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和龐宇天在我的房間裡面嘀咕了很久, 也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麼,等到他倆的時候,我只看到他倆特哥們的模樣。
我很納悶地走了過去, 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露出了他閃亮的大牙。“表妹, 一切OK!”
看着表哥的模樣, 我就想吐血。
龐宇天衝着我笑笑, 然後轉身,又和我老爸老媽說了聲拜,隨後起身回家。
目送着龐宇天出了我家大門, 接下來不遠處的電話再度響了起來。老爸老媽還有我的烏龍表哥看了看電話一眼,然後又看了我一眼, 意思就是, 你離電話最近, 你接。
我蹦到了電話面前,是一個並不熟悉的號碼, 我接了起來,輕聲問道:“請問找哪位?”
對方安靜了好久,我有些失去了耐心,正當我懷疑對方是不是打錯電話了的時候,電話另一頭終於傳過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呵呵, 找劉伊。”
這次換成我愣住了, 電話另一頭, 是黃林。
“嗯, 黃林, 有事嗎?”實在沒猜到黃林會給我打電話,我強迫自己故作鎮定。
“嗯……是劉伊啊, ”黃林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有些含蓄,也有那麼一些彆扭,“我都沒聽出來。”
“沒事,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呵呵,大過年的,打個電話拜個年總是好的。”黃林又停頓了一會,吱唔了幾聲之後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還好,你呢?”我猜想這個電話會打上好一會,於是我轉身站在牆邊,靠在牆上。
“我也還好啦,不過……我想我竟然不能參加高考,我現在就打算放棄,我想和我家裡的人一起出去闖闖,想問問你的建議。”
這下換我愣了,我的嘴角扯出了微笑。“你可要想好,畢竟是你自己的是,就算無法高考,拿個高中學位證總是好的。”
“呵呵,要那個有什麼用?”
說真的,我不大明白他如何能笑得出來。
“我說黃林,你真打算就這樣自暴自棄?”
“劉伊,這不是自暴自棄,你會明白的。”黃林爲自己辯護了一句,“畢竟高考不是一個男人唯一的出路。”
“可是……也好,你自己看着辦吧。”
原本是想他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就好,不過黃林那一頭的安靜突然讓我覺得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他是不是希望我用某種方式把他留在高中,他會不會想要我告訴他他父母的這個決定是錯的,會不會是我誤會了他的意思?
“嗯,你也這麼認爲。劉伊,以後可能很少見面了呢。”一貫的輕笑,只是少了些溫度。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我冷靜下來,輕聲問道。
“劉伊……”黃林嘆了口氣,停了一會,道,“你知道嗎,高三這個時候,感情啊,都只能雪藏在自己心裡,要想愛啊,也只能偷偷的,偷偷的。”話剛一說完,黃林就笑了起來,和往常無異的活潑的笑聲。
“我大概很快就走了,下學期不會來學校了,省了學費。你也不要想我哦!”黃林的打趣讓我無緣無故的心煩,手指頭盤弄起無辜的電話線。
“很快,是多快?”
“後天吧。你也不用來找我了。等我混出了名堂,我會再給你打電話。對了,你有沒有意外我怎麼會有你的號碼?”
“嗯,怎麼知道的。”我的心裡頭很亂,亂到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順着他的話說。
“那是我每次被宣召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班主任的學生資料裡有記錄……”
已經徹底忘記接下來說的是什麼了,我只知道最後是我掛斷了電話,然後很安靜地坐回了電腦面前,再次打開了《問道》。
在下一次電話什麼時候纔會打過來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掛斷電話似乎很不明智,但是我覺得此刻的我並不想繼續聽黃林的聲音,至於爲什麼,我並不知道。
只是,當我打開了遊戲,打開了好友這欄的時候,意外發現“天下一株白玉蘭”在線。還沒等我敲他,他的對話框就主動跳了出來。
天下一株白玉蘭:我的主人,小奴隸我回來了!你可有盼星星盼月亮盼奴隸啊!
我是有那麼一點想他沒錯,可是他爲什麼要使用感嘆號?我看着這對話框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麼,到最後,我也只發了句“小羊,你能陪我說說話麼?”
突然,範楊使用了夫妻特別能力,下一秒就飛到了我的身邊。
天下一株白玉蘭:怎麼啦?
地上一朵狗尾巴:黃林下學期估計不來上學了。
天下一株白玉蘭:……
天下一株白玉蘭: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想通,畢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天下一株白玉蘭:劉伊,要是需要我,我現在就來你家。
地上一朵狗尾巴:不用了,我們一起去刷經驗。
接下來我什麼話都沒說,但是範楊的騷包性格收斂了許多,他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我覺得心裡暖暖的。
寒假假期是相當短的,等到開學的時候,在這個沉悶的教室裡,我終於再也找不到黃林的身影了。我輕聲笑着,或者說是苦笑。
“主人,你的奶茶。”範楊提着一杯大拇指奶茶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客氣地接下,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一直喝到奶茶見底了,我才突然記起龐宇天的交代,趕緊回頭,看向了正在埋頭苦讀的陳淇。
“班長,借用一點時間。”我小聲說道。
陳淇擡起了頭,放下筆,笑問道:“什麼事?”
“一班想和我們班舉行一場籃球友誼賽,怎麼樣,這樣的比賽接嗎?”
“籃球賽?不錯啊,他們怎麼打算的?”
我攤開雙手。“這就要靠我們的大班長去聯繫了。”
陳淇想了想,笑笑:“好,待會我去說說看。”
就這樣,在陳淇和一班班長的商討下,籃球賽定在了下個星期四。而在高三這樣緊張的時候,時間是過得挺快的,一眨眼,就到了籃球賽的時間。
畢竟都是理科班,大個子男生都和多,當然我們班的男生都偏俊秀,一班的男生都偏靈活。球場上這個的區別就表現的更加明顯了,看着龐宇天帶着幾個男生穿梭於本班球框,而我們班的帥哥幹看着不動就讓人揪心。一開始我不住地給我們班的帥哥加油,只是到了最後也實在是失望了,於是賣國,將眼光放到了龐宇天一隊。可是,當我喊了幾遍“宇天加油!”的時候,我身邊的範楊明顯失去了冷靜。
在下一聲還沒喊出來之前,範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拉,就已經主動當衆覆上了我的脣,一個猛吸,將我吻到七暈八素的之後,不顧女生們的尖叫,他脫掉了外套,隨後走向了陳淇那邊,說了幾句話之後,前鋒換人。
從以前就總覺得範楊唯一的缺點就是身高,而打籃球要的就是身高,我實在不認爲範楊是龐宇天的對手,但是,我從骨子裡期待他們倆的交鋒。
在這冬天還沒完全過去的時候,竟然也能感受到一種熱度。我看着龐宇天也範楊的眼神交鋒,就已經覺得激烈到了極點。場外,似乎也即將面臨沸點。
隨着號口哨聲的響起,範楊帶着球直奔一班籃框,不多時範楊就和龐宇天正面交鋒,互不相讓。
“你給誰加油?”陳淇走到了我的身邊。
“不加,我只專心看。”我調皮地衝着陳淇眨了眨眼。
一個交鋒又一個交鋒,沒想到範楊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發揮出如此好的水平,比分在拉近,十多分,一位數了……
場下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一班的隊伍也換了一個又一個,只是雙方的主力前鋒都沒換過。
時間不多了,範楊和龐宇天似乎也都快到了極限,這個時候,一班仍舊比我們班多出一分。接下來的一個球,是關鍵。
球在龐宇天手下靈活地跳躍着,龐宇天對範楊做了個挑釁的手勢,範楊衝着龐宇天笑笑,於是,兩人開始了這一天的第N次交鋒。
假動作,哦不,過不去……
我不覺爲兩人抓了一把汗,就想陳淇所說的,我該爲誰加油?
這時,龐宇天突然跳起,甩手將球扔了出去,範楊也跟着跳起,但是跳步到龐宇天跳出的高度。龐宇天扔出的球扔到籃框處反彈了回來,是籃板球。下一秒,一班再等兩分。時間到。
然而這時,沒有多餘的喜悅和悲傷,大家的視線被跌落在地上的龐宇天和範楊吸引了過去,我也趕緊跑了過去,兩人似乎都受了些傷。
我準備去扶龐宇天,龐宇天瞧見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緊躲開,微笑着看着範楊,只輕聲道:“你先照顧他。”
我直直地看着龐宇天,看着他艱難地起身,看着他跟夥伴們招手,看着他一點一點地朝醫務室走去,我覺得難過,卻不是因爲輸了比賽。
搖了搖頭,再次低身,微笑着扶起範楊的時候,竟發現範楊也和我一樣看着龐宇天的背影發呆。我伸出手在範楊眼前晃晃,他忽而回過了神,笑道:“主人啊,奴隸這次輸得有些不甘心吶。”
“誰說你輸了。”我讓他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他騷包地微笑,輕聲笑道,“在我心裡,你是勝利者。”
“這樣,看來還不錯。”範楊微笑着轉身,又將他滿是汗水的臉在我臉上蹭了一下,隨後滿意地擡頭,笑着去了醫務室。
一班的同學們一陣歡呼,我們二班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情緒,一切都很好,這場友誼賽帶來的效果很好。
我陪着範楊去了醫務室,龐宇天和範楊對面坐着,氣氛很融洽。
“你很厲害。”龐宇天笑道。
“你也一樣。”範楊回道。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們再比一次。”龐宇天道。
“隨時奉陪。”範楊道。
兩人微笑。
又過了幾天,到了年來的第一次模擬,對了,現在已經是2008。學校裡怎麼忙我們清楚,國家也忙得不可開交,我們也清楚。因爲,奧運會即將來臨。
值得一說的是,手口病帶了的危害沒有停止,小學生和幼稚園依舊處於封鎖狀態,也因此,這個校園城比往常來得冷清。
已經見不到雪了,天氣也慢慢變好,春天來了。淡黃色的迎春花微笑着點頭,偶爾可以看到幾隻燕子飛過,終於又有了些生機。
“主人,我們約會吧。”
或許是範楊不甘心我的眼睛只盯着外面新生的世界,也或許是因爲他和我一樣想踏上這個世界,他對我提出了去約會的邀請。而我,自然接受。
“小奴隸想去哪裡呢?”
“主人你說吧,是去植物園還是爬山呢?”
“呀,好有閒情逸致啊,去爬山吧,空閒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去劃下船。”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們誰都知道,壓根就沒有那所謂的空閒的時間。
只是想來也確實好久沒有出去玩了,踏青是春天最好的選擇,如果是兩個人一起踏青的話,感覺會更加不一樣吧。有可能呢,我們的感情真的有些不一樣。
記得以前有迷戀過龐宇天,但是這種迷戀又和我對範楊的感情不大一樣。我和宇天,平淡如水,或者真的不錯,但是少了些青春的激情與活力。可是和範楊呢,範楊給我的新鮮感就從來沒有斷過,而且,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男孩。
但是,就因爲他的不錯,他給我的不安全感就更加強了。印象中,有好幾次我都問過了這樣的問題。
“範楊,在我之前,你喜歡過別的女生沒?”
“如果能夠將春天看成女生的話,那就算有吧。”範楊眨眨眼,道。
得,我扳不過他。
接下來他笑着定下了時間,也就是最近的一個星期天。
我們學校是沒有假期的,只是在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早上沒有早自習,這也就是我們唯一的空閒的時間,大部分學生都選擇了在這兩天睡個懶牀補眠,也有很多勤奮的孩子在這一天仍舊早起,來學校自習。我屬於前者,只是這一天我也起了個早牀,並且和父母美其名曰“早鍛鍊”。
高三學生的身體普遍偏差,雖然我還是例外的,但是對於早鍛鍊父母肯定不會阻止,於是我也很開心地換上了稍微單薄一些的衣服,我也不否認,剛出門的那會,還正有些冷。
“一早就傾聽喜鵲動聽的天籟之音,於是我知道,今天一定美麗。”範楊遠遠地向我走來,騷包一笑。
本來想問問他作業有沒有寫完的,不過回頭想想,也罷,不煞風景了。
“是哦,一大早就聽到了這些個鳥鳴,真的好久沒出門了。”
“你不是沒出門,是一出門就直奔學校,忽略了這些天籟而已。”範楊笑笑,拉上我的手,“跟我來。”
春天偷偷地將生命的種子播下了,我踩着這些個嫩芽,竟然也會有一絲小小的負罪。範楊拉着我一路向前,偶爾停下來讓我回望一下。
事實上我還是更加喜歡秋的吧,秋的色彩最爲豐富,也最爲漂亮。可是人的心還是會變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渴望新生的緣故,這一天的我,愛極了春天。
範楊將我帶了到一條小溪邊,我低身,看着潺潺流動的溪水,波光粼粼,指尖輕輕拂動,冰涼涼的,涼到了心裡竟有些溫暖,很舒服。
範楊沒有低身,他直挺挺地站着,仰着頭看着天空。E市的天空,難得的藍。
“劉伊,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不夠信賴,我完全能夠理解。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夠相信,你是我範楊這輩子第一個追逐的女生,肯定也是最後一個。你是和我範楊維持情侶關係最長的一個,因爲我知道,這是一輩子。”
我不能不說,情話往往是肉麻的,是不可以相信的。不過我也不可以忽略掉我嘴角掛着的微笑,我不可以忽略掉我的心跳。
“你這傢伙,是不是在想我們老的時候都掉着一排假牙,然後浸泡在同一個藥水杯當中,然後我每天都光着牙對你說‘小奴隸,該起牀了’。”
我起身看着他,他直直地看着我,想起我那繪聲繪色的表演,兩人都大笑着。這笑聲,將林中的飛鳥驚得團團飛起,看着這被我們嚇到的鳥兒,我仍舊覺得開心,不知道我現在的生活,是不是瓊瑤大姐安排的劇情。不過若真是八點檔,又不知道會不會冠上一個早戀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