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人不動聲色聚在一起品嚐家神投喂的人間美味——草莓。
兩三人一顆,也只能一人嘗一口,但哪怕是這一口,也是頂級享受。流放路上,不宜存放的食物留着更危險,有謝豫川的話在先,大家都很聽話地“先嚐爲敬”。
哪知,就這一口,險些把潛藏許久的饞蟲勾出來。
張母手裡的草莓最多,兒子一顆她五顆,老太太根本不捨得吃,還是在兒子張達義的好說歹說下,才緊張地吃了一顆。
張達義哄老孃是有一套的:“娘,這可是神仙賜的,吃一顆延年益壽!錯過了,不知幾輩子才能再修這樣的福氣。”
老太太文化是不高,但可不是沒見識的,“早上,我還吃了神仙賜的米粥乾糧,早就延年益壽了。”
張達義說:“那您老就長命百歲!”
一句話,不僅把自家老孃都逗樂了,就是一旁的謝老夫人並謝家諸位女眷們都跟着掩嘴偷笑。
謝老夫人笑道:“張大人也是個難得的至情至孝之人,老姐妹教子有方,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呢。”
張母不想在謝家女眷面前,讓自己兒子催來哄去的,將翰林大人攆走了,等周圍只剩下女人們,老太太才懷揣着神仙聖果,感慨道:“我曉得他什麼好東西都記掛着我,但是不瞞老夫人,這麼好的東西,真是不捨得吃。”
“兒媳也是。”
“孫媳也是。”
大家的心情都一樣,只有小孩子謝嘉睿,面朝母親窩在阮氏懷裡,低着頭像個小倉鼠一樣,圓滾的臉頰一動一動的啃半天。
長輩們都圍着他閒聊說話,他元寶似的的小耳朵一抖一抖,眼前只有草莓的世界。
阮氏柔軟的掌心,在他頭上輕輕撫摸,不大會,掌心下的小腦瓜仰起來,眼睛盯着母親很小聲又很乖地說:“娘,這個果子真好吃呀!”
一旁,張母聽見這話,急忙從兒子張達義給她的那特別的紙袋裡又拿出一顆,塞到小朋友的手心裡,“乖,還有,你多吃點,長高高的。”
“張姨母,這可萬萬使不得!”阮氏來不及拒絕,婆母周氏急忙從孩子手裡拿回來,要往張母的袋子裡裝。
雖說東西是謝家的家神給的,但周氏可明白,這草莓大家能吃上一口,都是託了張大人那過目不忘的本事,才沾的光。
張母微微避開,輕輕向前一推,“侄媳的意思,我懂,不礙事的。還有三顆都是富裕的,小娃兒喜甜,這流放的路上,哪裡能找到這樣的果子,咱們大人還能熬着點,小孩子便讓他多吃一些開開嘴,左右是存不久的,不吃浪費了纔是更大的罪過。”
“那姨母留着養身。”草莓如此珍貴,周氏可不敢讓孩子貪嘴。
小嘉睿是個懂事的孩子,一雙黑眼睛呼扇呼扇的,眼見長輩們之間互相推拉,他一聲不吱,小身子貼在母親懷裡,摟着阮氏扭頭看着祖母和另一位已然親近起來的太祖母。
很快,謝武英悄悄過來,十分詫異,“六哥讓我過來問一聲怎麼了?”
女眷們互相對視,噗嗤一下就全樂了。
“好啦,大嫂,老夫人一番好意你也不要推託了,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久着呢。”張氏性情豪爽,直接把那顆香甜的草莓再次給了謝嘉睿。
軟軟糯糯的小娃兒,盯着握不住的大草莓,不敢相信:“嘉睿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了!”張氏摸着他的小腦殼笑道。
一雙小眼睛錚亮錚亮的。
“行了,回你六哥那邊去吧,別在我們面前晃悠,我們女人之間還得說悄悄話呢。”張氏調侃道。
謝武英撓着頭嘿嘿笑着走了。“動靜別太大啊,容易露餡。”
“快走吧你。”
謝武英回去報信,謝老夫人看見孫子謝豫川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微微頷首表示沒什麼事,別擔心後,眼見謝豫川的頭,又低下去,跟張達義不知道在地上拿樹枝劃拉什麼東西。
自從家神再次顯靈後,她心裡越發踏實了。
等大家驚喜的情緒漸漸平復後,張母看着手中的紙袋子,陷入沉思。
“老姐妹怎麼發呆了?”謝老夫人眼見一時半會不會啓程,便想找個地方躺一趟,剛側身便看見張母像是有心事,不由開口問道。
連問兩聲,張母纔回神。
擡起頭,對上謝老夫人關切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總覺得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見她確實有心思,謝老夫人重新坐起來,離她近一些。
“都是一家人,有話不妨直說?”
張母點了點頭,神情認真幾分,向謝老夫人詢問道:“老夫人,我確實有個想法,但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恐失了禮數。”
謝老夫人還以爲如何,直截了當道:“嗨,我還以爲你是哪裡不舒服,什麼禮數不禮數的,咱自家人不拘那些,你想說什麼?”
張母見此,心下放鬆,擡手輕輕碰了下懷裡的東西,老眼發光:“實不相瞞,我剛纔嘗過那草莓之後,脣齒留香,心裡總是想,這等美味吃光了真是可惜。”
謝老夫人笑了,“我同老姐妹一樣的想法。”
二人相視而笑,謝老夫人從張老夫人的話裡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不由問道:“你有何想法?”
張老夫人說:“不知這仙果,落到凡間,能否栽種呢?”
謝老夫人愣住!
張老夫人以爲自己失言,連忙道:“失禮了,是老婆子我冒失了,老夫人莫怪……”
正說着,手腕一把被謝老夫人握住。
“你剛纔說的是什麼?”
張老夫人怔了下,回:“我、我是說,草莓它能不能留在凡間栽種……”
謝老夫人:“!!!”
她方纔吃的時候,怎麼沒想到?!
張母竟然突發奇想,想種草莓。
謝家女眷們得知張母的心思後都愣了半天,不過,很快,大家的心情就被這個想法重新勾起了熱情。
太激動了不好,容易惹人注目,大家只能忍着激動的情緒,互相在彼此的目光中感到了同樣的期盼。
“是啊,草莓能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