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慎遠坐在椅子上,靜默的看着筆記本屏幕上反射出來的幽冷光線,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沉冷的臉部線條被光線分割,一明一暗的俊臉看起來多了幾分肅殺和孤傲。
好一會兒,就在唐豫打算換個問題的時候,靜默的男人才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翅膀還沒長硬的雛鳥,換做是你,你會用什麼辦法讓它更快的學會飛起來?”
蕭宇交代完要做的事情走了回來,碰巧聽到這話,擡頭的時候又見boss朝他看了過來,一時間也沒明白過來他這個問題究竟是在問誰。
唐豫斟酌了片刻,考慮着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蕭宇已經開了口。
“如果住在鳥窩裡,我會一腳踹他下去,那麼高的地方,摔個幾次總能學着飛起來。”
“……”唐豫猛地轉頭,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這人說話也太直接了點吧,也不看看boss問的什麼問題!
讓他一腳把自己的女人踹到狼窩裡去,就算他捨得,回頭出了什麼幺蛾子,收拾爛攤子的還不是他們麼?
蕭宇這纔回神過來boss話裡所指的是誰,低着頭退到一邊,實在沒膽子接下去。
沙發裡的男人支着頭,修長的手指在太陽穴上輕點了點,若有所思的俊臉深沉難測。
“不管是人也好動物也好,摔個幾次總能爬起來。只是……”
慕慎遠半笑着看向蕭宇,“讓我一腳把她踹下去,讓她自己撲騰?”
他原本是這麼打算來着,後來一想,他好不容易拐到自己戶口本上的女人,哪能任由着她折騰?
想到她要是認真起來,指不定會跟他鬧騰成什麼樣子,他忍不住勾了勾脣,“慕太太生氣起來我也hold不住,你這是想讓我孤家寡人的去睡客廳?”
蕭宇懊惱的低下頭,心裡一個勁的怨怪自己多嘴不經腦子:“boss……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豫抽了抽嘴角忍着笑,慶幸自己剛剛沒開口。
慕慎遠淡淡瞥了眼唐豫一眼,轉頭跟蕭宇交代:“顧宅的那片區域訪客都要登記,你回頭讓人帶你進去。我的慕太太被嚇得不輕,今天晚上他們也別想睡覺了!”
“是,屬下明白!”
雖然缺德了一點,可這點懲罰在boss這裡,算是很給顧家面子了。
“週一鼎誠董事會,顧翰林必然會出席,有他在,我的慕太太想要穩住陣腳可不容易。”
所以他還在考慮,是否讓她去面對那樣的場合,畢竟將來她要拿回鼎誠,免不了是要跟顧翰林撕破臉的。
擡起頭,他半笑着打趣蕭宇,“你說我要是一腳把她踹到那羣狼窩裡頭,她能自己爬起來麼?”
“……”唐豫和蕭宇互看了眼,誰也沒敢把這話接下去。
“把會議資料準備好吧,我親自出席。”
頓了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蕭宇你讓人去查查喬老爺子手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現在是誰在管理。”
“是,屬下儘快讓人查清楚。”
“喬老爺子就喬絮一個女兒,老爺子臨走都沒把股份給自己的親女兒,反而留給了外孫女,雖然是有條件的,可到底還是她的。這麼多年喬絮在傅家處境不差,母憑子貴,一個女兒加一個寶貝兒子足夠坐穩傅太太的位子,可她畢竟跟顧翰林離了婚,鼎誠是姓喬而不是姓顧,那是喬老爺子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她不可能一點都不惦記。”
仔細琢磨這裡頭的關係,他多少也看明白了,喬老爺子恐怕一早就防着顧翰林的,否則不可能會早早立了遺囑,把自己手頭上的股份留給唯一的孫女。
顧翰林再想要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無可奈何,他手裡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倘若顧傾城繼承了那百分之三十,她就成了最大的股東。
爲了不讓顧傾城掌控公司,顧翰林這幾年都不讓顧傾城踏進董事會,生怕她搶走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你找人盯着點傅三公子的近況,還有,讓人去查查當年顧翰林是怎麼繼承鼎誠的。”
“傅家……”蕭宇猶豫了下,“我們這個時候把傅家拉下水似乎不大好吧?”
傅家在桐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名門,真要是把人得罪了,回頭他們腹背受敵的話,定然容易讓人有機可乘。
“傅家願不願意攪和進來,那就要看這個女兒在喬絮眼裡有沒有地位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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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傾城睜開眼便看到坐在牀邊翻看文件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坐起身的時候一陣眩暈。
“怎麼樣,好些了嗎?”合上筆記本,慕慎遠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剛睡醒,盯着個鳥窩頭,亂糟糟的頭髮蓬蓬的壓在額頭上,嬌俏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沒睡醒的迷糊,可愛呆萌得讓人憐惜。
“嗯,頭疼……估計是睡多了。”
想起來應該是那杯安神茶裡有助眠的功效,平日裡她不可能睡這麼久。
慕慎遠也沒多解釋,擡手撥了撥她額前的亂髮,眸光溫柔如水,“餓不餓,下去吃點東西?”
“有點……”她擡起頭看了眼眼前的男人,一臉內疚:“你下午沒去上班嗎?”
“不放心你,所以在家辦公。”從牀上起身,他朝她伸出手,“要我抱你下去嗎?”
“……”傾城一頓,擡眸對上他帶笑的俊臉,微微紅了臉,“我自己能走!”
接着他的手站起身,她跟在他身後出了主臥。
一樓的客廳,依稀可聞清亮的水聲,他頓住腳步朝身後的人兒看了眼,“去客廳裡等着,或者出院子裡折幾株玉蘭回來,要是沒事做就去喂喂魚,魚餌在玄關的架子上。”
“好……”點點頭,她徑直轉身進了客廳。
站在假山流水前,她看着幾乎和天花板差不多高度的假山,佔據了二分之一客廳面積的九曲十八彎的水渠,穿行的游魚在她腳下暢快而肆意的又過。
在這之前,她其實並不怎麼能感受到這種別緻的生活態度,畢竟還沒有人把這麼不現實的東西搬到自己家裡來,他是唯一一個。
如今她成了這裡的主人,看着這些東西,雖然還有些格格不入,可她卻能感受到設計者的用心和對生活的品味。
她不由得想起在迪拜的時候他說過的那些話,死的建築,身爲設計師,就必須賦予它人的感情,才能讓建築充滿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