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出了老遠,勿乞才飛快的回頭朝剛纔邀月真人和綠穹星紋鯊拼命的地方望了一眼。一支巨大的刀輪懸浮空中,正放出奪目的紫金色光芒,一個身材瘦小的白衣道人站在刀輪上,氣急敗壞的仰天嘀咕着什麼。
勿乞點了點頭,邀月真人也是晦氣啊!
很明白的,邀月真人用來重創綠穹星紋鯊的金仙器,應該是他通過萬仙盟的內部渠道租用的。也不知道他耗費了多少代價,才換取了租用金仙器傾力一擊的機會。剛剛一擊之後,金仙器迅速化光遁去,應該是完成了交易被這白衣道人收回。
很顯然這白衣道人從刀輪上嗅到了綠穹星紋鯊的氣機,知道這是罕見的上古異種,渾身上下都是有用的寶物,這才巴巴的駕馭法寶趕來這裡。只可惜邀月真人已經倉皇逃遁,勿乞已經將綠穹星紋鯊最寶貴的魂魄收走,留給他的只是一些殘碎不堪的肉身碎片。
自身精血全部燃燒,就連內丹晶核都燃燒了大半的綠穹星紋鯊,也沒留下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一大堆灰燼,這位萬仙盟的金仙若是有興趣,完全可以將骨灰帶回去供起來嘛。
帶着惡意的笑容,勿乞迅速遁走。他對萬仙盟這個組織有了更大的理解,只要肯花費一定的代價,不僅僅能在萬仙盟內聘用強力仙人幫自己殺人復仇,甚至還能租用金仙器!也不知道萬仙盟內部能否租用太乙金仙的太乙仙器?或者有,也沒有人能付得起那高昂的代價吧?
一路翻騰着稀奇古怪的念頭,勿乞帶着淡淡的蜃氣,一路劃破虛空,不多時就返回瞭望月山。
原本熱熱鬧鬧的邀月仙坊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沙灘上橫七豎八躺着數千具仙人、散修的屍身。所有的樓閣都陷入了大火中,火海里隱約傳來淒厲的呼號聲,那是仙坊僱傭的平民百姓正在大火中掙扎求救。數十名甲士正在仙坊外往來遊走,不時抖手向幾處火勢不甚厲害的樓房補上幾團大火球。
修爲有成的仙人、散修已經被這些甲士屠戮一空,仙坊中就剩下了數萬名平民百姓,他們或者是店鋪的掌櫃,或者是酒樓的小二跑堂,甚至還有青樓的姑娘老鴇。這些人面對法術釋放的大火,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是在火海中嚎叫了幾聲,就被燒成了灰燼。
這些人的身體逐漸被大火煉化爲油脂,和倒塌的房屋柱子混在了一起,大火於是更加熾烈,黑煙中,隱隱可以看到死去的魂魄正無助的飛上高空,手足無措的望着因爲大火熱力而扭動的虛空。不多時虛空中突然出現了數十個漩渦一樣的黑色門戶,強大的吸引力從門戶中傳出來,將這些魂魄吸了進去。
這是九幽地獄的接引使者來接引死後的亡靈。勿乞好奇的看着這些黑色門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盤古大陸上的人死後是什麼樣子。他在盤古大陸也廝殺征戰了許多次,但是能夠有大量魂魄留存下來的機會可從來沒碰到過。
讓勿乞甚是詫異的是,這些黑色門戶中有好幾個門戶隱隱透出了淡金色的佛光,隱隱有低沉的梵唱聲從那幾個門戶中響起。在那門戶的後面,通過混沌神目能看到周身披着禪光的人影若隱若現。隨着這低沉的梵唱聲,那些被燒死的凡人當中有數百條魂魄歡喜無比的向那幾座透出佛光的門戶飄了過去。
有好幾座通體漆黑散發出尖銳鬼嘯聲的門戶擋住了那些喃喃唸誦佛號的魂魄的去路,一心要將他們吸入。但是那幾個散發出淡淡佛光的門戶中立刻射出了極細的靈光重重的轟在了這幾座門戶上,勿乞聽到了虛空中隱隱傳來的呵斥和慘嚎聲,那幾座漆黑的門戶轟然碎裂,數百條口誦佛號的靈魂安然飛進了那幾座散發出佛光的門戶。
“嘖,九幽地獄中,也有佛門的後門?”勿乞駭然看着這一眼,盤算着過一段時間一定要將這事情打探清楚。若是佛門修士真的如此勢大,他還得小心行事了,畢竟他曾經惡過某位大菩薩坐下的弟子,還將他的弟子幹掉了不少。
異象只是持續了不到一盞茶時間,數萬條魂魄都被那些門戶吸入後,黑色的門戶逐漸消失,邀月仙坊最後一棟聳立的高樓也轟然倒塌,巨大的主樑帶着火光砸在地上,濺起了無數的火星。
扭曲的火光照亮了一旁的望月山,偌大的望月山上不時爆出各色雷霆和電光,隱隱有低沉的爆炸聲不斷響起。數百重裝甲士在數十名修爲和天仙相當的將領帶領下正漂浮在半空,自上而下的攻擊望月山頂幾處樓閣外的一重防護禁制,數百祭司懸浮在空中,正雨點一樣灑下大量雷光閃電和狂風大火等法咒攻擊。
人族祭司除了詭異莫測的詛咒法術,還精通各種自然五行攻擊。數百祭司就等同數百座移動炮臺,他們隨手一揮就是大量雷光落下,一聲輕咳就有數十團數百團丈許方圓的火球從高空滾落,若是三五個祭司聯手發動攻擊,他們隨意施爲,就有大塊大塊的隕石帶着熾熱的火光從高空中呼嘯而下。
和仙人們的仙術比起來,人族祭司的每一波攻擊也許單體威力比不過仙人的法術,但是他們的攻擊頻率太高了。仙人往往要掐訣唸咒好一陣子才能放出一道仙雷,但是人族祭司舉手投足之間,就是密密麻麻宛如暴風驟雨一樣的攻擊。數量彌補了質量上的差距,數百祭司同時進行攻擊,火光將望月山頂裹得結結實實,原本穩固的防護大陣正劇烈的顫抖着。
更有數百甲士手持沉重的刀槍劍戟,懸浮在半空中對着那防護大陣一通亂砸。大陣偶爾反彈了電光雷霆打在這些身披重甲的甲士身上,卻連他們的頭髮都無法傷到。這些甲士每一次沉重的轟擊,都讓大陣發出轟然巨響,大陣根基逐漸有崩潰之狀。
山頂的樓閣中擠滿了面露驚恐的人,有修士也有凡人,但是修士的數量佔了八成以上。大概有三千人託庇於這最後一重防護大陣中,而端坐在正中一件樓閣,正領着三五個天仙和數十名元神修士鎮壓大陣的,正是重傷之後倉促逃回來的邀月真人。
此時邀月真人神色猙獰,渾身都滿是淡金色的血漿。他身體劇烈的哆嗦着,每打住一道印訣,身上的傷口都會噴出大量金血。血漿已經在地上積了厚厚一重,也不知道他身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液流出來。
原本風流瀟灑出塵飄逸的邀月真人此刻看上去直如惡鬼一般,他不斷打出印訣穩固大陣,同時擡頭望着圍攻大陣的衆多祭司、甲士厲聲呵斥道:“你那海州牧莫非瘋了?今日圍攻我望月,等本君騰出手來,一定將你海州上下一律斬盡殺絕!”
甲士、祭司們面帶獰笑,只是不斷的圍攻大陣,根本不和邀月真人囉嗦。
若非邀月真人剛剛突然趕回坐鎮,這座大陣早就被這些祭司、甲士攻破,裡面的三千邀月真人的家小也就按照勿乞的命令被他們生擒活捉。奈何邀月真人趕回來的速度太快了一些,快得出乎人的意料,這才讓邀月真人衝入了大陣,堅持到了現在。
勿乞滿意的笑了,剛纔他轟入邀月真人體內的那一道靈力,就是爲了加快邀月真人趕回來的速度,幫助邀月真人用最快的速度挪移返回。否則若是這些祭司、甲士攻破瞭望月山,他們隱瞞了一部分戰利品,勿乞豈不是吃虧了麼?這些祭司、甲士都是玉家的私軍護衛,只聽玉曷的指揮,他們隱瞞下最豐厚的一部分戰利品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邀月真人及時趕回,坐鎮大陣抵擋到了現在,等得勿乞施施然返回的時候,這些祭司、甲士想要隱瞞戰利品也是不可能的了。最多仙坊當中讓他們颳走一部分微不足道的油水,但是最肥厚的望月山一脈,還得等着勿乞回來做主啊!
放聲長笑,勿乞從虛空中顯出了身形,他懸浮在衆多祭司、甲士上空,指着邀月真人厲聲喝道:“原海州牧貪贓枉法禍害百姓,已經畏罪潛逃。如今海州牧,是中州玉家嫡子玉曷。某乃海州新任司軍殿大司軍譚朗是也,邀月妖道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隨着呵斥聲,勿乞右手一握,凌空一拳向下方打了下去。
一聲巨響,大陣的西南陣基轟然塌陷,一座金磚堆砌的高塔碎裂,高塔中正不斷向陣眼內填充仙石、靈石的幾個邀月真人的後人慘嚎一聲,被長寬近丈的金磚砸得骨斷筋裂慘死當場。
陣基崩塌,大陣幾乎是立刻起了連鎖反應,整個大陣轟然崩塌,露出了下方的樓閣和三千許邀月真人的族人。邀月真人驚呼一聲,他身周放出奪目靈光沖天而起,那顆丈許直徑的靈珠噴出大片寒潮,凌空向勿乞砸了下來。這顆寶珠是邀月真人真正的性命交修的至寶,寒潮一出,空中的衆多祭司、甲士都有抵擋不住的架勢,紛紛向四周退逃。
勿乞搖搖頭,他譏嘲道:“強弩之末,其能穿魯縞?”
周身蜃氣噴出,勿乞身邊突然出現了數十條和他一般無二的幻象,虛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村落,無數行人商鋪就將邀月真人裹了進去。勿乞藏身在幻象之中,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邀月真人,重重的一拳轟在了邀月真人的眉心部位。
已經精疲力盡仙力幾乎耗空的邀月真人應拳而倒,軟綿綿的栽下了天空。
一把將邀月真人的那顆靈珠收起,勿乞指着下方痛哭失聲的男女老幼冷笑道:“全部生擒活捉,不許逃走一個!”
鏖戰一夜的祭司、甲士們轟然領命,一個個如狼似虎一樣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