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乞在盤古大陸上縱情奔跑的時候,中州玉家的內亂也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度。
那一日鄣樂公主親自登門,玉炑和玉玅突然大起衝突,玉家正式分裂。身爲中州玉家現任家主,玉炑無疑佔據了極大的優勢。他當場下令玉家的私軍圍剿玉玅等人,數萬玉傢俬軍羣起而攻,玉玅和親近他的那些長老的家人頓時倒了血黴,他們大部分親屬都居住在玉家大宅中,玉炑一聲令下他們所有人的親屬都被生擒活捉了七成以上。
玉玅和諸位長老倒是順利的逃出了中寧城,但是他們的親眷大多被玉炑掌控在手中,玉炑掌握了大義名分,又掌控着玉家的私軍和其他渠道的力量,包括玉家的一些盟友也都只能和玉炑這個家主進行交流溝通,故而玉玅和他身邊的十幾位長老代表的中州玉家的勢力全面落了下風。
個多月來,心曠神怡的玉炑幾乎是追着玉玅打壓,玉玅那一派族人在上次爭奪三十個大州的大權中勝出的族人都被玉炑派人追拿,見機得快的還能僥倖逃走,反應略慢一些的,則直接在州牧寶座上被玉炑派去的人生擒。
玉家內亂,中州各大豪族都在看好戲。這種家族內部爭權奪利的事情在大虞內部也不少,但是極少有演繹得如此血淋淋如此淋漓盡致的。玉炑下手之狠,玉玅倒臺之速,這簡直就是家族內亂的經典教材。
原本還有不少中州的豪族想要渾水摸魚弄點好處,但是當良渚玉家本宗突然派出了數十位長老和大批本家高手‘探視’玉炑後,這些蠢蠢欲動的人都乖乖的縮回了手。中州玉家儘可以得罪,正在內亂的玉家無力反擊他們的侵擾,但是良渚玉家?誰敢招惹良渚玉家那就去吧,但是伯仲孚都沒那個力氣和良渚玉家爭勝,那可是大虞司天殿一脈的重要勢力啊!
鬧騰了一個多月,玉玅明面上的勢力已經全盤被玉炑接手,三十個大州的州牧之位,玉家各個分支的大權,玉家在中州各地的利益渠道,全部被玉炑指派族人一一收於手中。玉玅也被扣上了居心叵測勾結仙人的大罪名,被伯仲孚下了公文滿天下的緝拿。
星夜,星光下,周身散發出不祥波動的鄣樂公主懸浮在一片烏雲上,龐大的神識宛如水銀瀉地般掃過四方。她的神識徹底覆蓋了眼前的一州之地,正一寸寸的搜尋着一切可疑之處。
十幾名有着一元盤古天五星天境、六星天境修爲的將領領着數千士卒乘坐着三條大蛇飛舟,靜靜的護衛在鄣樂公主身邊。這些將領和士卒是嶽峰王姬嶴派來的心腹,當嶽峰王聽得勿乞半路遇襲被人捲入虛空不知去向當即勃然大怒,他一邊向昊尊皇申訴此事,一邊派出了耳目打探東海州的消息。
當姬嶴得知玉玅正在勾結中州的一些權貴謀奪東海州的利益時,姬嶴的脾氣發作,他立刻動用自己在朝中的一切關係對此事作出了最激烈的反應。所以良渚玉家才能如此順利的直接將手滲入了中州,所以纔有了鄣樂公主身邊的這數千精銳。
玉玅倒臺倒得這麼快,和姬嶴的發作也不無關係。他錯估了勿乞在姬嶴心中的地位,錯估了勿乞在大虞某些人心中留下的印象。當他針對失蹤的勿乞的基業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各方面的反應當即將他代表的中州玉家一脈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鄣樂公主突然冷笑了起來,她低沉的唸誦了幾聲咒語,天地間突然有陰風‘颼颼’的席捲四方。徹骨陰寒的陰風覆蓋了下方的這個大州,這是中州治下的一個六品大州,統治這個大州的,是中州當地的一個豪族葉家。在伯仲孚接掌中州之後,葉家用最快的速度投靠了伯仲孚,一番曲意奉承外帶誓言效忠後,葉家順利的接替全家潛逃的前任州牧,獲取了這個大州的統治大權。
玉玅勾結的那些意圖分享東海州利益的權貴中,葉家是最積極的一個。
在一個多月前鄣樂公主發起的報復中,葉家統治的這個大州也是遭遇最悽慘的一個。州內的所有莊稼、所有牧草、所有的植被都被蜂擁而來的蝗蟲在短短三天內吃了個乾乾淨淨,隨後瘟疫突然爆發,州內數十億百姓九成以上被瘟疫感染病倒在牀,一個多月的功夫,這個大州早就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但是今夜,在鄣樂公主的神識感應中,被伯仲孚下令通緝的玉玅和十幾位玉家長老,以及跟隨他們衝出玉家大宅逃跑的玉家族人,居然全部隱藏在葉家的州府密室中。
整個大州的空氣中都密佈着肉眼不可見的瘟疫病毒,這些瘟疫病毒由鄣樂公主凝聚的災神金身的神力衍化而成,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實體病毒,這些病毒來無影去無蹤,不帶任何的能量反應,似生物卻又似死物,錯非神力相剋的神靈施術,否則一般的道法神通根本不可能防範這些瘟疫病毒的侵蝕。
而這些細小的瘟疫病毒,卻等同於鄣樂公主的分身,她的神識可以隨時調動這些細小的病毒,知曉這些病毒附近百丈內的一切動靜。病毒和整個大州的空氣都混成了一體,整個大州有空氣存在的地方就不可能避過鄣樂公主的神識感應。
玉玅等人就在州牧府的密室中!鄣樂公主清楚的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
玉玅甚至借來了他供奉的鬼神的力量,用好幾件強力的法器封禁了密室四周的動靜。但是面對鄣樂公主掌握的純正的上古天神的神通秘法,玉玅的防範禁制就好似到處都有窟窿眼的篩子,沒能起到任何作用。在鄣樂公主的神識調動下,玉玅等人身邊的空氣中瘟疫病毒的濃度越來越高,逐漸的達到了一個量變到質變的程度。
地方寬敞,但是給人極其狹窄壓抑感覺的密室中,面無人色的玉玅盤坐在蒲團上,十幾名玉家長老同樣呆呆的坐在蒲團上,所有人都望着被圍坐在正中的隱修長老。葉家當今的家主,也就是這個六品大州的州牧葉天硯無比狼狽的坐在一旁,渾身大汗宛如流水一樣潺潺而下。
葉天硯真不願意招待宛如喪家之犬的玉玅一行,但是玉玅等人的實力實在是太強,葉家根本無力反抗。玉玅擺明了告訴他,若是不收留自己一行人,葉家滿門老小都將被殺得乾乾淨淨,葉天硯被逼無奈,只能將玉家一行人留在了州牧府中。
想想葉家那些被下了惡毒禁制,生死都掌握在玉玅手中的重要族人,葉天硯就有一種哭得衝動——他沒事幹甚要聽玉玅的蠱惑,爲什麼要利慾薰心去謀算東海州的地盤?
蒼天在上,自家的地盤所有的莊稼植被遭遇蝗災被吃了個乾乾淨淨,不要說今年了,就是未來數年內都是顆粒無收。九成的百姓臥病在牀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大批量的死去。
九成的治下子民暴斃!這種事情在大虞的歷史上還從來沒發生過。可想而知這種創大虞歷史記錄的事情若是出現了,他葉家將落得一個什麼下場。人皇的震怒啊,一想到這個葉天硯就覺得脖子一陣陣發冷。
災星,玉玅一家子都是災星!葉天硯握緊了拳頭,有一種和玉玅拼命的衝動。都是玉玅這個老狗種,要不是他蠱惑自己,葉家怎可能被捲入這樣天大的麻煩來?
但是東海州內到底有什麼神人坐鎮?東海州侯都已經被捲入虛空失蹤了,爲什麼東海州還能做出這麼可怖的反擊?凡是和玉玅勾結的圖謀瓜分東海州利益的中州權貴,他們的領土上全部出現了各種天災。玉玅到底是招惹了哪一路災神啊?
玉家的隱修長老盤坐在蒲團上低頭不語,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頷首道:“事已至今,只有一個法子能保全我中州玉家一脈。良渚本宗也不可能將我中州玉家這一個分支徹底斬盡殺絕,我們只需要低頭服軟,再給東海州一些賠償,這事情還是能解決的。”
玉玅的臉色急變,他咬牙道:“太公,我們如何低頭服軟?”
隱修長老和衆多長老同時看向了玉玅,如何低頭服軟?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玉玅交出去頂缸!這些長老也恨苦了玉玅,你幹嘛一定要逮着勿乞折騰呢?你能整死勿乞也就罷了,但是如今人家沒被你整死,反而中州玉家快要全面衰落了!
想到自己那些被玉炑下令生擒的族人,這些長老的心就一抽一抽的劇痛啊!自己雖然逃了出來,但是大部分族人都落入敵人之手,這是絕了他們的苗裔啊!
看出了這些長老眸子裡的一絲不善之意,玉玅心頭一口惡氣直衝了上來。他憤怒的站起身來,正要大聲呵斥這些失去了自己立場的本家長老,他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點不對勁了。
空氣突然變成了藍濛濛的,好似有薄薄的煙霧充斥在空氣中。用力的吸一口氣,根本沒有半點兒氧氣進入身體,反而是無數匯聚在一起,讓空氣都變得粘稠宛如膠水一樣的細小物事衝進了身體。這些細小到以神念都無法察覺的可怖物事一進入身體就迅速依靠體內的精血營養髮展壯大,迅速的裂生繁衍,不多時就充斥在血管和五臟六腑中。
玉玅大駭驚呼了一聲,一旁的葉天硯已經身體一晃,重重的摔倒在地。
葉天硯只剩下了一張薄薄的人皮,在這短短的一個呼吸的時間內,葉天硯的全部血肉都被瘟疫病毒吞噬一空,濃濃的藍色煙霧從葉天硯裂開的皮膚中噴出,這是葉天硯的全部精血所化的瘟疫病毒啊!
隱修長老大駭,他嘶聲叫道:“對頭找上來了,衝出去,和他們……好生說道!”
‘哇’的一聲,隱修長老張口吐出了一口瓦藍瓦藍的鮮血,道道藍煙從他吐出的血內衝了出來。
密室中的玉家長老們臉色一時慘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