺,還如當初。
“還有紅姐,沒想到你一個女人……槍法居然那麼好!”
紅姐皺着眉,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因爲他的心臟連接着炸彈,她真恨不能一槍打穿他的心臟,爲龍哥,爲張立拳,爲龍幫的所有人報仇!
“但是,我怎麼可能讓你們如願!”
韓坤說着,就準備咬舌自盡。
而就在那時,耳邊突然傳來常墨琛清清淡淡的聲音:“臨安墓園!”
韓坤的神經一顫,心口的某處柔軟的地方,瞬間被炸的血肉模糊。
他擡起頭,看向常墨琛,眸子陰冷,沉靜,如冰。
常墨琛繼續開口:“韓坤,如果你敢自殺,我會讓韓昭死了,都不能安生!”
“……”
韓坤的眸子沁出嗜血的寒意。
隨即,他冷冷一笑,“如果,我說我不在乎呢?”
“你可以不在乎,即使我將韓昭的骨灰挖出來,跟面和在一起去喂狗餵豬……而且,那時候你已經是個死人了,也不需要去在乎!”
“常戎歆!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常墨琛說:“韓坤,你想放的人,我幫你放了,但我想保護的人,你不能攔着,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那羣人,換許念平安,韓昭入土爲安,換他們幾個人安全。
很公平。
韓坤咬牙,“常戎歆,算你狠!”
常墨琛淡漠的看他一眼,吐出四個字:“彼此,彼此!”
……
半山腰,老於老扎被唐騰和林倩劫持,警察和唐騰帶來的保鏢對峙中。
時間是十一點十五分,也就是再過四十五分鐘,剩下的兩顆找不到的炸彈,就要爆炸。
明明大雪紛飛,所有人的臉上,身上,都落滿了白色的雪屑,冷風吹的身子僵硬,但老於和老扎額頭上還是細細密密有汗珠沁出來。
焰門的人,剛纔乘車離開,而他們,連追捕都不能,這都乾的什麼警察!
太窩囊了!
手機鈴聲就在那時響起,還是唐騰的手機。
唐騰一手拿着槍抵在老於的額頭,一手拿起手機,接起。
“喂?”
“馬上讓老於安排直升機上山,速度!”
唐騰怔了下,點頭:“好!”
老於離唐騰很近,自然聽到了電話內容。
不等唐騰說,立馬叫警員安排直升機上山接人!
老扎怔了下,問:“是山上的局勢被控制住了?那我們是不是……”
“不行!”唐騰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太太還在他們手裡,都不準輕舉妄動!”
……
徐子牧扶着紅姐,師展拽着韓坤,紅姐舍不的張立拳,想帶走他的屍體,但眼下情況又怎麼可能?
紅姐知道自己即使出去,也是必死無疑,而張立拳,她又怎麼帶走?
其實,她本不想走,可徐子牧堅持,她沒辦法。
幾個人出了小樓,在一片很開闊的地方,等着直升機降落。
因爲風雪很大,對直升機飛行影響很大,足足等了快二十分鐘,直升機才終於停下來。
而此時此刻,離炸彈爆炸還有二十分鐘。
老於等人已經從上山撤離,山上的遊客僧人也逐漸撤離,只剩下常墨琛等人。
徐子牧先扶着紅姐上了直升機,常墨琛和師展將韓坤擡了上去,師展和常墨琛也跟着上去。
艙門關上,直升機啓動,巨大的轟鳴聲和風雪聲組合在一起,像是一首悲壯的哥。
有誰還記的此前的幾個小時,這座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離地面一米,兩米,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兩個幫派的頭目全部抓到,t市傳來消息,龍幫在t市殘餘也全部被顧崢清理。
龍囊徹底消失。
至於焰門。
他們不着急,慢慢來,總會結束。
而就在所有人輕微放鬆時,機艙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常墨琛迅速正眼,想要抓住什麼,可最終,抓住的,只是空氣。
四米左右的高度,四肢被四顆子彈貫穿的韓坤縱身一躍,跳下了直升機。
韓坤的身子在地面上滾了兩圈,然後艱難的站起來,朝着小樓方向走去。
師展想舉槍射擊,被常墨琛攔住:“不行,這個小樓裡有炸彈,他還不能死!”
心裡突然閃過什麼,他對直升機駕駛員說:“馬上,馬上開走,順風開,速度——!”
駕駛員愣了下,加大馬力,直升機陡然升高——!
……
山上面,韓坤的四肢被子彈貫穿,每走一步都是煎熬,痛苦。
但他依舊在堅持着,努力着,現在,還不是他倒下的時候。
還沒走多遠,他就被地上的屍體絆了一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之後想站起來,已經是再也不能。
他在屍體上一點點的爬着,很努力,很努力的朝着小樓內爬去。
地面白色的雪很快染上了紅色的血,紅白斑駁,觸目驚心。
遠遠在直升機上看着的人,眸子都是凝重的一片。
終於,他爬到了門口,伸手扶着門,他堅持站了起來,那時的他,已經滿身血色。
但是,臉上卻全無畏懼。
他踉蹌着步子走上前,每走一步,就有血液從自己的四肢流出來。
但是,他不管不顧。
他只想走到哪裡,那是他給自己的歸宿。
可是,他在距離還不到一米的地方,還是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他看着平躺在那裡的,用手肘一點點的往前爬,地面上很快染上血色痕跡。
終於,終於啊,他的手碰觸到他了,他更加賣力,繼續往前。
直到,爬到了他的身邊。
他坐起來,將那個早已冰冷的屍體抱在懷裡,緊的沒有一絲縫隙。
他開口,聲音虛弱:“……寶貝……對不起……我讓你……久等了……”
懷中得人不會迴應他任何了……
這個從他十五歲時就陪伴他的男人,徹底得,離開了。
他的眼睛模糊不清,有眼淚,也有臉上摩擦流出來的血。
手指摩擦在那個早已冰冷的男人的臉上,深深的看着他。
然後顫抖的低頭,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個吻。
寶貝……其實……我重新回到你身邊……不是爲紅姐,不是爲報仇……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因爲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讓我留戀的東西了……除了你……
寶貝,對不起……沒想到最後是我親手殺死了你……中了那麼多槍,你疼不疼?
不過沒關係……我馬上就去陪你……
我,昭,還有你……我們三個……再也不用分開了……
再也……
……
“轟——”的一聲爆炸聲傳來。遠處的小樓被一片火光吞沒。
直升機推到安全距離,除了少許的波動,所有人都性命無恙。
但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沉默不語……風雪,似乎風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