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崑崙星的秋季,秋風吹下的落葉一層層地鋪在地上,加上這舍利塔林的面積也不小,唐昊二人掃了很久,可也不見有什麼效果。
太陽已經到了西邊的山頭上,血紅色的夕陽渲染着這古樸的舍利塔,讓這片這片塔林的蒼涼與孤寂完全突顯了出來。遠方几聲烏鴉叫,夾帶着秋風掃落葉的聲音,就像在鳴奏一曲生命的葬歌。
老頭似乎有些力乏了,靠在一座舍利塔前,嘆道:“老了,不中有了,小姑娘,還多虧了你幫忙,不過你爲什麼不用法力直接將這些落葉清掃乾淨?害得我這身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唐昊也是愕然,莫名道:“我以爲前輩喜歡慢慢掃。”
老頭卻是淡淡一笑,“既然我的本意只是清掃這裡的落葉,又何必計較這個過程,若不是老朽如今是個廢人,早用法力將這些落葉清理了。”
唐昊眼睛一亮,這也正是他所想的,沒想到在這雷光寺遇到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便也點頭道:“本有最方便的法子,卻爲了高深玄妙的表象而刻意走一條彎路,這完全是作死。”
“作死?”老頭哈哈大笑,“是作死!你是誰的徒弟?對了不要叫我前輩,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
唐昊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大爺,我不是誰的徒弟,只是被智玄那老禿驢給抓進來的!”
“大爺?”老頭又是一笑,“不錯我就是大爺,你竟然是那個被智玄給擄來的丫頭。莫非你就是梵雨?”
唐昊點頭道:“大爺你知道我?”
老頭呵呵一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你就差在我們雷光寺開妓院了,我又怎會不知?”
唐昊略顯尷尬。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真正在雷光寺開一個妓院,可是就怕沒生意,再說那些窮和尚能給得起什麼?
“大爺,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個魔頭嗎?”唐昊隨即問道。
老頭微微搖頭,“如果你這算是魔頭,那天下豈不是有無數魔頭了?如今佛家早不是佛祖口中的佛家了,修佛本只是一種驅除心魔恪守己心的法門,卻被有心之人利用,成爲了如今收集香火願力的工具。佛祖也被神話成無雙智者,殊不知人若是能看穿一切,又怎會去擁有一個慈悲之心,恐怕結果就是與天地一體,化爲虛無。”
唐昊連連點頭,“既然如此,大爺爲什麼還會留在雷光寺?還會在這裡掃落葉?”唐昊還以爲這老頭就是武俠小說裡的掃地僧呢。
老頭卻是搖了搖頭,“如今我只是一介廢人,不在這裡掃地。那還能幹什麼呢?”
唐昊恍然大悟,原來他掃的不是地,是寂寞,不過從他的語氣來看。這老頭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唐昊便問道:“大爺爲什麼會變成廢人?”
老頭卻看向了天邊的紅暈。夕陽已經落山,他也是幽幽一嘆。“時間不早了,我們有緣再聊吧。”說完拿起掃把便往遠方走去。
老頭走後。只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唐昊,奇怪的是,老頭剛離開,唐昊便找到了出去的方向,帶着一臉的疑惑離開了這舍利塔林。
唐昊又回到了那間小屋,這回連梵心也搬了進來,看見她們正在爭奇鬥豔,唐昊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以前他只是抱着單純的惡作劇的想法來禍亂這個雷光寺,不想反而受到了一些人的認同,如今的佛教到底是什麼?他們把自己拐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而自己根本不瞭解佛教現在的狀況,憑藉着自己的厚臉皮與小聰明得瑟到了現在,終究也只是半桶水那種人,既然自己決定要佛儒道三修,必須利用現在的機會好好鑽研一番。
彤然等人見唐昊在那默不作聲,便好奇地過來搭訕,“今天一天都上哪去了,我們可是開了一場舞會,很開心的那種。”
跳舞?唐昊可是沒有絲毫天賦,故而他只是有氣無力地說道:“就在四處走了走,並在舍利塔林見到了一個掃地的老頭,還和他掃了一天的地。”
“掃地的老頭?”梵雲和梵心驚道,這兩個被修凡師太派來監視唐昊四人的尼姑,如今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被對方壓過一頭。
“是啊?”唐昊也詫異於這兩人驚訝的表情。
“他是不是有頭髮,還是極爲花白的那種?”梵雲驚道。
唐昊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沒了右手?”梵心也叫道。
“是啊!”唐昊隨即又回答道。
“大事不好了!師妹你被鬼纏身了!”兩人隨即大叫道。
原來,這老頭原名叫釋空,是比智玄還要大一輩的人物,也是釋字輩裡的第一天才,佛儒雙修的他就連驚豔如凝冰仙子也要忌憚他三分。可惜的是剛而易折,在釋空突破化神心劫之時終究被心魔所控,化爲魔頭。
可是釋空又是何等人物,又怎會被心魔所控,竟然以大毅力將自身一分爲二,從此左半身爲佛右半身爲魔。不過就算如此,釋空還是不能阻止右半身爲惡,雖然還是自己砍斷了右手,卻也不能阻止心魔對左半身的侵蝕。
最後釋空終究是自我了斷于思過崖,大家本以爲事情就此告一段路,不想這釋空後面化成了厲鬼,與雷光寺的梵天羅漢陣融爲了一體,就算是三位太上聖僧也拿他沒有辦法。
從此以後,釋空白天爲佛,點化衆弟子,晚上則變爲魔,有心智不堅的者就會被他乘機奪取肉身,化爲無上魔頭,並在雷光寺放縱七天後自盡而亡。
也難怪這釋空到了太陽落山便立刻離開了,生怕化爲魔頭對唐昊不利,不過唐昊現在也沒什麼魔心,就算遇上了釋空也不會擔心什麼。
“這樣看來,梵雨師妹遇上的是白天的釋空,這樣反而算是一種大機緣,若有幸得到釋空的傳承,那可是受益無窮的。”梵心點頭道。
玉玲小姐卻是皺眉道:“我那個剛好到了,本想待會找個地方解決一下的,不會被那釋空乘機附身吧?”
梵雲和她們相處久了,也知道了彤然和玉玲小姐的奇葩體質,故而她也只是笑道:“無妨,這釋空與其他鬼修不同,他只是借用梵天羅漢陣化作的鬼修,這要不出現道心不穩的情況,也不會被他乘機利用。”
玉玲小姐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帶上了彤然的帳篷悄悄地跑到野外去了。
唐昊又是輕輕一嘆,儒家的教條本過於理想,再加上了佛家的慈悲思想,兩種過於脫離實際的理念結合在一起,不產生心魔纔怪,若是沒有道家的修己身來相互平衡,必然陷入萬劫不復。
唐昊陡然一驚,這李妙生現在不正是如此嗎?這個時候,唐昊也不多想了,趁四周無人,掏出一本鎮靈木之卷遞到了李妙生的手中。
“這不是廣寒閣的不傳之秘?你怎麼會有?”李妙生自然這本功法與極爲契合,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唐昊白了李妙生一眼,“你少問幾句會死人啊?我是寒雨仙子的弟子,有廣寒閣的功法不足爲奇。”事實上林夕雨的功法還沒有轉換,唐昊的貢獻雖然夠了,卻一時沒有時間卻廣寒閣兌換功法。
“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你私自將廣寒閣功法給外人,那你就危險了。”李妙生不忍道。
“那就看你的了,你若想害死我我也沒辦法。”唐昊淡淡地說道。
李妙生對着唐昊鄭重地點了點頭,將功法收進了儲物袋之中,隨即說道:“夕雨小姐大恩,妙生定會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