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有時候覺得女人真善良,面對男人的軟磨硬泡似乎就無力招架。
尤其那個人還是常墨琛。
這個男人,可是F市商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也會低聲下氣的跟她說一聲:我錯了!
先前想過堅決不原諒冷他幾天的打算,在那一刻都化爲烏有。
可仔細想想,你爲什麼會輕易原諒,真的是因爲那句道歉?那個吻?
不,不是,說到底,是對那個男人的愛,她,果然太寵着他了。
關於婚紗照,許唸到底還是不吵着要看了,但許念不看,不代表別人也不看。
趙雪莉知道前段時間許念和常墨琛去了大溪地拍婚紗照,當時就羨慕的不得了,說回頭看看。
知道照片被取回來了,她就特別想看,打電話給許念,許念爲難起來。
可最終還是說:“……他說等到結婚那天再看!”
趙雪莉聽了後眨眨眼,問:“爲什麼?”
許念支吾了下,說:“可能……可能是要給我什麼驚喜吧!”
其實這一年多的夫妻相處,許唸對常墨琛也算比較瞭解了,他既然不讓她看,自然有他的打算。
她在之後也不想繼續鬧,因爲其實,她也很期待他究竟會給她準備什麼驚喜。
趙雪莉“啊?”了一聲,說:“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真的看不到啦?”
許念不知道說些什麼,趙雪莉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很快又開心的說:
“不礙事不礙事,反正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婚禮,到時候看也是一樣噠,你幸福就好啦!”
許念感激趙雪莉的理解,又和趙雪莉聊了會兒伴娘服的款式,然後就掛了電話。
許念現在身體沒有恢復,又離不開小念之,每天的時間都留在西區別墅,除了陪伴兒子,其他的事情也沒有多少讓她操心的。
但常墨琛不是,他要上班,處理工作文件,參加會議,還要負責籌備婚禮的一切事宜。
自然,工作上的事情有曲昊跟唐騰幫他,讓他的時間寬裕了不少,至少每天下班後可以按時回家見老婆兒子。
但是眼看着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婚禮,這伴郎的人選還沒有完全確定。
那是個週末,常墨琛下午出了門,約了師展打拳,打算將這第三個伴郎給敲定再說。
師展那次打的挺賣力的,可最後還是以微弱的招數輸掉了。
兩個人一起去沖澡時,師展不服氣的問道:“你的左臂不是受傷了,怎麼還是那麼厲害?靠!”
常墨琛淡淡一笑,說:“是受傷了,但是打架這種事用的不僅是手,還要動腦子……”
師展眨眼,不明白。
常墨琛問他:“你覺得你和徐子牧打架時,跟和我打架時相比,區別在哪兒?”
師展說:“其實吧,你們都是身手極好的,憑着我的身手,贏下你和贏下徐子牧都不容易,跟徐子牧打,他雖然拳頭硬,手勁兒大,但我總感覺我有機會贏,指不定他一個疏忽我就贏了……可跟你打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吃力,好像我的招數力氣都用光了,你纔剛剛開始……”
常墨琛笑:“這就是了……因爲你們不如我懂得借力,這方面你以後可以學着點兒,我不介意給你點指點一二……”
“我呸……誰讓你指點!”
師大少的身手在部隊時也是數得上的,被一個受過傷退役很多年的人說“指點”,簡直就是侮辱!
常墨琛挑挑眉,不介意,不指點也好,師展的身手一般人打他想贏的確不容易,而且教會了他,以後有事相求打不贏他也是個麻煩!
“其實吧,我挺好奇如果現在的你跟顧崢打,究竟誰能贏!”師展突然說。
常墨琛看他一眼,說:“想知道其實也不難,我婚禮的時候給他下個帖子,他過來了我們一起切磋一下!”
“……你跟他切磋就切磋,幹嘛叫上我,我現在連你都打不過,不想去丟人現眼……”
一聽顧崢,師展面色不太好看。
常墨琛笑:“顧崢的伸手的確不錯,他貴在靈活,柔韌,單單和你實打實的打,未必打得過你……”
“嘿,我就說嘛!當年我跟他打的時候,那小子跟個泥鰍似得,我根本就抓不住他,不然我怎麼會輸!”
師展說完,看向常墨琛,問:“那你覺得,我現在如果跟顧崢打,能不能贏?”
常墨琛牽起嘴角:“你連我都贏不了……”
師展:“……”
剛想說什麼,常墨琛已經拿着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朝着更衣室方向走了。
師展站在那兒愣了下,跟着罵了一聲:“靠,常戎歆,你站住,有本事跟本大少再打一架——”
……
常墨琛不理會師展的叫囂,頭也不回的繼續走。
和師展聊的這會兒,雖然純屬兄弟之間的調侃,但提起顧崢,他心裡有了點想法。
他婚禮,顧崢那邊必然要下請帖的。那麼,是不是可以讓他當自己第四個伴郎呢?
以他和顧崢的交情,顧崢該沒有理由拒絕。
打定了主意,常墨琛在出更衣室時,就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顧崢。
顧崢現在因爲葉明媚的關係已經鮮少去部隊,主要留在T市。
他現在的工作性質相對隱蔽,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張揚喜歡到處拋頭露面的人。
到底答應不答應,他還真是沒有太多底。
自從上次他回到T市之後,除了上次常墨琛生病,加上關於龍幫和焰門的一些事情需要聯合處理聯繫過一次,到現在,都沒聯繫過。
現在時隔三個多月,再次打電話去,顧崢的第一反應還是和龍幫有關。
因爲紅姐的判決書差不多快要下來了。
可沒想到常墨琛卻說,讓他做伴郎。
顧崢聽到這句話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伴郎?他出現幻聽了?
輕咳一聲,他說:“常首長,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常墨琛:“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其實當伴郎,沒什麼不好,我結婚你勢必要來參加我的婚禮,總歸是參加,你當伴郎,還能省下份子錢,何樂而不爲?”
顧崢:“……”
他可不缺那個份子錢!
常墨琛又道:“我和我妻子走到現在不容易,想給她一個讓她難忘的婚禮,而這場婚禮,我希望讓我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一起見證,所以我希望你能過來!”
顧崢也知道常墨琛的小妻子此前幾個月一直精神有問題,現在好起來,並且即將舉行婚禮,他和常墨琛雖然沒有深交,但彼此視爲知己,知己的幸福,他自然要去見證。
輕輕嘆了口氣,他說:“好,可以……不過我有要求,不對外介紹我的身份!”
搞定第四個伴郎,常墨琛心情很好,挑眉:“沒問題!”
……
T市。
顧崢掛掉電話,拿着手機失笑了片刻。
雖然已經答應了常墨琛當伴郎的請求,可回頭想了想,還是覺得略微誇張。
若是被玉州知道,估計要笑死自己……
不過,無所謂了,見證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去,要不要帶葉明媚一起成了他頭疼的事情。
帶去,她勢必要見到常墨琛,而且以她那性子,指不定會惹出什麼禍端。
不帶,將她一個人留在T市他又不放心……
可想想上次小丫頭想見到常墨琛的那副花癡樣子……還是決定不帶了。
那麼他不在T市誰來管她?仔細想想,能夠管得住她的人還真不多!
看來,也只能請顏柯幫個忙了。
正打算拿手機給顏柯打電話,手臂前突然竄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女孩明眸皓齒,皮膚白皙,漂亮的一雙大眼睛盯着他的手機屏幕忽閃忽閃:
“哎呀,顧老大,你要打電話給顏哥哥?幹什麼呀?”
顧崢秀氣的眉頭皺起,伸手想要拎起她,她卻一個翻身靈活繞道他身後一下子勾住他脖子趴上他的後背,兩隻小腿像猴子一樣纏在他的腰上。
溫熱的呼吸灑在顧崢的耳郭:“顧老大,你做什麼又抓我,我只是好奇問問嘛,你告訴我,別那麼小氣呀!”
顧崢感受着耳邊的熱氣,心口的某個地方砰砰跳了好幾下,他抿起生冷的薄脣,說了倆字:“……下來!”
葉明媚聽罷,崛起小嘴巴,不但沒下來,反而更緊的摟住他的脖子:“我不下來,你不告訴我我就不下來!”
顧崢嘗試着將她扯下來,可她手腳靈活,纏的很緊,他根本沒法成功。
顧崢壓抑着脾氣,再次道:“你給我下來!”
葉明媚道:“可你還沒有告訴我……”
“葉明媚,你已經過了十八歲了,不是個小孩子……馬上給我下來!”
顧崢下了最後的通牒,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從男人的身上跳了下來,癟了癟嘴巴說:“我知道……知道自己十八歲了……可即使如此,我還是葉明媚……哪裡變了,你真奇怪,顧老大……”
顧崢怔了下,而葉明媚已經生氣的扭頭走了。
顧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上次在F市常墨琛對他說的話,心裡,一陣沉鬱。
……
紅姐的判決書是四月十八號那天下來的。
死刑,因爲紅姐認罪態度良好,特准緩刑兩個月後執行。
雖然緩刑兩個月,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死刑,是釘在砧板上的事兒,不會有任何迴旋餘地了。
紅姐,也沒有任何上訴,她表示尊重法院判決。
其實這個結果算是常墨琛等人早就預料到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判決書下來時衆人心裡還是略微沉重。
而且徐子牧那天也沒有出現,不知道有沒有回到F市。
判決書下來的第二天,何箐箐去了監獄見了紅姐一面。
其實她們兩個人在宏泰酒店時就見過個別幾面……
那時候,何箐箐覺得這個女人和徐子牧關係匪淺。
而紅姐心裡對何箐箐,也多少帶着介意。
如今兩個女人再次見面,隔着一層玻璃,通過電話,感覺很不同。
電話接起,紅姐先開的口,說:“我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人居然是你!”
紅姐也有幾個月不曾見到徐子牧,她知道他可能會需要時間冷靜,可沒想到直到自己判決書下來,他也不曾露面。
他還有兩個月的活頭,其實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她不求生,可她想在死前能夠見那個男人一面。
畢竟,那是她曾用心愛過的一個男人!
何箐箐看着紅姐,這個女人,以前哪一次見到她不是光鮮亮麗,打扮的美豔無雙,可是如今,她面色蒼白,臉色憔悴,長而美麗的頭髮也被剪掉了。
讓她看着,居然是有些難受的。
她薄脣動了動,說:“冷小姐……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怪我的冒昧打擾,我只是,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兒!”
紅姐淡淡的笑:“正好,我也想找人說說話兒!”
何箐箐愣了下:“那……挺巧!”
紅姐說:“知道嗎?我在很早就知道你,幾年前認識子牧時,就知道……雖然那時他說你是他弟弟的女友,可我覺得他對你的關心和照顧似乎不止如此,他僞裝的很好,那股子放蕩不羈的態度讓我信以爲真,以至於忽視了我作爲女人的直覺,選擇相信他……”
何箐箐閃了閃眼波,她知道紅姐可能喜歡徐子牧,但被她這般說出來,多少還是震驚。
紅姐的地位,她曾經不太瞭解,可現在已經知道,龍幫幫主,黑-道頭目,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女人,怎麼會愛一個男人愛的如此卑微?
真的,她很震驚。
她說:“冷小姐,其實徐大哥他……他並不是壞人!”
紅姐被逮捕的過程,警方不可能對外公佈,而何箐箐瞭解的版本就是紅姐挾持徐子牧企圖逃走,後來被警方追回。
她以爲紅姐是恨徐子牧是臥底,因愛生恨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啊,他不是個壞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壞人,可我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我和他,從頭到尾都不是一路人……只是我自己不自知……罷了……”
紅姐的眼圈紅了,有溼潤的液體從眼眶中溢出,可還未流下來她便伸手抹去,對着何箐箐倔強的一笑。
“抱歉……大概是我老了,總是多愁善感……”
何箐箐心裡也不好受,說:“沒事的……我都理解的!”
被自己所愛的人背叛,那種滋味,應該很不好受吧!
“你愛子牧嗎?”紅姐突然問。
何箐箐“啊?”了一聲,眉眼垂下來,臉色略微發紅,不知道怎麼說。
但這個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
那一刻,紅姐的心裡很難受,可更多的,還是釋然。
她拿着話筒,輕輕開口:“那麼何小姐,我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