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城被一團厚達萬里的黑色半透明光幢牢牢扣在了下面。以良渚城爲中心,直徑億萬裡的龐陣全面發動,巨大而詭異的力量宛如無數的隱形巨蟒纏繞在虛空中,將整個有熊原徹底封禁。
虛空中,近千座通天塔懸浮在半空中,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令人窒息的可怕壓力。每一座通天塔上,都盤坐着一個身形枯槁宛如骷髏的老人,他們雙眸中鬼火閃爍,周身散發出濃烈的鬼神氣息,根本不似生人。秘殿第一大長老柏皇瞐端着一小鍋惡臭沖天的藥劑站在正中一座通天塔上,咬牙切齒的跳着腳在那裡放聲怒罵着什麼。
近千座通天塔,每一座通天塔上盤坐的老人袍袖上都繡着起碼三尊黑色的通天塔紋章,這些老人就是大虞秘殿供奉殿最強的武力,同時也是一羣日暮西山壽命不長的瀕死之人。
平日裡這些供奉殿的供奉都服食秘藥,在秘殿特意開闢出的陰寒洞穴中進入冬眠狀態苟延殘喘,除非碰到足以顛覆大虞的重大危機,秘殿供奉殿的供奉絕不輕出,因爲他們出動一次,他們所剩無幾的陽壽就會迅速消耗。
無疑這次就是足夠動搖大虞根基的危機,供奉殿的供奉們出動了近千人,這已經是整個供奉殿所有進入冬眠狀態的供奉中將近一成的數量。加上良渚城開動了最強的防禦法陣,這股力量足以應付任何變故。
這些盤坐在通天塔上的秘殿供奉,他們的血肉都因爲長年累月的研究各種詭異的法術變得不似人身,更因爲長時間的冬眠而變得陰氣森森。但是他們魂魄釋放出的神念卻因此變得熾熱而焦灼,他們的神念不斷的掃過良渚方圓億萬裡的虛空,在空氣中蕩起了灼熱的狂風,令得有熊原上的氣氛越發的緊張。
良渚城外,有熊軍駐紮的數百個軍營上空都有秘殿的供奉坐鎮,所有將士都被勒令放下所有的鎧甲兵器和隨身的靈符赤身的盤坐在大營中,若有任何人敢於抗命,則一律誅殺絕不留情。好些軍營外已經掛起了一些猙獰扭曲或者通體潰爛的屍體,這些死狀慘不忍睹的屍身就是心懷僥倖負隅頑抗結果被供奉們輕鬆誅殺的有熊軍逆黨。
良渚城內,大虞皇宮之中,燭龍山之巔的大殿中,昊尊皇陰沉着臉坐在高高的寶座上,周身星光纏繞。濃密的星光中好似有無數巨大的星辰在相互碰撞摩擦,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昊尊皇身上散發出可怖的壓力死死的覆蓋了整個大殿,以一人之力壓制住了大殿內大虞衆多朝堂重臣和世家豪族的代表總數超過三十萬人!
數百名身穿黑袍,周身鬼氣森森雙眸中綠光閃爍的秘殿供奉在秘殿新任第一殿主勾陳不縈的帶領下懸浮在大殿中,居高臨下的俯瞰着下面這些居於大虞高位的人物。勾陳不縈原本是大虞秘殿供奉殿第一殿主,原本的大虞秘殿第一殿主是柏皇宗昤之兄柏皇宗郢,如今柏皇宗郢已經被昊尊皇下令就地解職,封禁了全部的修爲投入了秘殿神獄等待審訊。
甚至在外面率領秘殿衆多供奉監視四周動靜的柏皇瞐,錯非他並非柏皇家家主一脈直系血裔,又有勾陳不縈的一力擔保,柏皇瞐也已經被投入了神獄。饒是如此,柏皇瞐在外面也受到了數十名供奉殿供奉的嚴密監視,深感屈辱和不安的柏皇瞐纔會在外面跳着腳破口大罵,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柏皇宗郢和柏皇宗昤的祖宗十八代輪個罵了個遍。
臉上帶着一絲慘白之氣的勿乞站在昊尊皇的左手側,此刻他的身份已經是大虞東海王。東海州王和東海王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權勢、地位和領地的大小都是天差地遠。東海王是大虞山水州城四等王爵中第二等第一品的親王爵,向來只有大虞宗室才能得到這等山、水兩等王爵的晉封。
勿乞以平民之身受封東海王,他的爵位等於是連提十幾等。這也是昊尊皇爲了獎賞勿乞這次立下的功勞,錯非勿乞從白山王那裡得到了如此聳人聽聞的情報,大虞怕是被人顛覆了都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其中也有站在勿乞身邊的鄣樂公主的巨大功勞,她將自己參悟出來的利用太古神道推動盤古紫氣的法門獻給了昊尊皇,這讓大虞的軍力無疑中提升了十倍以上,這份功勞就記在了勿乞的頭上。鄣樂公主只是的了一個大虞秘殿供奉的虛名,這份功勞帶來的實質好處自然全給了勿乞。
陽山王和姬嶴站在昊尊皇的右側,兩人都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但是那憂色卻掩蓋不住他們滿臉的紅光。他們自然不可能得到勿乞這樣巨大的提拔,但是他們心知肚明的是隨着這一次大虞的大清洗,他們這一脈在大虞朝堂中的實權和地位都將得到極大的擴張。
面無表情的昊尊皇坐在寶座上,足足有一刻鐘沒說一個字。良渚地下龐大的靈氣和有熊原周天落下的星辰之力被巨大的法陣全部抽了過來,全部注入了昊尊皇的體內。這一刻,昊尊皇的身體和有熊原的靈氣連爲一體,通過皇族的秘法,他的實力已經突破到了在場衆人無法想象的境界。
這個境界只有勿乞有着清晰的概念——境界還差了天差地遠,但是憑藉有熊原無窮無盡的靈氣,昊尊皇用秘法將自己強行推到了破道的境界,而且是無限逼近破道境巔峰的水準。這是典型的以力證道的手段,這一刻昊尊皇就是整個有熊原靈氣的化身,他舉手投足之間都能發揮出足以對抗一方天道的力量。
或者說昊尊皇在這一刻成爲了上古大聖盤古心臟的化身,擁有了一絲盤古的真正威能。這威能是如今的仙人和佛陀難以抗衡的,哪怕只是一絲盤古的力量,那也是足以開闢一方世界的浩然巨力。
擁有這樣的力量,昊尊皇足以掌控大虞的一切。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詭計實在是有點不夠看!甚至開動良渚最終極的防禦陣法,號令秘殿供奉殿出動大隊供奉彈壓四方,那不是因爲昊尊皇的實力不夠鎮壓這些有異心的人,而是害怕那些有異心的人逃走而已。
如今整個有熊原都被徹底,有熊原偌大一個超級靈穴和昊尊皇合二爲一,手掌無窮巨力的昊尊皇居高臨下的俯瞰大殿中衆多朝臣和世家豪族的當家人物,雙眸中的怒火和殺意就算是一塊石頭都能清晰的感知出來。
可怖的威壓漸漸的凝爲實質,化爲一片氤氳紅光從衆人的頭頂壓了下去。
人族不論是戰士還是祭司的魂魄都和尋常人無異,最多是精研法術的祭司魂魄比常人強大了數十倍,這就是他們的極限。面對昊尊皇近乎破道境巔峰的精神威壓,那些心中沒有鬼的大虞臣子還能沉住一口氣,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早就汗如雨下,一些人更是翻着白眼差點暈了過去。
可悲的就在於,在這樣可怕的威壓之下,就算是想要暈也沒辦法暈過去。他們的魂魄就好似琥珀中的小蟲子被那股絕大的威壓鑲嵌在內動彈不得,連昏迷的權利都被徹底剝奪。
終於有人無法承受這可怖的威壓,一名出身上古聖皇燧人氏旁支家族的族長低沉的咆哮一聲,他周身肌肉墳起,驟然向昊尊皇撲了上去。他嘶聲吼道:“我只是不想死……爲何我們有如此力量,如此權勢,我們卻還要生老病死?我們爲何不能永遠享受這一切?”
昊尊皇手指輕彈,那鬚髮蒼白的老人就停滯在了空中動彈不得。這老人雖然是一族之長,但是他的修爲不過是中階的日級祭司水準,面對昊尊皇和有熊原合而爲一的沛然巨力,他哪裡有力量反抗。
淡淡一笑,昊尊皇隨手一揮,那老人就口吐鮮血的倒飛了出去,一路摔出了大殿。昊尊皇淡淡的說道:“燧人氏旁支燧人恭一脈,滿門抄斬,族中所有姻親族親一律株連,所有家財一半賞賜陽山王,一半賞賜東海王!”
勾陳不縈微微欠身應了一聲,他揮了揮手,兩名供奉殿的供奉立刻帶着大羣如狼似虎的陽山王府的私軍護衛衝出了大殿。
昊尊皇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在查清所有的逆黨之前,有熊軍徹底不能調動,堂堂人皇居然只能依靠一個忠心親王的私軍護衛行事,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但是心酸之餘昊尊皇又不由得心生大慶幸,錯非勿乞一通胡攪蠻纏使得白山王自出昏招露出了破綻,天知道事情最後要發展到什麼程度。一想到自己身邊最緊要的有熊軍都出現了問題,昊尊皇就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再想想大虞祭司第一世家柏皇家居然都出了大問題,這更是讓昊尊皇又一種死裡逃生的後怕。
想到驚悚處,昊尊皇不由得轉過身子用力拍打了一下勿乞的肩膀:“有東海王如此忠臣,是我大虞之幸!”
勿乞微微欠身略表謙虛,昊尊皇則是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發作,跳起來指着滿朝臣子怒吼道:“爾等世世代代都爲我人族重臣,爾等享受大虞無數子民供奉,卻做出這種事情來,爾等不慚愧麼?”
龐大的宛如颶風的壓力席捲大殿,數萬名大虞臣子轟然跪倒在地,更有一些人被那威壓一衝,居然七竅噴血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重創。所有跪倒在地的人都是心中有鬼之人,在破道境巔峰的精神威壓面前,他們實在無法保持他們心底的秘密。
滿朝文武中,十成中有一成半的臣子出了問題!
這代表着大虞一成半的世家豪門出了問題!
昊尊皇的臉色煞白煞白的,比剛纔他去救援勿乞時聽到勿乞的那一聲大叫時臉色還要難看了許多。
那些心中無鬼依舊能站立當場的大虞臣子也都紛紛色變,大虞一成半的世家豪門啊,他們到底牽扯到了多少東西?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