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夜地深、蠻橫樣



“也不知道師兄到了沒有?”林笑站在山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此刻夜色朦朧,到了慶震潭所說的時間,他獨自在山頭徘徊,那天來的匆忙,都沒有仔細去看,此地山頂平坦,四周鬱鬱蔥蔥,若是平時,也是一處樂地,林間傳來蟲鳴鳥啼,微風徐來,陣陣清香入息。

早前他和君誠睿已經商量過了,他先試試身手,而君誠睿在暗中觀戰,適時出手,畢竟慶震潭乃是一方高手,無論勝負對他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經驗。

雖然對於張慶平的幫助是他心中的唯一信念,然則慶震潭的威力也是他所忌憚的。

就在林笑沉思的時候,一道身影從腳下山道,飛步而來,其身法之快,猶如風動人身,慶震潭面容蒼老,一身白色單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踏上山來,看到林笑,面無變化,兩道精湛的目光掠出。

林笑也發現了背後有人,回身看去,來人瘦長臉頰,目光犀利,宛如刀光,身形高偉,有一米九之多,似是站在風中的竹竿,兩道電目直視,目光滲人。

一息之後,慶震潭依舊只是看着,並無開口,也無動作,林笑微微一愣,疑惑地皺眉,對方已經是悟出真意的人,他自然不會去先下手爲強,那只是對自己大約有把握的人對手有用,對於像慶震潭這種人他不能這麼做,這樣一來無異於暴露自己的底細。

慶震潭看了片刻,突然身形動了。

“好快!”通天眼之下,竟然是一道殘影飄過,林笑雖然想到,還是大吃一驚,腳步退開,身形也隨之幻動。

一隻大手探出,五根細長手指如同鷹爪,月光下散發出沉沉的死氣,林笑也終於明白君誠睿所說的慶震潭殺伐之意,那巨大的死氣隨着手掌的推進,撲面而來。

“嗤——”

林笑閃躲一瞬,只覺得左臂肩頭一陣溫熱,瞬間幾道血槽出現,鮮血橫流。

“不錯,你果然可以殺死方、圓二人!”慶震潭身影定住,在原地冷冷開口。

林笑掃了一眼肩頭的傷勢,並沒有用通天眼去治療,對於這些成名已久的大能,他若是使用了通天眼,絕對就會暴露,此刻他知道勝利是決無可能,可是那流淌的熱血,讓他胸房激盪,朗聲一笑,“他們二人帶不走趙德婷,你也不可以!”

“笑話!”慶震潭只用一招就感到了林笑的身手幾何?聽到大話輕蔑地瞟了一眼林笑,猛地腳步踏出,猶如游龍飛濺,一陣陣巨大的響動在林間晃盪,而他的身影更快!

“果然厲害!”林笑心中暗道,馬上也踏步迎出,真氣灌身。

瞬間身形四動,林間驚鳥亂舞,四處狼藉,一棵棵林木在轟然倒地,林笑越戰越勇,卻後退不停,和慶震潭遊鬥在林間,那奇快的速度和千鈞的力量,讓他沒有絲毫喘息的空檔,招式延綿不絕,猶如流水。

“嘭——”

林笑胸口中了一拳,飛射出去的時候,只感到胸口一沉,似乎有幾根肋骨斷裂,口中溢出鮮血,林笑大吼一聲,落地之後猛地彈起,朝着慶震潭猛然衝上。

“呵呵……”慶震潭冷笑數聲,身形一晃,手已與林笑接上,轟然一掌拍在林笑的小腹,林笑身子斜下,嗷嗷高叫一嗓子,絲毫不顧及傷勢,再次出手。

慶震潭微微發愣,怒斥,“好不知死的小輩!”

本來他就是來解決林笑,不過一個人重傷如此,還極力反撲,到讓他覺得有些驚異,心下覺得可笑,手下用力更甚,一招招盡是殺招。

“咔嚓……”之聲不絕於耳,林笑右手腕、左膝蓋、胸口、小腹……盡皆中招。

此刻的林笑心中興奮,這些傷勢對他來說無異於小孩搔癢,疼痛他還可以忍受,可是身體卻不能使用了,又是一掌,他的身影直直飛出,落在地上,再無能力站起身來。

那頭慶震潭大步而來,眼角眉梢都是殺意,猛地提起拳頭,自空落下。

“咦?”慶震潭微微一怔,自己的拳頭竟然被人捏住了,這速度之快令他不敢相信,只見林笑身後站着一個身形蒼古的老者,輕輕捏着他的手腕。

“你是何人?”慶震潭怒聲吼道,手臂真氣一抖,抽手離開。

君誠睿一直在暗中觀瞧,看到林笑再也無力站起,這才走了出來,瞄了一眼林笑,笑道,“笑兒,可有長進?”

“我——”林笑腦子亂嗡嗡的一團,疼痛讓他很難思考,要他說還真有些爲難。

“你們到底是那個門派的?”慶震潭怒聲喝道,看到林笑二人在原地說話,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這等侮辱他實在難以忍受,看到君誠睿沒有說話,更是狂暴一掌,挾着絕大的威勢鋪天蓋地而來。

“殺意果然令人讚歎,也不知道傷了多少人命!”君誠睿感受着四周那濃重的殺氣,不由得眉頭皺起,陡然一躍,左手揚起,似電如星神速而來,啪的一聲拿住了慶震潭的手腕。

慶震潭這一次卻沒有抖開手臂,像是被鐵鉗鉗住,絲毫沒有掙脫的可能,瞬間頭上冷汗直冒,“前輩到底是什麼人?”聲音恭敬了不少,整個人也迅速蔫了下來,全無剛纔的殺氣。

一甩慶震潭的胳膊,君誠睿笑道,“元實門,君誠睿。”

“你是君誠睿?”慶震潭頓時大驚,望着對方的樣子,倒退幾步,趕緊躬身行禮,“不知前輩尊駕在此,請恕晚輩無禮!”

“哈哈……”君誠睿大笑一聲。

洪亮的笑聲如同天雷在空氣中鋪展開來,慶震潭更是覺得害怕,對於林笑的身份他也沒有進行詢問,畢竟流落在外的古武子弟還有很多,而當一個古武子弟步入俗世,必定是得到師門許可,那時候生死命運,全憑自己造化了,怎麼林笑身邊會跟着君誠睿呢?

“林笑殺死我慶家子弟,這件事請前輩裁決!”慶震潭說道。

“我有什麼可裁決的?”君誠睿反問一句,瞥了眼慶震潭,聲音漸冷,“你家來人與林笑爭鬥,死則死矣,乃是他們技不如人,而今你又來,你贏了他?要殺他嗎?那我贏了你,似乎也該殺了你,到時候你們老祖找來,我不敵你們老祖,你老祖殺了我,而後我師尊齊天道人爲我報仇,滅你慶家,此爲正道,你速速殺了林笑!”

慶震潭一聽這話,哭笑不得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林笑,心中罵孃的心都有了,這麼算下來,慶家絕無勝算,元實門大名在隱門中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們人數不多,可是極爲護短,沒有成名的子弟損失一個,對方便是滅門之災,不過好在元實門的子弟從來潔身自好,不招惹是非,也很少出現這種事。

“前輩說笑了,這怎麼成呢?”

“哦?這樣不成?”君誠睿笑

着,“那你說怎麼辦?”

“這——”慶震潭囁喏地說不出話來,猶豫了片刻,勉強說道,“想來是我慶家子弟衝撞了林笑,雖然林笑殺了我們慶家二人,可是我也打傷了林笑,要不雙方罷手?”

“罷手?不行!”君誠睿冷哼一聲,“這說出去,還以爲我們元實門欺負你們慶家,人命就要人命償,你們要殺林笑,我絕無阻攔,可是你身爲真身高手,也摻和其中,是不是欺我元實門無人?”

“晚輩不敢!”慶震潭聽得皺眉,瞬間明白過來,低聲道,“既然前輩發話了,這是晚輩之間的爭鬥,我保證我們慶家不會再有真身高手前來尋仇!”

“如此甚好!”君誠睿微微點頭。

林笑在一旁聽得真切,看來君誠睿解決姜華的麻煩也是用的這個辦法,不過看到君誠睿爲自己創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心中也十分感恩,要不是站不起來,他早就要起身多謝了。

慶震潭沉默了一會兒,行禮道,“晚輩告辭!”說着便扭頭離開。

“慢着!”突然背後君誠睿發出一聲冷喝,聲音之中夾雜着絲絲震怒。

“前輩還有什麼事情?”慶震潭馬上回身,他知道元實門人說話算數,倒也不怕君誠睿反悔殺死自己,臉色雖然平穩,可是心中惴惴,也不知道君誠睿是何想法。

君誠睿輕看了一眼慶震潭,道,“你也是江湖上成名高手,既然來了,不留下點東西,似乎說不過去。”

“我——”慶震潭瞬間面色煞白,自己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咬牙看着君誠睿,渾身顫慄。

“快點,還要我動手嗎?”君誠睿冷道。

慶震潭額頭上溢出豆大的汗珠,結巴道,“不知道前輩看上了那點?”

“左臂。”君誠睿道。

“是、是、是……”慶震潭聽到左臂,瞬間心中悔恨,他所依仗的就是雙臂,斷去左臂,無異於老虎去牙,以後自己恐怕就是一個廢人了,沉默了片刻,猛地擡起右臂朝着左邊肩頭探出,只聽見一陣撕裂聲響,一道鮮血噴出,慶震潭已經把左臂捏在了右手上,看了一眼,便放在了地上,起身離開。

林笑在旁看的滲人,倒吸一口冷氣,不過看到慶震潭離開,他馬上就開始用通天眼治療傷痛,少頃之後,他就已經站了起來,身體完好無損,只是胸口還有些氣息不穩。

“師兄,你爲什麼要讓他留下一隻胳膊?”

“因爲他這種人需要這種規矩!”君誠睿笑道,看了看林笑身體復原,不由得讚歎道,“通天眼真是神物,你可不要辜負了天緣。”

林笑看了眼地上的胳膊,覺得有些過分,不過他纔剛剛踏入武門,這些事情他都不懂,只是尷尬笑道,“看來那個慶震潭很怕你,這是爲什麼?難道你們有什麼過節?”

君誠睿悠悠一笑,神秘地說道,“還記得我說過我用多久悟出真意嗎?”

“師兄似乎用了五十載?”林笑奇怪地說道,想起君誠睿用了五十載悟出真意,他真的有些崩潰了,要是讓自己等五十年,恐怕不用自己報仇,宣南韓家和赤煉門的一輩人都已經老死了,不過五十載悟出真意的名頭就這麼大嗎?想着又問,“難道說悟出真意的時間越長越好?”

“無定論,看個人。”君誠睿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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