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湘伸手過去，搭着袖子一頓猛擦，“這個不可以！剛纔的約定收回！孃親！師父對我很好的，我也學到了好多東西，爲什麼不讓我繼續學了呀！”
孟菀言起身走向靠近蘇亦湘的位置坐下，搖着頭滿臉不情願道：“湘兒！若是當初知道你事與他去學醫，孃親一早便不會答應！”
蘇亦湘知道兩人關係不對勁，從薛念慈那邊沒得到準確的答覆，便想着，不如誘着孟菀言說出來，便梗着脖子說道：“可師父說他與孃親可是舊相識，要我安心待在他身邊，一定好好教我。”
一時間，孟菀言的眼睛裡驚訝、失落、寬慰集中情緒交雜在一起，和着幾顆淚珠掉下來。
孟菀言日常都挺立的脊背彎下了，含胸嘆氣道：“他還與你，說了其他嗎？”
蘇亦湘跳下凳子，站在蘇亦湘身旁，幫她擦着眼淚，柔聲說道：“師父還說，要我一定要照顧好孃親，不惹您生氣，讓您開心，師父纔會教我更多的東西。還說要幫我賺好多錢，讓我們過上好日子！”
雖說是無中生有，但蘇亦湘早瞧得出，她所說的，未必不是薛念慈心裡想的。只是藉着這一些話，孟菀言明顯有了鬆動。
蘇亦湘便加緊試探着問到：“孃親，您與師父當初既然那般交好，爲何今日見面，卻要像陌生人一般，前幾次來幫您看病，師父都要百般遮掩，好像生怕被您發現他是誰似的。”
孟菀言的眼裡沒有驚訝，只是垂下眼簾，眼神看向房間角落，嘴裡呢喃道：“原來我真的沒猜錯，果然是他。”
蘇亦湘捂着嘴小聲笑道：“哈哈，師父真笨，原來孃親早就知道了嗎？”
突然蘇亦湘又愣神噘嘴疑問道：“那孃親怎麼也不認師父呢？”
孟菀言摸着蘇亦湘的頭髮，搖頭嘆氣道：“湘兒，日後你也要如此，即便知道這件事，還是要當我們是陌路人，畢竟這府中人多眼雜，傳出什麼閒言碎語來，對我們母女都不好。”
雖說蘇亦湘早大概猜到兩人曾有情愫，纔會這般避諱，但現下看來，故事好像還很多呢。
於是蘇亦湘故意倔着臉不滿的語氣說到：“他是我師父，您是我孃親，又不是我師孃，能傳出什麼閒言碎語。”
這話當真嚇到了孟菀言，慌忙堵上了她的嘴，壓低聲音，嚴肅的說：“湘兒！斷不可亂講這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日後千萬不可在別人面前提起知不知道？”
被捂着嘴的蘇亦湘瞪眼點頭答應，孟菀言也擔心時間久傷到她，趕忙鬆開手，將她拉近懷裡，攬着她的肩膀道：“當初，若不是有他，孃親恐怕，早就離開這煩擾的世間了。”
這是蘇亦湘沒意料到的，便捧着孟菀言的臉，心疼道：“孃親可是受了什麼人的委屈？等湘兒長大了，去幫您報仇！”
孟菀言只是欣慰的笑笑道：“若是你親外祖父看到你這樣乖巧可愛，一定會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當時咱們家也是個大家族，人好多，好熱鬧，大家也都相親相愛，孃親是家裡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所以受着衆人疼愛長大。”
倏地孟菀言變了臉色，緊蹙眉頭，瞧着傷心不已：“可也因爲我是這一代唯一女子，才孤苦伶仃苟活下來。”
蘇亦湘擡眼一驚問道：“外祖父他們呢？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孟菀言將要提起，竟然就開始抽噎，開口已經是帶着憤恨的哭腔：“當年你親外祖父被人陷害與外邦私下勾結，企圖叛國反朝，家中男子，皆以叛國罪爲由，滿門抄斬……”
說到這裡，孟菀言突然捂着胸口，艱難的大口喘着氣，心尖在絞痛，疼出了她滿額頭的汗，眼淚也控制不住，悉數落在蘇亦湘慌張的小手上。
蘇亦湘一手幫她擦着眼淚，一手又扶上她的胸口，關切的問道：“孃親！您怎麼了？要我去叫胡郎中來嗎？”
孟菀言仰頭，深呼吸幾次，擺手又將蘇亦湘攬進懷裡，小聲的哭泣着道：“孃親沒事，不用了。當時家中女子，比我長一輩的，都被賣掉，或發配邊疆去做奴，只剩了一個佝僂着腰的廚娘帶着孃親逃了出來。”
蘇亦湘趴在孟菀言胸口問道：“那廚娘是壞人嗎？不然孃親怎會進了那種地方去賣笑。”
孟菀言摸頭，安慰着懷裡聽着像是生氣的小炸毛道：“廚娘也好，煙花樓也罷，他們都是孃的恩人。時運不濟，逃出來第二年，廚娘便染病去了，留下我一人。一日孃親餓的緊，偷了個包子，是煙花樓的嬤嬤救了我，還讓我有吃有住。”
蘇亦湘還是不爽的扯着她的衣襟道：“那她也不是用孃親賺錢嘛！孃親當時，一定很累，受了不少委屈。”
孟菀言安慰着她道：“湘兒，人要知足，更要知恩，當時賣笑賣藝不賣身，那嬤嬤是真的對我很好。”
聽着，蘇亦湘突然笑着調笑她道：“那接下來是不是該爹爹出場，像個大俠一樣，去救了孃親？”
孟菀言的眼神一陣恍惚，溫婉的笑道：“當時有一段日子黯淡無光，孃親確實動過輕生的念頭，也確實出現了以爲大俠，但不是你爹爹，而是你師父。”
蘇亦湘故作驚訝的表情道：“師父還會武功嗎？怎麼從未展現過，那我隔日再向他學幾招，以後就能保護孃親啦！”
這時一提到薛念慈，孟菀言的心情好像也好了許多，嘴角一直掛着笑。
“那日我在橋邊跳了下去，是他救了我。我跳第二次，也是他，之後他便日日跟着我，勸說我不要再做傻事。當時，他口袋裡明明沒有幾個銅板，卻天天跑煙花樓去，錢不夠點我，就坐在大堂，藉着一扇小窗看着我。”
蘇亦湘的眼睛裡閃起了星星，果然純情男女的曖昧是最甜的。禁不住傻呵呵笑的肩膀一陣顫，孟菀言擔心的問道：“怎麼了？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