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絲毫不膽怯的昂起頭迎面無心怒意滿滿的雙眼,臉上的擔心和焦急也就一併的,進入了無心的眼底,無心心裡一動,怒意但消了幾分,卻仍氣這人竟然也來阻止他!
『呵…安晟睿,你想攙和幽月的事?』無心冷淡的垂下眼,輕蔑。
『你別跟我這麼說話!我就想跟你聊幾句,說完了你再想怎麼着我都不攔着你!』安晟睿說着,將撐着身子的柺杖【啪】的一聲甩在地上,滑稽的翹着一條裹着石膏繃帶的腿,衝着無心擡着一條胳膊:『過來扶我一把,咱邊走邊說。』
無心斜睨他一眼,別開頭不再看他,沒動作。
『無心。』
一怔,安晟睿嬉皮笑臉不正經慣了,還是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叫他,無心回頭,就看安晟睿無比認真的看着他,半晌不語,兩人遠遠對視,安晟睿突然露出一絲微笑,安撫意味十足的微笑。
無心幾乎不着痕跡的輕輕皺了下眉,暫壓住所有的翻涌情緒,又看了他一眼,躊躇片刻,最後還是一步一步的踏着樓梯,慢慢的走向他。
因爲他看見了,那人受傷的那條腿輕輕的點在地上,明明就是支撐不住了,還偏偏傻不啦嘰的丟下柺杖,就吃定了他會去扶他?扶他就表示會聽他說,可不扶又不忍心看着他這麼難受執拗的苦撐,呵…他安晟睿真是把他的性格研究的通透……
無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拽住他一直擡着也不嫌累的那條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安晟睿毫不客氣的把重心轉到無心身上,隨着他一步一步的邁上樓梯……
來到書房,無心嫌惡的一把把人推開,摔進沙發裡,冷眼看着他扭扭扭,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坐姿。
『安晟睿,你最好能講出個所以然來。』
安晟睿擡眼看看他,嘆了口氣:『你現在可不能亂,冷靜點,你想想看,你做的這個決定,下面有多少人是會服從的,甭說那幾個動都沒動的,就那些看似行動起來的人,會不會也有多多少少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就算,那些都是你栽培出來的,可不還是有沒動的幾個嗎?再往下好好想想,這些年你的勢力一步步建立起來,能見到你的人,就只有這些個高階級人物,是他們在給你去收羅人手,也就是說,你對於很多幽月的人來說,只是個聽聞中的人,懂我意思嗎?』
無心早就怒火戰勝了理智,大腦亂成一團,他略帶着不耐煩橫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嘖…你這會兒怎麼就這麼糊塗呢?!他們纔是跟你那些手下直接接觸的人,相對於你,那些人心裡肯定更偏向於忠心這些分區負責人,反正如果是我,我是不會爲了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人去拿命一搏的。』
一席話畢,安晟睿特意停頓下來,他知道無心不是蠢人,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昏了頭,從他微蹙的眉頭看得出,這些話他聽進去了,不對,他無心那麼精明的人,不用他說也懂得這些。
只是少個人能真的攔住他,他安晟睿願意一試,反正,皮糙肉厚超抗打擊,攔不住…那再說攔不住的事。
他不信,無心真的一點都不考慮他的話。
『無心啊,人的心裡哪怕存有一丁點的不情願,做事情的時候就不會付出全力,面對,你身後跟着的人不拼全力,你的勝算便少了一成,而那些個不願意聽你命令的那幾人或許會藉此脫離幽月,你先甭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安晟睿一擡手,直接把無心的話堵在喉嚨裡。
『不給他們離開幽月的機會?你想這麼說吧?成,話這麼說,確實能反駁得了我,然後呢,你真能那麼幹?』
無心看了看他,垂眼不說話。
安晟睿嗔笑,放軟了語氣:『我知道你現在挺難的,但事兒不是這麼辦的,我不用說你也明白,哪個幫派的老大都是這樣,說白了,老大隻要管得住穩得住這些個負責人就成了,其實也就是一層一層的穩固下去,少了哪一層都不行,而你現在的這個決定,很有可能讓你長久以來建構的‘框架’動盪,甚至倒塌,那些人不但知道幽月內部的機密,更有可能帶走一些你的人,後果多嚴重,我就不用再細說了吧。』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攻的時候,一旦你出手了,內憂外患,處境難堪,沒有的具體資料,僅憑我們現在掌握的這幾個武器庫位置,難以服衆,心裡沒底和把自己的腦袋抵在一把隨時可能走火的槍上的滋味沒什麼差別,誰都不願意嚐嚐看,到時候,你把自己的小命兒搭上了,也不一定能把蘇流風怎麼着,你甘心嗎?』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站你這邊,和你一起扛着,你決定吧。』
房間裡一時的寂靜,突然,一陣清冷裹挾着細小的哀鳴登堂入室,撩動無心的鬢邊黑髮。
『唉……』
安晟睿聽到身前人細微的嘆了口氣,擡頭看時,那人已靠近窗邊,纖長的手指扣住窗櫺,耳側的發輕輕拂動,叩的一下,兩人秘密的談話,被死死的關在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