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章 引火上身
噌!
寒冰仙子來了,阮飛流來了。寒冰仙子爲人雖殘忍,對師侄封芷蘭卻有愛護之心,見芷蘭受傷,匆匆撇開‘春’蠶飛刃,直取青牛谷四人,想圍魏救趙。阮飛流眼光犀利,早看出這四人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全無防備,若暴起突襲,多半能收到奇效。
事實正如他所料!青牛谷的人果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蓄起滿腔怒火氣洶洶衝來爲段山報仇,渾然忘記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寒冰仙子從左殺到右,阮飛流從右殺到左,青牛谷四人顧前不顧後,頃刻間血濺當場,一命嗚呼,轟然倒下!
血粼粼的日月‘精’靈,衆人看的清清楚楚,阮飛流的避光術,衆人卻沒看明白。
當寒冰仙子和阮飛流穩住身形,‘露’出冷漠殘酷的哂笑,四個活生生的人早已變成血淋淋的屍體。
青牛谷只剩三名二代‘精’英長老還站在戰場中央,辛夷,休羽,殘農,一臉悲憤瞪着寒冰仙子等人。其他的人要麼死了,曝屍荒野;要麼暈了,人事不知,一敗塗地!
終於到了大獲全勝的前夕,阮飛流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冷冷注視着辛夷等人。在他的身後,還屹立着七名邪派高手。從場面上不難看出,他佔據着絕對優勢,勝券在握,不過他依然很鎮定冷靜,儒雅的就像一個飽學大儒一樣。美中不足的是,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從未謀面的神秘‘女’子,道行奇高,依稀是流螢島的人,是敵是友,暫且不知,爲闢火神珠而來,卻無疑義。
衆人突然一起罷手休鬥,心懷鬼胎看着他人,各自打着算盤。寒冰仙子含笑看着阮飛流,阮飛流不敢與她對視,微笑看着辛夷等人,‘春’蠶姥姥一時看看寒冰仙子,一時看看阮飛流,一時看看辛夷等人,辛夷等人則咬牙切齒瞪着阮飛流等人,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在這種異常緊張的情況下,金嘆月被無視了。唯有寒冰仙子偶爾瞥來一眼,眼角‘露’出古怪笑意,也只是一瞥而已,並沒更多表示。金嘆月摟着封芷蘭默然不語。封芷蘭腹部受傷,明明只是小傷口,她卻以爲必死無疑,過了半晌後,雖覺四肢乏力,生命卻並沒一點點喪失的跡象,然而被金嘆月摟在懷裡實在是夢寐以求的樂事,心裡美滋滋,竟不願離開。
金嘆月心思還算縝密,默默傾聽,察覺她呼吸平穩,無衰竭徵兆,心中狐疑,低頭察看她傷口,看到傷口極淺極淺,遠不能危及生命,輕輕籲出一口氣,連呼:“僥倖僥倖,傷得不重,芷蘭,你不會有事的。哎喲,小云兒!”此時他纔想起凌霄雲,慌慌張張把封芷蘭放在草地上,說:“芷蘭,你的傷並無大礙,休養幾天就可痊癒,我還有點事,你先躺一會。”環顧四周,見諸人虎視眈眈,彼此怒視,不免一怔,片刻後道:“管他們呢。”去找凌霄雲。
凌霄雲倒在不遠處,很近一段路,他匆匆奔去,心絃緊緊繃着,真怕她遭了意外。
他抱起凌霄雲一看,見她是因怒火攻心才暈去,既愧且悔,想起不經意殺了一個青牛谷弟子,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羣山靜悄悄了無人聲,也無鳥語,諸人狠狠對視。彷彿亙古以來,他們就是這樣存在着。
辛夷突然淒涼狂笑,自言自語道:“今日天滅青牛谷,豈是人力所能抗拒?天道無常,天道無親,天道無情....”
阮飛流冷冷注視他,以極冷酷笑容道:“你們‘交’出闢火神珠,一切豈不迎刃而解了?爲何爲了一顆微不足道的珠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弄’得天下人羣起而攻之?”
辛夷斜睨一眼,冷冷道:“我就不知你苦苦爭奪闢火神珠是爲了什麼,你倒說說看,你要闢火神珠做什麼?還有寒冰仙子,你乃一代前輩高人,有通天徹地之能,要闢火神珠做什麼?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爲名爲利而奔‘波’,你們卻爲一顆不祥之氣的珠子而殺人放嗎,無所不爲,在下不明白。”
寒冰仙子腳踏青石板,一雙柔荑撫‘弄’‘胸’前柔絲,柔聲道:“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把神珠給我,事情就一了百了。我可對天發誓,你若把闢火神珠給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你們抗擊外敵,殺了這羣壞蛋。”說罷,不甚嬌羞咯咯淺笑,如此嬌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阮飛流啞然失笑道:“仙子這不是含血噴人吧,說我們是壞人,須知昨夜我們聯手闖進青牛谷時,殺人最多的可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見人就殺,下手毫不留情,我等可是望塵莫及。”
寒冰仙子生平最憎恨聽別人叫她老人家,別說老人家,在她面前提起‘老’字,已足夠燃燒她的怒火了。她二話不說,柳眉一豎,纖腰一扭,化作白光掠向阮飛流。
阮飛流昨夜與她相識,初時不知她是何人,後從青牛谷辛夷等人口中得知她竟是一百多年前名震天下的流螢島四大仙子之首,早就暗暗留神,見她也是來尋青牛谷的晦氣,滿世界尋闢火神珠,一面慶幸此人是友非敵,一面暗暗發愁,此人道行奇高,偏偏也衝着闢火神珠來的,所謂來者不善,須慎而慎之。以他的意思,本想趁寒冰仙子大意時偷襲,了結這天仙般的美‘女’‘性’命,誰知她道行奇高,心細如髮,不容人靠近身旁一丈之地,凡是不小心靠近她身畔的人,無一不遭了毒手。阮飛流更忌憚。
阮飛流本是魔祖阮笑雲第十八代子孫,年紀不過四十歲,天賦異稟,修行極高,在家傳絕學避光術上有極高的造詣,遠遠超越了在他之前的十幾代祖輩,是阮家歷代傳人中最接近阮笑雲的一個。無奈阮家在魔教的地位極爲尷尬,爲人妖兩道明裡敬重,暗裡忌憚,雖奉他爲尊,卻怕他掌權,彼此都是一般心思。阮飛流‘胸’懷大志,腹有良謀,可恨生不逢時,偏教他與魔聖蕭霸陵共處一世,幾次收攬邪派高手,以爲他日奪權之用,都被蕭霸陵慧眼識破,‘弄’得鬱鬱寡歡,一事無成。好不容易熬到蕭霸陵大限之日,纔有了出頭之時。他行蹤詭秘,行事不以常理忖度,沒人知道他的如意算盤是什麼,他一會兒攻打五聖山搶乾坤鼎,一會兒率衆南下搶闢火珠,可謂高深莫測。
他的道行雖高,奈何修行年紀有限,短短三十幾年修爲,終究不是寒冰仙子的敵手,昨日不經意與寒冰仙子對了一掌,差點喪生在寒冰仙子掌下。寒冰仙子見他不是自己敵手,早已不放在眼裡,可恨他偏偏也想搶闢火珠,無疑是敵非友,一言不合,便想取了他的‘性’命。
阮飛流雖略遜寒冰仙子,卻也並非庸手,以他目前實力足以躋身道‘門’第一流高手之列,避光術施展開來,身前突然爆發一束七彩神光,倏然一亮,已消失在熠熠神光之中,杳然不見。
寒冰仙子一擊落空,白影停在二十丈外一株枝繁葉茂火桃樹上,隨風飄‘蕩’,晃晃悠悠,好似九天散‘花’仙子降落凡塵,神采飛揚,微微冷笑一聲,喝道:“避光術,好樣的,想不到你竟是魔尊一脈。哼,魔教的狗崽子,我見了就生氣,今日就送給你歸西。”鳳目圓睜,四處眺望兩下,又是一聲冷笑,剛要縱身飛去,那‘春’蠶姥姥周身綠光一閃,口中喊道:“賤‘女’人,竟敢踐踏我的桃樹,看我‘春’蠶飛刃取你狗命。”把‘玉’葫蘆拋在空中,噗的一聲,那十二隻‘春’蠶飛刃飛出葫蘆,直取寒冰仙子,好似下了一陣電雨。
寒冰仙子一生天下,僅僅在魔聖蕭霸陵上吃過一次大虧,蕭霸陵仙逝後,她更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不料今日卻在南詔窮荒遇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老太婆,所煉法寶詭異神妙,偏生這般厲害,可與流螢島聲名赫赫的日月‘精’靈呈一時瑜亮,幾番‘交’戰下來,不但未曾佔到半點上風,反而處處被對方壓制,眼見即將大功告成,可活捉青牛谷的二代長老,‘逼’問出闢火珠的下落,這糟老太婆卻橫‘插’一槓,這口窩囊氣叫她如何咽得下去?她怒火上升,且要應付十二隻‘春’蠶飛刃的強勢來襲,馬上忘了追殺阮飛流,當即右手一揚,祭出一道紅光一道白光,乃是日月‘精’靈的最高境界“日月雙飛”。日月‘精’靈倏忽一竄,彷彿兩條靈蛇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春’蠶飛刃。
‘春’蠶飛刃是靈‘性’十足的活物,與日月‘精’靈針尖對麥芒碰了一次後,隱隱有些畏懼日月‘精’靈,見它兇巴巴撲來,十二隻‘春’蠶幾乎同時散開,在空中拐個彎,流星般攻向寒冰仙子,竟是兵法中避實擊虛的策略,不可謂不高明。
阮飛流施展避光術避開寒冰仙子雷霆一擊後,七彩神光落在東南方一株大榕樹下,漸漸凝聚成形。他手下的七名高手行跡頗爲古怪,雖唯他馬首是瞻,齊心合力對付青牛谷,有時又與他貌合神離,顯得不是一路人,當寒冰仙子憤怒動手時,七人冷冰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對眼前一切抱着一副不理不睬的態度,沒一個人出手相助。
金嘆月見凌霄雲又暈了,肚裡暗暗苦笑:“你這丫頭動不動就暈死去,存心害我背來背去,被你累死去。”斜睨場中諸人,見他們完全沒看到自己這號人,不免有點悵然若失,彷彿缺少什麼。悶悶想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讓他頗爲不悅。世上沒有一個人願意被人輕視。人人都想成爲萬衆矚目的大英雄,站在萬人中央指點江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主宰天地萬物。以前他從沒有這種念頭,只求自己過得舒坦、心安理得,瀟灑度日,一切皆不縈於懷。可是今天突然間有了這種念頭,不知何時滋生,因何而生,說不清道不明。因爲他好想衝進衆人中央,振臂一呼,叫他們停止廝殺,回到自己的家園,安然度日,快樂修行。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個‘春’秋,修真之士縱然比凡人多活幾十載,卻也不過區區幾十載而已,就算道行再高,修得像他師父蕭霸陵一般,也不過是五百多歲就駕鶴西遊了。
他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慨,‘胸’中升起一股無明業火,把凌霄雲平穩放在草地上,憤然衝到火桃林中,朝寒冰仙子等人吼道:“住手!”少年人的銳氣加上無法抑制的怒火,爆發出來的怒吼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雷,雷到了所有人。
‘春’蠶姥姥懵了,傻傻看着他。
寒冰仙子懵了,傻傻看着他。
阮飛流等人懵了,傻傻看着他。
辛夷等人也懵了,殺殺看着他。
金嘆月怒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麼?青牛谷已經血流漂杵、屍積如山了,你們爲什麼還不罷休?你們究竟想幹什麼?如今凌遊風魔靈入體,魔‘性’大漲,正往南詔百姓聚居的村莊飛去,你們不去降魔,反而在這裡做無意義的鬥法廝殺,你們是不是修真高士,懂不懂什麼叫降妖除魔、替天行道?”說到這裡,想起自己也沒去對付凌遊風,又有什麼資格訓斥別人,馬上住嘴不說,但依舊怒目圓睜,好似佛殿上的怒目金剛一般,莊嚴肅穆。
寒冰仙子早就瞧見他,只是無暇分身理會罷了,待見他現身說法,目中寒光閃爍,似笑非笑盯着他看個不停。
‘春’蠶姥姥不知金嘆月是何方神聖,見他衝來胡言‘亂’語,說什麼‘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真是莫名其妙。‘春’蠶姥姥年輕時本是南詔的一名養蠶‘女’,因極大機緣得到了一條千年難逢、萬年難遇的神蠶,神蠶極富靈‘性’,本是道‘門’奇珍,在她悉心飼養下,神蠶慢慢長大,幾有手臂大小,與她形影相伴朝夕不離。一日,她偶然遇到一位雲遊四方的前輩高人,那高人見到神蠶後驚喜‘交’集,遂傳授她以神蠶修道之法,把手臂大的一條神蠶,煉成十二隻小小‘春’蠶,以‘玉’葫蘆盛之,日夜以法訣鍛鍊,養成一身靈氣,行動如電,敏捷超凡,威力更在尋常法寶上。她修成極高道術純屬機緣巧合,其見識眼界皆不值一提,不過是鄉間老嫗,於道‘門’之事更是半點不通,哪裡曉得什麼叫替天行道。她只知道這片火桃林是她的地盤,擅闖者皆是敵人,決不放過。火桃另有一番妙處,凡吞食者渾身會散發出一種芳香撲鼻的桃‘花’香氣,數裡之外都能聞到。金嘆月恰恰偷過幾個火桃吃,‘春’蠶姥姥鼻子一動,馬上嗅出端倪,不由勃然大怒,罵道:“好你個兔崽子,偷吃我的火桃,還在這裡大言不慚,我要你的命。”把‘玉’葫蘆一轉,‘春’蠶飛刃如十二點寒星,氣洶洶朝金嘆月‘射’去。
金嘆月吃了一驚,心想這鬼東西如此厲害,連寒冰仙子也奈何不得,當真棘手,當下不敢硬撼,上耶劍當‘胸’一劃,祭出一道神光,身形卻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