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點光芒閃過,勿乞本能的團身向後連續翻滾了十八圈,避到了箭塔的後方。
‘咄’,一聲悶響,一根長四尺五六寸,小拇指粗細,鋒利如針的芒刺緊貼着勿乞的身體飛過,深深的沒入了後方七八丈外的地面。芒刺飛過,勿乞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那芒刺顯然有劇毒。
剛剛那羣村人中,有兩條壯漢閃避不及,被同樣的芒刺射進了身體。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兩個壯漢突然全身發黑倒斃在地。他們的身體急速的抽搐着,兩個身高兩米開外的壯漢,很快就縮成了尋常小孩子般大小。污血從他們七竅中噴射出來,很快沾染了大塊地面。
勿乞看得頭皮發麻,這芒刺的毒性好霸道。
河對面起碼有七八百名野人‘嗷嗷’怪叫着衝了出來。他們手持用樹藤纏繞的強弓,不斷射出一根又一根芒刺。帶着‘嗤嗤’的破風聲,一波又一波芒刺雨點一樣落下,打得吊橋附近的村人狼狽不堪。
有三十幾個野人腿腳最快,不過是兩三波芒刺的功夫,他們已經順着浮橋直衝了過來,堪堪衝到了吊橋邊。
剛剛和勿乞說話的那族老突然舉起黎杖,左手五指似曲非曲,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後,猛的吸了一口氣。矮小乾癟的族老胸膛突然高高隆起,他甕聲甕氣了吼了一聲,五指突然一縮一放。
平地裡一道狂風平平的捲起,覆蓋了方圓十幾丈的空間。
一波芒刺剛好從空中落下,狂風捲起芒刺就朝快要衝上吊橋的那些野人射了過去。三十幾個野人嚇得魂飛天外,他們丟下手上強弓,拼命的魚躍而起扎進了河面。有幾個野人跳起的速度慢了點,芒刺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們也都渾身發黑死透了氣。
勿乞目露精光死死的盯着那族老。這一招在《盜得經》中也有介紹,是最粗淺最基本的五行法術中,乙木類法術的變種呼風術。族老的修爲不高,捲起的狂風不過覆蓋了方圓十幾丈的範圍。
高明的呼風術,一旦施展,則可以改變萬里方圓的氣候。這卻是這荒野小村的族老做不到的。
頭頂傳來了刺耳的破風聲,幾座箭塔上的村民已經拉開強弓勁弩,數十箭矢怪嘯着射了下去。那些跳進河裡的野人剛剛從水中露出頭來,強勁的箭矢就紛紛命中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射死在水中。
河對面那個身邊纏繞着黑煙的野人頭領憤怒的嚎叫了一聲。他舉起雙手怪模怪樣的大叫了一通,身體扭扭捏捏的跳動舞蹈了一陣,黑煙中的慘綠色骷髏小嘴一張,又是一團綠色火球噴出。
族老大叫了一聲,吊橋邊的村人紛紛閃避。箭塔上值守的村人用盡吃奶的力氣拉起了吊索,就要將吊橋收起。可是那火球卻恰恰飛向了掛着吊索的那個箭塔。一聲巨響,綠色的火球炸開,小半座箭塔被炸成稀爛,箭塔上的幾個村人被炸得支離破碎,吊橋重重的摔了下去。
野人們發出興奮的叫聲,他們丟下強弓,紛紛從背後抽出了大刀闊劍,‘嗷嗷’叫着順着浮橋衝了過來。
那野人頭領得意的仰天狂嘯一聲,身後的密林裡又衝出了大羣的野人。這一波野人足足有千人上下,同樣手持各色兵器,歡呼雀躍着向村頭衝殺了過來。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村子裡的青壯聽到了預警的牛角號聲,紛紛抓起兵器朝村頭衝了過來。蒙村人丁興旺,組織起來的青壯也有一千三四百人,而且個個都是精悍粗壯的好漢。
狗崽子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兩柄長劍,隨手給勿乞丟了一柄過來。
“勿乞大哥,自己小心點。他孃的,契伏蠻和花足蠻兩個部落聯手啦!嘿,不然他們有膽子來碰我們蒙村?”
勿乞隨手接過長劍,手腕頓時一沉。齜牙咧嘴的望了一眼狗崽子,勿乞心中一陣的苦笑。
這劍長有五尺,足足有常人一掌寬,劍脊最厚的地方足足厚達一寸三分,重量將近一百斤。換了蒙村的這羣粗壯漢子正好適用,他們的力量和體型足以發揮這柄劍的最強殺傷力。可是對勿乞而言,這劍太重、太長、太粗大,他幾乎能拿着這劍當盾牌使喚!
苦笑一聲,隨手將劍插在了地上,勿乞望了望左右,從地上拔起了一根野人射出來的芒刺。
這芒刺小手指粗細,長四尺五六寸,重不過兩斤左右,堅韌無比。勿乞用手指輕輕一扳,這芒刺的硬度和普通生鐵相當。這傢伙,倒是正好適合勿乞適用,更何況這玩意自帶劇毒,殺傷力可不在那巨劍之下。
狗崽子驚愕的望了勿乞一眼,很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
“唉,勿乞大哥,你這力氣!在我們蒙村,你想找個女人都找不到!”
狗崽子的話不帶半點惡意,純粹是善意的嘲笑。勿乞的麪皮卻是驟然一紅。他望了望插在地上的巨劍,還是搖了搖頭。這玩意,他真的使喚不動。雖然傳承了《盜得經》,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正統的修煉,他還沒有搖身一變就變成超人!
深吸一口氣,勿乞手持芒刺,站在了狗崽子的身邊。芒刺穩穩的握在他手中,隱隱有一股寒氣朝四周散發開。勿乞將先天真水靈罡緩緩注入芒刺,刺尖居然帶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光。
又是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一千多名女村民手持強弓硬弩大步從村子裡衝了出來。她們佔據了箭塔後的高處,或者是屋頂,或者是山石,或者是樹梢,紛紛拉弓射箭。
慘嚎聲不斷響起,猶如發狂的獸羣一樣衝來的野人當場倒下了五十幾個。拇指粗細的箭矢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從他們身體另外一側透出,卻沒有濺出絲毫鮮血。
中箭的野人慘嚎了一通,身體一陣抽搐就,就驟然僵硬死去。和野人們一樣,蒙村的箭矢上也淬了劇毒,凡是被箭矢射中的人,哪怕並沒有傷到要害,也絕對沒救。
站在河對岸的野人首領氣急敗壞的嚎叫了一通,他咬牙切齒的又開始扭腰轉屁股,突然鼻孔裡噴出了兩道鮮血。他身邊纏繞的黑氣一陣浮動,黑氣中的慘綠骷髏頭髮出一陣鬼哭狼嚎般聲響,猛的張開嘴,一連噴出了三顆拳頭大小的綠色火球。
幾個族老厲聲高呼,站在吊橋附近的村人紛紛向後急退。
三顆綠色火球呼嘯着捲過河面,重重的砸在吊橋橋頭附近。三聲巨響傳來,橋頭地面被炸開了三個直徑數尺的大坑,大片綠色火光四濺噴射,足足有十幾丈地無法立足。
向後急退的村人擾亂了那些村婦的隊伍,讓她們射箭的速度驟然下降。
就這一剎那的功夫,已經有數十個身材最高大、身上刺繡最猙獰的野人已經飛撲到了吊橋上。他們拔下腰帶上插着的小型手斧,嗷嗷叫着將斧頭朝村人們投擲了過來。
一個族老嘶聲吼道:“盾!”
數十面用數層獸皮製成的大盾猛的豎起,牢牢的擋在了衆村人面前。
這些野人每人都攜帶了十二柄手斧,數百柄手斧帶着破風聲襲來,重重的打在了大盾上。
數十個手持大盾的村人被手斧上巨大的力氣震得連連後退,好幾個人被震得口吐鮮血卻依舊死死的挺直了身體,牢牢的撐起了盾牌。勿乞看到他們的手臂上一條條血管暴起,他們的掌心皮膚和虎口肌肉都被震裂了,鮮血順着大盾一路淌了下去。
狗崽子狠狠地用肘子杵了一下勿乞,他低聲吼道:“勿乞大哥,不要分神。這些蠻子敢來攻我們村子,還不一定有什麼鬼主意。一不小心,會死人的!”
話音未落,十幾柄手斧已經穿過了大盾之間的縫隙,轟入了村人隊列中。
慘嚎聲響起,十幾條蒙村的壯漢被手斧打得離地飛起,嘴裡鮮血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有一個壯漢正好是胸口被手斧擊中,他的整個胸膛都陷了下去,好幾根肋骨都從他背後探了出來。
狗崽子大叫道:“糟哩,蒙圡大叔沒啦!”
眼看手斧有效的殺傷了村人,野人們紛紛發出了歡呼聲。
一個族老突然大叫了一聲,剛剛稀疏下來的箭矢突然又密集起來。千多個身強力壯的村婦齊齊射箭,箭雨將吊橋頭封鎖得密不透風。剛剛那數十個投出手斧的野人紛紛慘叫,起碼一半人被射得好似篩子一樣。
吊橋寬不過一丈五尺,後面的橋面已經擠滿了同行的野人。最前面的十幾個野人眼看箭雨當頭閃避不及,他們只能學着前面第一波衝上橋面的野人,咬牙跳下了橋面。
只聽慘叫聲不斷響起,好幾條形如鱷魚,但是頭上有一支鋒利如刀的獨角的兇殘河魚突然從水下鑽出。這些河魚的牙齒極其鋒利,它們張開大嘴朝那些野人瘋狂的撲了過去,野人們的胳膊、大腿紛紛被河魚從身上咬了下來,鮮血迅速的在河水中擴散開。
附近的河水沸騰了起來,不知道多少兇殘的河魚急速趕來,張開大嘴朝那些落水的野人衝了上去。
箭矢不斷落下,吊橋上的野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境地尷尬到了極點。
使出呼風術的那族老長舒了一口氣,他大笑道:“這些蠻子,又是自己來討死。一年總要來我們蒙村騷擾三五次,次次都是慘敗而回,這是給我們蒙村送功勞呀!”
村人們大笑起來,心曠神怡的欣賞着箭雨不斷屠殺野人的美妙場景。
就在村人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浮橋上的野人吸引的時候,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勿乞猛的一擡頭,就看到將近一百頭翼展超過五丈的大鷹從高空急速落下。
伴隨着刺耳的尖嘯聲,數百名身材矮小,身上披着羽毛製成的衣衫,坦露在外的肌膚上同樣滿是各色刺繡花紋的野人手持長矛從大鷹的背上急速跳下。
這些野人直接降落在了村人的隊列中,手上長矛兇猛絕倫的朝衆人刺出。
一眨眼的功夫,近百名村人被長矛刺中,紛紛浴血倒地。
那些大鷹則是筆直的撲向了那些站在高處開弓射箭的村婦,巨大的爪子飛撲而下,胡亂抓起幾個村婦後,就高高的飛上了天空,在空中不斷的盤旋。
村人的隊列頓時大亂,飛掠的箭矢驟然停滯了下來。
狗崽子長劍驟然落地,他嘶聲吼道:“他孃的,鳥蠻怎麼也和他們聯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長矛已經宛如毒蛇一樣,帶着‘噝噝’破空聲直刺狗崽子心口。
等狗崽子看到這長矛的時候,他已經無力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