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映得山河紅遍。
寬闊的河谷中,整整齊齊的倒下了三千名大吳精銳士卒。他們正在行軍中,還來不及展開作戰陣列就被人殺死,他們整齊的向後倒下,每個人都是脖子上捱了一劍,堪堪留下一絲肉皮讓他們不至於屍首分離。鮮血流了一地,這一段寬有裡許的河道都被人血染成了紅色。
身穿重甲手持長槍的吳人仁絕望的看着緩步向自己逼來的十位新虞士卒。身穿草綠色緊身皮甲,腳步極輕行走時沒有絲毫聲音的新虞斥候宛如地獄的惡鬼,一出現就掀起了一場屠殺。他們從吳人仁統轄的先鋒軍行軍隊伍最前方一路殺到隊伍最後,整整三千大吳精銳還沒看清敵人的模樣,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就被殺得乾乾淨淨。
隊伍最後面的數十名大吳士卒剛剛來得及拔出兵器,前面的士卒甚至連拔出兵器的意識都沒有,就被這十個恐怖的新虞斥候斬於劍下。
吳人仁,大吳前攝政王吳地垕之子,修爲達太始盤古天九星巔峰,吳地垕爲了讓他多立軍功,故而特意指派他率領先鋒軍在前探路,一路遇山開路遇水架橋,倒是做了不少辛苦工。
大吳軍一路上勢如破竹連滅數十國,吳人仁行軍之時未免帶上了幾分自得之意,一路洋洋灑灑煞是自得。眼前這十個可怕的新虞士卒卻徹底覆滅了他心頭的那一絲得意,在新虞的士卒面前,大吳百戰百勝的雄兵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坐騎青獅子已經被新虞斥候身上濃郁的殺意嚇得四足發軟,原本兇狠暴虐的青獅子乖乖的趴在地上,任憑吳人仁如何踢打都不肯動彈。吳人仁哆哆嗦嗦的握着長槍,卻提不起和眼前這些人拼命的念頭。
實力差距太大,這些新虞的斥候,哪一個都有着一元盤古天一星境的修爲。用金仙實力的士卒充當斥候四處巡邏,這就是新虞的底氣麼?吳人仁真的想哭,大吳倒也有一元盤古天境界的士卒,但是那樣的士卒數量極少不提,還都被吳天明留在了身邊充當戰略預備隊。
但是眼前的這些士兵,他們只是斥候,只是斥候啊!他們怎麼就能有一元盤古天的實力?
一個新虞斥候握住了吳人仁的長槍,將它強行從吳人仁手上搶了過去。這斥候好奇的一劍剁在了長槍上,墨翟親手鍛造的長槍,而且是爲吳人仁這樣的大吳宗室將領鍛造的長槍自然是用了精工好料,上品金仙器級得兵器,哪裡是這個士卒手上的新虞制式兵器能砍開的?
一聲悶響,長槍上一絲痕跡都沒有,斥候那柄纖長細薄專爲斥候配發的細劍則是乾脆的斷成了十幾段。新虞的斥候們驚訝的叫了一聲:“上好神兵!”
這些斥候用猛虎見到小羊羔的詭異目光看向了吳人仁,他們撲向了吳人仁,三下五除二的將他捆得結結實實。大虞軍方的制度極其死板,你是什麼實力,就配發什麼樣的兵器,就連大虞的宗室親王都不能違反這個規則。
吳人仁的長槍品質極高,但是他的修爲在這些士卒看來卻不怎麼的。如此差得修爲能配發如此好的神兵利器,這傢伙的身份地位肯定極高。新虞的斥候們歡天喜地的將吳人仁捆得和糉子一樣,就用吳人仁的長槍挑起了他,一溜煙的順着河谷向河道的上游奔了過去。
在河道出口處,一座小小的新虞軍鎮赫然在目。這座軍陣只駐紮了少少的一百士卒,對於新虞而言,配發一百士卒的軍鎮象徵意義大過於實際意義,無非是這裡是新虞最南方的邊境,新虞在這裡派駐一些士兵,宣告這裡的歸屬權罷了。
實則新虞距離這座軍鎮最近的城池距離這裡還有兩千多裡,除了一些官方的採藥人和獵手,誰會沒事跑來這裡亂逛?
十個斥候帶着吳人仁衝回了軍鎮,高聲呼喊着‘緊急軍情’四字。軍鎮中平日裡閒得用腦袋撞大山玩的士卒們頓時騷動起來,他們紛紛頂盔束甲,提着兵器衝了出來。所有人,包括軍鎮的那個百人尉都是雙眼放着綠油油的兇光,恨不得現在就冒出來一羣敵人被他們殺着玩纔好。
河谷中,河水帶着血水向下遊流淌,吳人仁率領的先鋒軍後方十幾裡的地方,吳地垕統轄的大軍正在河谷中休息,士卒們正在河邊取水,或者埋火造飯,或者給隨軍的牲口坐騎飲水。猛不丁的大片血水從上游被衝了下來,雖然血水經過十幾裡的洗刷已經變得稀薄無比,但是這些士卒的耳目聰明,五感極其驚人,他們立刻嗅到了河水中那濃烈的血腥味。
不僅是血腥味,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消息立刻被反饋給了吳地垕,大驚失色的吳地垕立刻派人將軍情傳遞給後方率領中軍的墨翟,自己帶了十幾名心腹將領跨上坐騎就順着河谷向前查探。數萬大軍一聲唿哨,丟下了營帳輜重留給後方友軍收拾,自己則是輕裝簡行,提起兵器迅速列隊向前狂奔。
短短十幾裡地,吳地垕很快來到了三千先鋒軍被殺的地方。
三千大吳精銳整整齊齊的倒在地上,整齊得好似有人將他們的屍體仔細的排列過一般。每個人都是脖子上中了一劍,就是這一劍徹底滅殺了他們的生機。實力相差懸殊,三千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殺死,對方的實力極其驚人。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心愛的兒子吳人仁的屍體沒被發現,顯然他被人生擒活捉,但是這總被人殺死來得好。
看了一眼吳人仁那頭被嚇得四足發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青獅子,吳地垕低聲喝道:“無能廢物,要你合用?”一腳飛出,青獅子慘嚎一聲被吳地垕踢飛了數十里,五臟六腑被震得稀爛,死得不能再死。
“整軍,準備廝殺!”吳地垕騎在青鱗角馬背上,手中頂級金仙器級的長槍捏得‘咔吧’直響。
數萬大吳士卒邁着沉重的整齊的宛如鼓點的腳步聲狂奔而來,兩名頭頂七層寶塔的大祭司懸浮在他們頭頂,爲這些士卒加持了他們僅會的所有的三個符咒——精神防禦、加強防禦、士氣熱血。
數萬大軍在吳地垕的率領下,宛如一團烏雲向河谷盡頭衝去,短短一刻鐘後,數萬大軍在河谷盡頭的小平原上,將那個方圓兩百多丈,僅僅駐紮了一百名新虞的軍鎮包圍得水泄不通。吳地垕也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被扒光了衣服,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吊在了軍鎮南門的旗杆上。
目光掃過軍鎮,區區一百士卒和兩名並沒有寶塔隨身的祭司,那兩個祭司正手舞足蹈的掏出骨符爲士卒們加持各種防護法咒。吳地垕冷笑一聲,輕聲喝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簡直就是可笑!”
以吳地垕的修爲,他自然看不上軍鎮中那些新虞士卒的那點實力。他一揮長槍向前一指,沉聲喝道:“哪位將軍爲本王拿下此處,算上大功一件!”
大吳的將領們還沒出手,隨軍的兩位大祭司已經無比驕傲的急速飛向了軍鎮,煞是高傲的使出了他們威力最強的那一招法術——隕星召喚!
兩顆十幾丈方圓的隕星從高空飛射而下,向着軍鎮正中筆直的落了下去,同時其中一位大祭司一招手,被吊在旗杆上的吳人仁身體一晃,被一股大力拖拽着,就要飛向那大祭司的身邊。
‘砰砰’兩聲悶雷般的巨響過處,兩道黑影撕裂虛空,吳地垕麾下僅有的兩名大祭司慘嚎一聲,他們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體,他們的胸口上破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透明窟窿,一股詭異的力量正在瘋狂吞噬他們的生機。不等他們想出應變保命的法子,那股詭異的咒力扼殺了他們的生命之火,他們的身體變成了兩團臭水從高空灑下。
兩座七層寶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兩名大祭司剛纔根本沒顧得上祭起它們護身就被對方擊殺。
城頭上,這座軍鎮的百人尉驚訝的看向了身邊的祭司:“他們是蠢的?沒有任何防護就敢靠近我新虞軍鎮十里之內?真當我們新虞的‘誅神穿雲弩’是擺設麼?”
這百人尉大是不解的拼命抓撓腦袋:“他們是祭司啊,祭司應該坐鎮軍陣後方爲大軍提供支援啊,就算通天大祭司也極少衝上前線啊!爲什麼他們要衝到我們軍鎮前送死?他們有什麼陰謀?有什麼詭計?誰能幫我想想,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是某種歹毒的咒法麼?”
軍鎮上所有士卒和兩個祭司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沒人能回答自己頂頭上司的這個問題。
吳地垕手上長槍差點脫手甩了出去,他心臟一陣陣的抽搐——大吳僅有三十幾個大祭司,這一下就掉兩個?一下就掉兩個?吳人仁死了也就罷了,反正吳地垕的子嗣衆多,他有百多個兒女呢。但是這大祭司,整個大吳才三十幾個啊!
“攻城,攻城!全軍進攻!”吳地垕氣得渾身直哆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發動了攻城的命令。
在雙方誰對誰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大吳和新虞發生了第一次大規模同時也是小規模的碰撞。
對大吳而言,這是一場大規模的戰役。
對新虞而言吧,這裡的戰況根本沒資格擺上新虞皇,也就是當年信山王的案頭。
幾近十萬大吳士卒圍攻新虞一座百人駐守的軍鎮,大戰已經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