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官小心一點。”即便有點不情不願,那士兵還是聽從沈言時的話退到一邊去,還非常善意地提醒着她要注意小心,彷彿牢房裡面關着一匹野獸。
沈言時是典型重情義之人,見這個士兵這般態度對待李兵,心中對他自然就好感度下降,敷衍地迴應一聲。
就這般聊了兩句,程顧便把沈言時的心思給看破,眸底掠過一絲無奈寵溺神色,便微微側過腦袋對着那個士兵冷聲道,“你先退下吧,有一些調查內容不適合泄漏出去。”
最高機密的調查內容可不是隨便一個士兵可以得知的,倘若泄漏出去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因此程顧提出這個要求是非常合理的,作爲一名小士兵,他自然也不可能強制要求留下來,這樣反倒會讓人覺得他有問題。
“那我先回避了,警官有什麼需要的話按一下門邊的按鈕即可。”小士兵滿臉笑容地解釋着,接着就退出去。
士兵被程顧成功忽悠,並不代表沈言時也會被程顧成功忽悠住,她知道自己剛纔有點過了,便無奈地撇了撇嘴角,一臉歉意心虛地看向程顧。
所幸的是程顧並沒有責備,讓沈言時明顯有一種自己被包庇的感覺,沒等她仔細想明白程顧的用意,就看見他示意她把注意力放回到牢房裡的李兵身上。
在程顧牽引指導之下,沈言時才恍然大悟地把視線轉移到牢房裡那一抹身影,用很是輕柔的聲音叫喚他一聲,“李兵,我是沈言時,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不確定李兵到底是真的不想搭理別人還是怎麼了,沈言時一開始就明確地自報姓名,果不其然在她話音落下之時,蜷縮在牀上的那抹身影微微顫抖一下,終於有所反應。
察覺到這點的沈言時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來,興奮地看了程顧一眼,後者也回以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李兵,你還記得我嗎?就是上次跟石頭比賽的那個沈言時,我是來幫助你的。”沈言時有點着急地詳細說明自己的身份,怕李兵忘記自己了。
除了方纔一開始的輕微顫抖,之後李兵都沒有絲毫反應了,再一次陷入沉寂當中去,令沈言時那顆心忍不住開始有點焦急起來,倘若李兵不配合調查的話,他們很難查清楚這個案件。
無可奈何之下,沈言時只能搬出陸洵延來逼李兵,“如果你想擺脫現在這種處境,消除自己的嫌疑就必須要跟我們合作,你知道爲了你陸洵延都親自參加到這個案子來了,你怎麼可以不顧他對你的信任,這麼任性!”
一番痛罵從沈言時的口中朗朗涌出,恨不得立刻想要把他給罵醒那般,心中卻是有點害怕李兵不聽勸,這般任性下去。
“陸少校……他……”一直沒什麼動靜的李兵終於發出一絲聲音來,可那聲音極其沙啞,喉嚨像是長期行走在沙漠之中不曾喝過一滴水,聽着就覺得他嗓音幾乎冒煙。
聲帶嚴重
受損,沈言時瞳眸漸漸流露出震驚神色來,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一時間沈言時那滿腔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傻傻地盯着牀上那抹身影。
甚至這一場供述,沈言時都不想做了,那樣沙啞的聲音令她覺得李兵現在的情況非常脆弱。因爲她怕他要是再繼續說話,以後可能永遠都說不出聲音來。
顯然程顧也顧慮到這種情況,那眉心微微擰緊,思索一會兒之後他便開口對沈言時說道,“做筆供吧。”
“嗯。”沈言時點了點頭,深深呼吸一口氣把那些震驚的情緒給壓下來,繼續對裡面的李兵開口道,“李兵,配合我們做一下筆錄供述吧。”
怎知,躺在裡面的李兵又輕微顫抖一下身子,久久都不曾迴應,直至沈言時有點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氣,欲要再好好訓斥李兵一番時,他終於有了反應。
只見牀上那抹身影緩緩地舉起一隻手,這裡實在是太過昏暗,以至於沈言時和程顧他們沒有看清楚他爲什麼舉起手,但沈言時心中莫名有點不安,隱隱約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妥。
程顧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閃光燈照向裡面的李兵,那一瞬間昏暗的牢房變得格外清晰,一切涌入沈言時眼睛裡。
狹小骯髒的牢房裡只有簡陋的一張牀,李兵蜷縮着身影躺在上面,由始至終都背對着他們,似乎不太願意見人。
吸引沈言時和程顧視線的並非是他骨瘦如柴的背影,而是他那隻手,血跡斑斑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瘮人,一看就知道受過什麼虐待來,所以纔會這樣。
“天啊,你的手……”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沈言時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嗓音滿滿都是顫抖的感覺。
就連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程顧也禁不住變了變神色,現在的李兵跟只剩下半條命沒什麼區別。似乎在他們來之前就承受了什麼刑罰來,並且還是極爲恐怖的。
“你們,走吧。”知道他們看到自己的手之後,李兵那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
覺得其中必定有什麼怪異之處的沈言時不願就此離去,大有一種想要徹底問清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嫌疑人的身份是不應該被用刑的。
李兵變成這副模樣,分明是有人動用私刑,目的是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衝動地需要拿起一旁的鑰匙開牢房門鎖的沈言時最終被程顧制止住,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也把她的理智給拉回來,輕聲勸說,“我們走吧。”
“可是他……”沈言時心不甘情不願地看向程顧,又看看裡面的李兵,想要說服程顧。
“這是命令。”程顧的態度稍微變得強硬,每一個字咬得格外清晰,果斷地打斷沈言時的話。
無論是在公事上還是私事上,程顧對待沈言時總是寬容的,鮮少會擺出一副上司的模樣命令沈言時。這一次立場和態度都非常明確,沈言時也無法反駁什麼。
最終她滿是擔憂地看了李兵幾眼之後對程顧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走出監獄。一走出來陽光就肆無忌憚地灑落在他們身上,令沈言時有點恍惚,李兵該有多久沒有享受過在太陽照耀下盡情揮灑汗水了?應該跟懷念吧。
跟隨着程顧的步伐,他們回到車子那邊,眼看着四處無人,沈言時才悶悶地開口詢問程顧,“程隊,爲什麼不問清楚,你應該也猜得出來是有人故意不想讓李兵做供述纔會這樣私自對他用刑的啊,倘若我們問清楚後面的人是誰,就知道真正的犯人是誰了!”
無法理解程顧的沈言時乾脆果斷地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臉上還隱約蘊含着一絲怒意,視線直逼着顧昱。
沈言時誓要得出一個答案來,否則無法輕易釋懷。
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程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開口解說着,“既然對方做得出這種事情就肯定是計劃得非常周密,我們沒必要在這個方向浪費時間,眼下最主要的是把李兵從那個地方帶出來。”
聽入耳朵的沈言時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方纔心中的不悅也開始漸漸消散,她對程顧有着一種盲目的信任,基本都會無條件聽信他的話。
就如現在,明明剛纔她非常不高興程顧帶她離去,可只要聽了他的解釋就完全氣消了,還覺得頗有道理。
另外一邊的陸洵延和駱邊煙也把東西收集得差不多了,兩人並肩往方纔停放車子的方向走去,便看見沈言時和程顧已經在車子上待着,並且還在認真交談着。
“陸少校,你就這麼放心把自己老婆交給別的男人嗎?”駱邊煙摸了摸下巴,調侃陸洵延。
要是之前,駱邊煙是說什麼都不敢調侃陸少校的,整天癱着一張冰山臉,看着就覺得格外格外可怕。今日大抵是因爲心情不好,所以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一臉戲謔好奇神情。
被調侃的陸洵延默默地撇了她一眼,依舊是繃着一張冰山臉,眉毛輕微地挑起,直接回應,“你拿程顧跟我比?”
一句話險些讓駱邊煙翻了一個大白眼,真是自戀,自戀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雖然她還真的不怎麼好回答這個問題,她覺得不管是陸洵延還是程顧都有其優點,兩者要是非得拿來比較就是在爲難需要回答的人。
拒絕這個問題的駱邊煙微微抽搐一下嘴角,絲毫不留情面地拆穿陸洵延,“倘若陸少校真的這麼有自信,方纔就不會把情報組的人給嚇得的麻利結束工作,爲的就是想快點回來看見言時對把。”
這番話再一次獲得陸洵延一個涼涼的眼神,非常會找理由的陸洵延一本正經地迴應道,“這是作爲情報人員該有的速度。”
還真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下,駱邊煙聽罷,心中只掠過這麼一句話。
便聊便走的他們很快就來到程顧車子旁,一看見沈言時,駱邊煙就爆料,“言時,我跟你說哦,陸少校剛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