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機摩擦的聲音不絕於耳,沙皮被一點點的打開,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期待感。
緊張倒是不至於那麼緊張,畢竟,經歷過那麼多的大風大浪,心境也沉穩了許多。
料子的皮殼很硬,開了十分鐘,我纔看到有肉質,我換了釘頭,往裡面掏,很快,就掏了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窗口。
我開窗的技術不是很好,我看着歪歪扭扭的窗口,拿着水槍噴了一下,將石頭上的渣滓給清洗乾淨。
我打燈看窗口,三貓立馬說:“我草,大哥,好冰啊,真乾淨。”
我笑了笑,三貓這個不懂翡翠的人,都知道好冰,就說明這塊料子的冰感有多足了。
料子沒有雜質,冰感十足,水頭有7分水,高冰種妥妥的了,色味也濃,料子沒有見光死,因爲種水,底子都很乾淨,所以這個春色,就會被放大,就會顯得濃郁。
吳灰問我:“這種料子,值多少錢?”
我說:“高冰的手鐲50萬,這塊料子,大概能取3只,也就是150萬,這是不帶色的,有綠貴十倍,紫羅蘭比綠差點,但是,也有五倍上下的漲幅,這塊料子,光是手鐲,至少有450萬的賺頭,鐲心邊角,至少也有50萬的價值,所以,500萬是跑不掉的,但是記住,擦漲不算漲,想要贏大錢,還是得切。”
我站起來,走到切割機前,將料子固定好,切石頭的師父弄,我看着是很容易的,但是我自己弄,就有些生疏了,方位,固定點,都需要拿捏。
我現在回想起來,我爸在切料子的時候,他的背影,他沉默認真的臉,都在我腦海裡一一呈現。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有味道。
我固定好料子,準備切一個面,料子切贏了,我得找蘇錦城給我處理。
我拒絕了陳忠和,離開了張北辰,騰輝又沒有我跟凌姐的位置,但是,我有後路。
我按下了切割機的按鈕,切割機立馬開切,刺耳的切割聲響起來,聽着這聲音,整個人的頭皮都感覺到發毛,心臟跳動的速度,也不由得就加速了。
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這就是賭石,不管你心境如何,也不管,你經歷過多少次,每一次賭石,都是一段新的人生嚮往,每一塊石頭,都像是一個沒有開啓過的人生。
是精彩,還是糟粕,都需要拉開帷幕之後,才能確定。
三貓點了一根菸給我,我叼在嘴裡,抽了兩口,我們三兄妹站在切割機面前等。
等一個新人生的開端。
很快,料子切開了,我趕緊跑過去,把切割機關了,拿着切開的料子,放在旁邊的水桶清洗。
三貓嘿嘿笑着說:“大哥,外面兄弟們等着呢,贏錢了咱們嗨皮去。”
我點了點頭,百十號兄弟在外面等着呢,讓兄弟們來做事,就得讓兄弟們吃喝玩樂,他們都是跟着凌姐,與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有一口吃的,都不能虧待他們。
我把石頭拿出來,悄悄的把切開的蓋子扒拉開,當看到那純淨的底子濃郁的紫色之後,我就笑了。
料子的水路是很正,一條線灌到底,我知道這塊料子穩了,但是我還是很期待,很緊張,那種感覺,就像是接生一個新生命一樣。
果然,揭開蓋子一看,料子整個切割面平整如鏡子,非常的完美,種水是非常好的。
再打燈看一下色的部分,呈現出漂亮的桃花顏色,非常的夢幻唯美,看着就讓人心動不已。
“哇……像是紫色的果凍……”
三貓激動的話,形容的很貼切,這塊料子是紫羅蘭,在紫色系裡,算不上最高級的,但是這塊料子的種水好,種老起瑩,起膠,底子乾淨澄明,水頭清冽,種色兼具,這樣的頂級紫羅蘭翡翠,極爲罕見,價值在大百萬左右。
手鐲肯定是有的,至少3件,具體的價格,應該在1500到2000左右。
我彈了彈菸灰,真是開張大吉啊,這個大鬍子老緬,給我送錢來了。
吳灰問我:“切開了,滿料,什麼價值?”
我說:“至少1500,如果遇到大老闆,2000出也有可能,單位是萬,不是元。”
聽到我的話,吳灰很震驚,他說:“真是一刀窮一刀富……”
我點了點頭,這就是相玉石金貴的地方,一個好的相玉石,真的能大浪淘沙,靠着翡翠發家致富。
我說:“今天晚上讓兄弟們去瀟灑一晚上,給十萬塊的額度,吃喝玩樂都算公司的賬。”
三貓立馬嘿嘿笑着說:“知道了大哥,我去通知一下。”
我捏了捏鼻子,給蘇錦城打電話。
很快電話就通了,我說:“喂,蘇老闆,剛出了一塊千萬級別的紫羅蘭,見個面,處理一下。”
蘇錦城說:“好,我在珠寶街等你。”
我掛了電話,給吳灰使了個眼色,然後就離開了後院。
料子我用報紙包起來,裝進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裡。
我準備走的時候,康叔立馬端着一碗油茶過來,說:“少東家,喝一碗油茶吧,以前啊,你最喜歡喝的。”
我看着熱氣騰騰的油茶,我笑了一下,是啊,我最喜歡喝的油茶,香噴噴的辣乎乎的。
我端起來喝了一口,味道還是那個味,但是,人,已經不是那個人,再也不是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喝油茶的感覺了。
我一口氣把一碗油茶都給喝乾淨了。
康叔笑着說:“哎呀,真好啊,真好……”
我看着他眼睛紅紅的,但是很開心,他在我們家做了十幾年了,雖然,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一直都期盼着我們家好。
我笑着說:“一直會好下去的。”
康叔點了點頭,很快眼淚就掉下來了,他立馬收拾茶碗,不願意讓我看到他掉眼淚,匆匆忙忙的回後廚。
我笑了笑,人老了,就這樣,容易傷感。
我帶着料子,離開藍海酒店,吳灰給我開車門,我坐上去之後,三貓開車,帶我去珠寶街。
我問吳灰:“分的錢,是直接打在你的賬戶上,還是存在凌姐手裡。”
吳灰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他說:“怎麼會想給我錢?”
我笑着說:“親兄弟,明算賬。”
我收了吳灰做兄弟,賺的每一分錢,我都要掰開了給他分,這是做兄弟的義務。
以前,我沒有考慮周到,差點,讓我們兄弟反目。
做人,總得有長進,否則,會重蹈覆轍。
吳灰說:“你放在那?”
我笑着說:“肯定跟凌姐放在一起。”
他看着我,特別認真地說了一個,我特別滿意的答案。
他說:“你放在那,我就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