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一溜十二輛飛車在數千騎兵的護衛下向前疾馳。這是連夜出發趕路的盧乘風一行人馬。
所有飛車都是統一制式,寬八尺,長五丈,車外裝飾華貴而低調,淡金色的三葉堇花徽章,標明瞭呂國第一世家的身份。車廂下方,鑲嵌着淡青色靈石的法陣正熠熠發光,無形的氣流托起了車廂在離地三尺左右的高度飛馳。偶爾路邊山林中有樹葉飄落,距離車廂還有數尺,就被無形的清風吹散。
八千崩山鐵騎,五百小蒙城城衛軍天字丙號營的精騎,六百蒙村的村民,加上盧乘風這些天來在小蒙城招攬的兩千多門客護衛,這隊沉默無聲朝前疾馳的隊伍超過一萬三千人。
半邊殘月掛在天空,高空的風很大,黑漆漆的流雲不時從月亮臉上滑過,山林中一時暗、一時明,充滿了詭譎的氣息。大道兩邊的山林中有濃濃的黑霧不斷涌出,卻被隊列中無數的火把撕成了粉碎。
第三架飛車內,勿乞盤膝坐在車廂角落裡,天水靈蛇丹懸浮在他丹田前三寸處,一絲肉眼可見的銀青色帶着淡藍水光的氣流正不斷從蛇丹**出,帶着細碎的水波聲涌入勿乞丹田。勿乞周身被淡淡的水汽遮蓋,強勁的內力波動在車廂裡滾動不休。
自從得了天水靈蛇丹,勿乞每天都耗費六個時辰吸取蛇丹內龐大的靈氣和生命精元。兩個多月的時間,他的修爲曾經八次衝擊到先天納息境界的巔峰,然後八次被他強行將修爲打散,將修煉出的全部真水靈罡融入了周身經脈。
他的經脈越發的堅韌結實,經脈中的真水靈罡也已經凝鍊成類似於漿糊一樣的粘稠狀。真水靈罡在經脈中運轉時,勿乞自己都能聽到‘嘩啦啦’的飛瀑奔流聲。
盜得經博大精深,玄妙不可測,勿乞還在先天納息境界,真氣已經堪比普通修煉者先天凝息境的水準。
一吞一吐,又一次吞噬了大量的蛇丹精元,將真氣第九次提升到先天納息境界的巔峰後,勿乞停止了今天的修煉。他如今的身體還很脆弱,還沒有達到盜得經內形容的可以肆意吞吐日月的程度,每天的修煉不能太操之過急,否則對肉身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深吸一口氣,將蛇丹放進儲物錦囊,勿乞跳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策騎跟在飛車邊的趙宸罪立刻湊了過來:“先生,有事麼?”
扭頭看了看四周打着火把,無聲無息策騎朝前狂奔的崩山鐵騎,勿乞壓低了聲音:“給張虎、胡威、小白他們交代一聲。提起精神,眼睛放亮點,跟在公子這架馬車邊不要掉隊,隨時準備應變。”
趙宸罪低沉的應了一聲,他陰鷙的雙眼飛快的掃了掃四周,放慢了坐騎,將勿乞的話向自己這邊的人傳了出去。
正在用小丙辰靈燈加工一根陣樁的盧乘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將製作完成的陣樁放在面前,滿意的打量了一陣。六根通體黃光隱隱,蒙着淡淡土氣的陣樁,這是盧乘風進入先天境界後纔有能力製作的‘后土靈甲陣’陣樁,是戊土陣法中最基本的防禦陣勢。
攻有太白金刀陣,守有後土靈甲陣,一攻一守相互配合,盧乘風雖然只是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爲,但是起碼能應付兩三個不諳陣法的先天合神境界的武者圍攻。或者說,他如今一人就能對付三百人以下的精銳重騎兵的衝擊。陣法之道,原本就是這麼奇妙。
搓搓雙手,將陣樁塞進錦囊,盧乘風把玩着小丙辰靈燈,若有所思的問道:“勿乞,若是我能順利繼承那人留下的爵位和封地,你想要什麼?”
放下窗簾子,懶洋洋的斜靠在一堆舒適的毛皮靠墊上,勿乞微笑道:“公子有心,就將我推薦去一個大燕朝的修仙門派吧。修爲到了先天境界的人,有誰不想再進一步呢?”
盧乘風點了點頭,他放下靈燈,望着勿乞說道:“好。大燕朝的大貴族,家族中都會供奉修煉者爲己所用。我身邊可靠的人,又有資質修煉的人,只有你。以大燕朝左國正的身份,委託一個修仙門派爲我培養幾個心腹修煉者,是沒有問題的。”
聽了盧乘風的話,勿乞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思了一陣,這才說道:“那麼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要確保公子你能繼承左國正留下的一切。公子母親那邊,有什麼安排?”
譏嘲的笑了笑,盧乘風四仰八叉很沒有形象的躺在了柔軟的錦緞褥子上。他淡淡的說道:“我的‘父親’大人,他親自指派了盧家所有的‘刺’,趕赴九國,刺殺我那些名義上的‘兄弟’,確保我能第一個趕到薊都。我的外祖父,他更是把他軍中所有斥候派了出去配合盧家的‘刺’!”
點點自己的鼻子,盧乘風悠然道:“勿乞,你家公子我現在炙手可熱,紅得發紫哪!”
勿乞緩緩點頭:“那,我們只需要加快趕路就行了。公子的身份,除了您母親、外祖父還有盧家家主以外,還有什麼人知道?”
盧乘風冷聲道:“除了你我和他們三人,再沒人知道我居然也是燕不羈的兒子。”
勿乞頓時鬆了一口氣,他掐指盤算道:“那麼,起碼在進入薊都之前,我們不會有危險了。”
大隊人馬順着小蒙城通往山外的唯一大道急速前行,一夜奔波疾馳四百多裡,前方已經離開了蒙山山區,進入了山外的平原地帶。在天色快亮的時候,伴隨着低沉的蹄聲,大隊人馬迅速衝出了羣山。
路邊的一片荒地裡,突然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呼號聲。那聲音猶如數百頭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狼在齊聲嚎叫,尖銳高亢,充滿一種讓人渾身毛骨悚然的慘厲氣息。勿乞聽得清楚,在這一片呼號聲中,最清晰的是羅克敵和馬良的聲音。
伴隨着他們的呼號聲,還有兵器的對撞聲、肉體的斷裂聲不斷傳來。勿乞猛的挑起了窗簾,就在路邊一里多外的一個小窪地內,超過三萬士卒正在圍攻僅剩下不到三百人的羽林軍狂賁獸騎。
路邊的荒野裡密密麻麻的到處是屍體,其中有數千具羽林軍和狂賁獸的屍身,更多的是身穿精良甲冑的蠻人屍體,其中偶爾還混雜着幾具穿着淡青色輕甲,手持長槍的屍身。
在那片小窪地中,正在捨生忘死和羅克敵、馬良率領的狂賁獸騎廝殺的,是密密麻麻的身穿呂國制式甲冑的蠻人士兵。那些臉上都密佈着各種刺繡,生得猙獰無比的蠻人士卒嗷嗷怪叫着,揮動着兵器一波又一波的朝前衝殺,哪怕羅克敵和馬良給他們造成了慘重的傷亡,卻依舊死戰不退。
在這些蠻人士卒的後面押陣的,赫然就是三千多名騎着體型纖細的青色異獸,身穿淡青色軟甲,手持輕巧的長槍,背後揹着長有六尺特製長弓的騎士。
狂賁獸騎瘋狂的嚎叫着,渾身浴血的和蠻人士卒殺成一團。每一個狂賁獸騎都能斬殺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但是這裡的蠻人士卒是他們的百倍以上。他們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夜扁舟,被巨浪不斷的拍擊,每一次拍擊,都會有幾個狂賁獸騎被蠻人撕成碎片。
大隊人馬突然在大道上停下,一輛飛車停靠在了盧乘風的車駕邊,鐵月舞掀起車窗簾子,朝勿乞這邊打了個手勢。勿乞踢了盧乘風一腳,躺在車廂裡的盧乘風這才爬了起來,懶洋洋的從車窗裡探出了頭去。
“爲了你,你外祖父調動了三山郡最精銳的‘青風騎’配合山伯族的士卒圍殲狂賁獸騎。”
勿乞心臟一抽,他看了盧乘風易衍。呂國內部和蒙山內實力最強大的山伯族相勾結的人,居然就是源陽侯?那麼當初吧盧乘風送到小蒙城來,鐵月舞他們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思?
盧乘風的臉色,也驟然一抽,但是他很快就露出了又孝順、又謙恭的笑容。
鐵月舞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她悠然說道:“這是爲了你好,你要記住你外祖父爲了你做的這些。要是讓羅克敵他們回到了王都,以瀅川公主他們的心計,不難猜測出你的身份。所以,他們還是死在這裡的好。”
盧乘風深深的望了鐵月舞一眼,他低沉的喝道:“在小蒙城外就可以殺了他們,爲何要在這裡動手?”
鐵月舞歪了歪嘴角,‘嗤嗤’的笑了起來:“乖孩子,孃親最喜歡看那些人在最得意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絕境的樣子呢。你看,羅克敵和馬良,他們現在是不是非常的憤怒,非常的絕望呢?”
盧乘風沒吭聲。
勿乞心裡則是突然一寒。鐵月舞的這種心理,近乎於變態。他飛快的看了鐵月舞一眼,這是一個心理扭曲的女人,盧乘風未來的麻煩,還不止眼前這些呢。她會努力的將盧乘風掌握在手中,讓盧乘風利用他手中未來擁有的力量,爲她和她家族的野心效力。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把鐵月舞提前解決掉。
但是,她畢竟是盧乘風的母親。而盧乘風,不管怎麼樣,他現在是他的朋友。
爲了朋友和自己的利益去殺死朋友的母親?勿乞心裡突然變得沉甸甸的,他憑空有了一種罪惡感。
‘咯咯’笑了幾聲,鐵月舞輕輕的拍了拍雙手。
一千崩山鐵騎在四名盧家的先天供奉的帶領下,向羅克敵和馬良率領的狂賁獸騎發動了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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