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三條尾羽當頭砸下,風青舞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勿乞一愣神,身體一扭就朝一旁逃去。一個閃身,勿乞就遁出了十幾裡外,勉強避開了大風尾羽的直接撞擊。被黑青色狂風包裹的尾羽看似輕盈的落在地上,將風青舞連同身邊數百騎士全部裹在了裡面。勿乞驟然覺得身體一輕,數十道旋風從他腳下噴出,卷着他滴溜溜亂轉着向天空飛去。
這股風的威力大得嚇人,而且風勁之中包含着一股直指風力本源的規則力量。勿乞身體隨着風急速旋轉,一股風力正不斷的侵入他的身體,想要將他的身體同化爲一縷風、一縷氣。
艱難的扭過頭向風青舞那一行人望了過去,風青舞頭頂一塊拳頭大小生有雙角的淡金色獸骨骷髏正懸空而立,七竅中噴出七道金光,死死的擋住了四周風勁的侵襲,將風青舞牢牢的保護在一個直徑不到一丈的狹小空間中。風青舞帶來的近千騎士就沒有這麼好的寶物護身,他們的身體和勿乞一樣輕盈的飛上了空中,這些人被風勁三兩下侵入體內,眨眼間就化爲一縷風。
近千人的身體在空中解體,他們身體內的一切物質都化爲風,化爲氣,隨着大風擊下的尾羽輕輕一抖,胡亂的噴射向了四方。他們的身體,他們身上的鎧甲衣袍,加上他們的兵器飾物,一切都被風勁侵襲消磨,變成了無形的風滿天亂旋。
這是何等驚人的威力!勿乞雙眼放光,周身都有濃郁的魔氣噴薄而出,化爲一堵黑色氣牆將自己牢牢的護在裡面。四周青黑色的狂風無聲的吹拂着,無聲卻堅定的侵襲着勿乞噴出的煉獄魔罡。只是魔氣比風勁蘊藏了更霸道的腐蝕吞噬的力量,風勁逐漸被消融,而魔氣吞噬了風勁後在逐漸的掙扎。
勿乞隨着狂風飛上了高空,徑直向着大風飛了過去。
被狂風包裹着的風青舞艱難的擡起頭來,她看到勿乞居然能夠在大風的一擊中保持囫圇個兒,居然還沒有被大風殺死,她不由得歡喜的大叫起來:“兀那潑道人,速速將這大風擒下,本將軍重重有賞!金銀珠寶,美貌女子,只要你想,沒有本將軍不能給的!”
勿乞沒搭理風青舞,這個女人的自我感覺太好,那種深入到骨子裡的高傲和自大實在是讓人厭惡。他拔出貪狼劍,輕盈的從大風的嘴邊掠過,然後一劍劃出,將大風嘴裡勾着的數十根鐵鏈一舉斬斷。勿乞一腳踢在了大風的嘴邊,接力向後迅速飛掠。
勿乞仰天大笑道:“去吧,去吧,不要在地面逗留!你這樣的神獸,就應該在九天之上翱翔,沒事貪這個嘴做什麼?回去讓你家老人狠狠的打你的屁股!哈哈哈,快快逃走吧!”
鐵鏈粉碎,大風歡喜的吞嚥了幾下,將嘴裡勾着的鐵鉤連同一截鐵鏈吞入了腹中。嘴角有點點血水濺出,大風的嘴還有喉管都被鐵鉤弄破,如今鐵鉤被吞下,傷口暴露出來,血水自然沁了出來。這頭大風深深的望了勿乞一眼,仰天歡嘯了一聲,然後雙翼驟然一拍,就聽得天地間一陣狂風響起,方圓千里內盡是黑色的龍旋風平地而生,滴溜溜的直衝高空。
清鳴一聲,大風藉着這巨大的風力沖天而起,偌大的身體猶如一道電光,瞬間衝碎了一重重雲層,輕輕鬆鬆的就沒入高空消失無影。
勿乞藉着狂風在空中輕盈的飛舞,就要駕起劍光遠遁。他放聲對風暴中苦苦掙扎的風青舞狂笑道:“女人,不要以爲天下人都一定要隨着你的心意行事!你,真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身周有黑色魔光噴出,勿乞正要使用煉獄魔經中的‘天儛幻魔遁法’逃走,四周突然有沉悶的鼓聲傳來。一聲鼓震,山川震動,四周肆虐的黑色龍捲風突然消散;二聲鼓震,大地顫抖,四周山嶺突然瑟瑟戰慄,無數山石紛紛從山頭滑落;三聲鼓震,人心震動,勿乞心頭重重的一抽,渾身血液驟然向頭頂用來,大量鮮血聚集在他臉上,憋得他面孔赤紅,臉上的毛細血管紛紛炸裂,露出了大片的血色斑點。
三聲鼓響處,一共三百六十塊長百丈、寬八丈,用白色的不知名骨甲拼湊在一起製成的巨型骨符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刺目的灰白色靈光覆蓋虛空,勿乞身周的空氣驟然凝固,一切瞬移法術都被破開。勿乞剛剛施展出的天儛幻魔遁法驟然被破,他體內凝聚的煉獄魔罡一陣混亂,激盪的魔罡在體內爆發,炸得勿乞經脈一陣劇痛。
每一塊骨符的下方,一名身穿黑色麻衣,赤腳,腰間扎着麻帶,頭戴玄玉高冠的老人凌空盤膝而坐。森森靈光從他們體內涌出,他們的身上蒙着一層拇指厚的白光,奪目的白光流轉不休,宛如一層發出強光的琉璃覆蓋着他們的身體,給人一種他們和這個世界已經分隔開來,不再受到這個世界某些規則束縛的奇異錯覺。
這些老人都是頭髮蒼白,雙眸深陷,眸子裡閃爍着森森綠光。七百二十隻眼睛隔開數十里到百多裡的距離,死死的凝視着勿乞,一股巨大的宛如實質的壓力凝聚在勿乞身上,好似琥珀封住了可憐的小蟲子,勿乞只覺身周的空氣都變得粘稠緻密,一根小指頭都難得動彈一下。
大風三條尾羽捲起的狂風消散,被大風壓制得無法動彈的風青舞臉色發青的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着北方跪拜了下去。那邊正大吼大叫的拖拽着鐵鏈的龍伯國人也紛紛跪下,恭敬的用額頭碰觸地面。
‘叮叮叮’九聲玉罄聲響過,隨後是一聲沉悶的青銅鐘鳴,一片黑雲從北方看似緩慢的輕盈飄來,黑雲上是一條體長有八里左右的天龍,一頭修爲大概在二十八品天仙左右的黑龍。黑龍頭頂兩支龍角之間,託着一間厚重古樸的,用黑色巨石搭建的四方形大殿。大殿的門口矗立着十八根黑色石柱,石柱的上方凹陷,積滿了火油,慘綠色的火焰疼起來有數丈高,照得黑龍通體碧綠。
黑龍距離勿乞還有兩三裡地時停下了雲頭,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四隻龍爪死死的扣住了一座大山,身體就盤在了山頭上。他頭顱高高的揚起,頭頂的宮殿內,緩緩走出了一名身穿金色金袍,上面用紫色銀色絲線繡滿了麒麟花紋,沒有穿鎧甲,只是頭戴一頂狼頭形戰盔的青年。
風青舞的身體輕輕的顫抖着,她擡起頭,露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那一瞬間勿乞甚至以爲自己眼前出現的是幻覺,碰面兩次,兩次都是那樣高傲、冷酷、不可一世的風青舞,居然會擁有這樣的諂媚笑容?
這一瞬間,風青舞從一個威風八面的將軍,變成了一條搖晃着尾巴,乞求主人憐愛的哈巴狗。
“公子,您怎麼親自來了?”風青舞的嗓音變得甜滋滋的,好似嗓子眼裡含着一塊蜂王漿,那甜意讓勿乞都不由得渾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她聲音中的諂媚、討好、奴顏婢膝的韻味實在是十成十的飽滿,勿乞覺得,她只是差一條尾巴,只要有尾巴的話,她鐵定會努力的將尾巴搖得和風扇一樣。
站在龍頭上的那金袍青年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龍伯國人,目光在斷裂的鐵鏈上狠狠的盯了一下。一聲冰冷的嗤笑從青年嘴裡擠出,他冷冰冰的問道:“大風呢?風青舞,你承諾的大風呢?”
那些龍伯國人的身體戰慄着,沒有一個敢擡頭。
風青舞則是哆哆嗦嗦的將額頭用力的貼住了地面,她結結巴巴的說道:“已經,已經快得手了。但是,但是這個潑毛道人攪局,他割斷了鐵鏈,讓大風遁走。”
那青年微微扭頭,冷眼看向了勿乞。他上下朝勿乞打量了一陣,突然譏嘲的笑道:“風青舞,你是想要推卸責任麼?區區一個元嬰巔峰,他能劈斷用十種惡金熔鑄,以龍血淬火的‘釣龍鉤’?這樣一個小道人,能有仙器?能控制得了仙器?嗯?你是當我傻子不成?”
風青舞的身體劇烈哆嗦起來,勿乞聽到了她體內傳出的骨節碰擊聲。風青舞嘶聲叫道:“公子明鑑,這個潑毛道人,他雖然是元嬰巔峰的境界,但是他居然能瞬移!他,他的實力,足以和天仙相比!”
那條黑龍的眸子微微一亮,他向勿乞掃了一眼,巨大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勿乞瞥了那黑龍一眼,這條大傢伙看出了勿乞修煉了龍變經。任何擁有龍族血脈,修煉了龍變經的生靈,都會散發出一股只有純正的龍族才能感知的氣息。勿乞沒有刻意的收斂這股氣息,故而這條黑龍發現了勿乞身體的秘密。
但是很顯然,這條黑龍沒有提醒那公子的意思。他大嘴張開,打了個呵欠,乾脆的閉上了眼睛。
那公子上下打量了勿乞一陣,冷笑道:“以元嬰境界施展瞬移法術?這種事情,倒也可能發生……敢問這位道友,你師承何人,是哪一位太乙金仙門下?”
勿乞沒吭聲。他飛快的消化分析着這青年公子言語中的一些信息——那些太乙金仙的門人,也能以元嬰巔峰的修爲施展瞬移神通?如此看來,那些太乙金仙的門人,修煉的神通法門都比尋常修士要強大許多,這也難怪,畢竟是太乙金仙的門人嘛!
沉吟片刻,勿乞正要考慮給自己編造一個來歷呢,那青年公子突然微微的偏了偏頭,嘴脣微微一動,依稀是‘拿下’兩個字的口型。
‘鏗鏘’一聲輕響,黑龍背上屹立着的近百名金甲大漢中,一名手持虎牙長槍的壯漢身形一閃就到了勿乞面前,他長槍一旋,筆直的刺向了勿乞的大腿根部。
虎牙長槍長一丈六尺,碗口粗細,虎牙形槍頭就長三尺六寸。這一槍帶起一道狂風,宛如猛虎咆哮,蕩起大片金光直刺了過來。槍尖距離勿乞還有七八丈遠,槍意就震得勿乞道袍粉碎,露出了大片皮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