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最後一個名,照完最後一張相,送走了所有的留學生。唐絕手腕發酸,面部肌肉發僵。活動活動手腕,揉揉僵硬的面部肌肉,唐絕看看牆上的鐘,哦!竟然已經一點半了!
他又看看大家,發現飯廳裡的人都在看自己。
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唐絕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陳秀娥心疼自己的兒子,泡了一杯茉莉花茶遞給唐絕,讓他喝點茶解解酒。唐原天到廚房裡去炒菜了,翠花重新低頭覈算中午收了多少錢。文婷低着頭喝着茶,臉上還是那樣冷冰冰的。
唐絕端着茶杯坐在文婷身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想起在米蘭那尷尬的一幕。就算他臉皮再厚,也不由得紅了起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偶爾擡頭,兩人四目相對,又飛快的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
文婷覺得自己太不爭氣了,這臉爲什麼老是紅,一定難看死了。該死的傢伙,都是你的錯!
陳秀娥看着兩人,搖搖頭走開了。心裡嘆道:可惜了!多好的一對!
“婷姐,你還好吧!”
唐絕決定打破沉默,以往他們在一起不說融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尷尬。
文婷冷冰冰的說道:“很好!不生病,不吃藥。”
唐絕苦惱的抓抓自己的頭,上一次在米蘭,文婷一共在他那裡住了四天,自從那一尷尬的一幕發生之後,兩人之間就起了微妙的變化。文婷更加沉默,時不時還會發呆,他也覺得好像虧欠了文婷什麼,不敢正眼看她。
這時一個聲音解救了唐絕。
“吃飯了。來來來,絕娃子,文婷,快來!翠花啊,不要算賬了。準備吃飯。”陳秀娥端着一盤迴鍋肉放在桌上,她招呼這三人準備吃飯。
……
桌子上擺得滿滿的,麻辣的香味充斥這整個飯廳。陳秀娥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瀘州老窖,放在丈夫的面前,又拿了三個酒杯,放在三個男人面前。
“這位一定就是姐夫吧?”唐絕看着那名陌生的青年。熱情的問道。
青年相貌普通,皮膚黝黑,那是室外工作太多的緣故,他急忙站起來說道:“我叫劉大軍。”
唐原天一邊慢慢斟酒一邊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坐下說話,這裡沒有外人。他比你小,應該叫你哥。你站起來說話幹嘛。”
“對對對!一家人。”陳秀娥轉頭看着文婷笑道:“來!文婷,餓壞了吧,快吃,不要管他們,他們要喝酒。翠花,吃!”
說完,陳秀娥就給文婷夾菜。招呼大家吃飯。
一家人開始吃飯,唐原天拿起酒杯看着唐絕,唐絕連忙也端起酒杯。
“嗯,有出息了,沒有給我丟臉,也沒有給唐家丟臉。”唐原天說完,就自顧自的將酒喝下。唐絕頭一仰把酒喝完,連忙給父親斟酒。
劉大軍舉起酒杯看着唐絕,紅着臉說道:“唐絕,初次見面。我先乾爲敬!”
唐原天皺着眉頭,夾了幾根肉絲,不滿的說道:“以後就叫絕娃子,都是一家人。”
說實話,唐絕很享受這樣的家庭生活。沒有人將你看着了不起的人物,也沒有人認爲你一文不值。大家按在輩分,和諧的生活在一起。
翠花看着唐絕不滿的說道:“今天中午只賣了一百五十歐元,昨天中午還有兩百七十歐元。”
翠花認爲,這一切都是因爲唐絕引發的,那些後來的留學生來這裡只是爲了和唐絕合影,問他索要簽名,這飯就沒有人吃了。當然有的學生想吃飯,也沒有地方坐,黑壓壓的一片,哪裡還有地方坐着吃飯。
“沒事,沒事,這絕娃子又不是天天在家。明天就會好起來的。”陳秀娥笑着圓場。
這話聽上去,自己倒成了一個過客,而不是這個家裡的人。他苦着臉看着翠花說道:“翠花姐,這也不能怪我吧,我哪裡知道他們會這樣。”
“算了!說這些幹什麼!吃飯!”
唐原天一句話,讓飯桌重新恢復正常。陳秀娥還是心疼兒子的,五杯酒之後,她阻止了唐絕繼續喝酒,因爲他在之前和那些瘋狂的留學生喝了很多。她只是好奇,兒子喝了這麼多酒神智依然很清醒,只有臉上有些紅而已。難道是在球隊經常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翠花和陳秀娥去收拾碗筷了,文婷本來也想去,被陳秀娥攔下來:“堂堂博士後,來給我洗碗,我可消受不起!要不,你去給他們泡茶?”
一杯茶還未喝完,文婷就要回學校了,她的時間性非常強。
……
里昂十月的陽光不是很強烈,幾朵白雲悠閒的掛在湛藍的天空上,不時有一羣鴿子在白雲下飛過,好聽的鴿哨在耳邊響起。
唐絕和文婷都沒有說話,並肩默默的向里昂二大走去。沉默不是被他們自己打破,而是被路上的行人打破,一名二十多歲的美女驚奇的看着唐絕,激動的走了過來。
“你是唐?哦!上帝!真的是你!我們合張影吧!”
不容分說,美女就抱着唐絕,拿起手機,頭靠着唐絕的肩上,幸福的笑了起來。文婷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美女最後在唐絕臉上留下一個香吻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唐絕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兩個箭步來到文婷身邊,還未說話,文婷臉上突然露出笑容。
宛如一朵雪蓮花盛開,清香宜人,沁人心脾。唐絕心情大好:“婷姐你的笑容太美麗了,以後要多笑,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文婷的笑容像閃電一般快速消失,臉上恢復了原狀,她冷冷的說道:“我幹嘛要嫁出去,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嗎?”
唐絕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正要自責的說上幾句。文婷看看唐絕的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定有古怪!
婷姐平時不是這樣的!
難道自己的臉上長花了!
“長花了?”唐絕自言自語的說道。文婷笑着點點頭。
確切的說,他的臉上確實有一朵花,一朵酷似嘴脣的口紅印,就印在他的右臉上。那是剛纔那位美女留下的!
唐絕胡亂的用手在臉上摸着。那口紅印在他的手指下,向小孩在紙上塗鴉一般,變得凌亂起來。文婷笑出聲來!
唐絕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爲他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紅色。他更加尷尬,半響之後他才求助的說道:“婷姐,我身上沒有帶紙。”
文婷從自己的小包中抽出一張紙。交給唐絕。唐絕連忙在自己的臉上擦拭着,然而,沒有鏡子,他的臉更花了。他從文婷的臉上就知道情況更糟,這可怎麼辦?難道要這樣回家?
“低下頭來!”文婷命令道。
“什麼?”唐絕疑惑的問道。
文婷忍住自己的笑聲,揮了揮手中的紙。唐絕這才明白,他低下了頭。一股淡雅的體香不要命的鑽進唐絕的鼻子,更要命的是唐絕低頭一眼就看見那兩座白白的山峰,他突然就想起米蘭的事情來,那時他一邊吻着文婷,一邊摸着這對雪峰。
想到那柔軟的手感,唐絕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加重,眼睛變得赤紅起來。這簡直就是要人命啊!
文婷小心的擦拭唐絕臉上的口紅印,但是要將小孩的塗鴉,變成一張白紙,哪是那麼容易的。隨着兩人的距離拉近,唐絕身上的那股男人氣息飄進文婷的鼻中,刺激着她的神經。文婷的心跳開始加速,臉上有紅霞產生。
遠遠看去,兩人就像是一對情侶親密的在一起。不遠處的一位覺得這個畫面非常漂亮,於是拿起手機就拍了下來。第二天。他就將這張照片放在自己的博客裡,誰知道幾天之後,很多人轉載了這張照片,唐絕成爲衆多媒體採訪的對象。
文婷覺得唐絕的呼吸聲有點大,自己的胸口不時就有股熱氣噴來。像是有雙小手在她的心上亂抓,她的心開始亂了,手也變得不平穩了。
她的腦海中出現自己初吻被奪取的那一幕,那時,那雙罪惡的手,還在自己……自己胸口亂抓……
文婷的雙腿開始發軟,雙眼開始迷離:該死的!你的呼吸就不能輕一點嗎?
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文婷心中生根發芽,在唐絕的呼吸聲中逐漸成長!
“不擦了!”文婷氣憤的說道,停下自己的手。
唐絕吞了一口口水,儘量讓自己的心跳平息下來。他擡頭疑惑的看着文婷:“怎麼啦?”
“怎麼啦?你說怎麼啦?”文婷冷冷的說道。她的臉上滿是紅霞。
“那個……婷姐,你總不能讓我這個樣子在大街上走吧!”唐絕無賴的說道。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一陣竊喜。
文婷看看唐絕那張花臉,嘴角溢出笑意,轉眼她的臉有陰沉下來。
“婷姐,你就幫幫忙嘛!”
文婷貝齒輕咬,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說道:“你……你要控制自己的呼吸。”
說完這話,她臉上的紅霞更多了。
“低頭!”
唐絕連忙控制自己的呼吸,低着頭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不意味着聞不到,溫暖而清香的氣息,不要命的鑽進唐絕的鼻子裡,不由得他的心跳再次加速,呼吸聲加重。
文婷好不容易纔將唐絕臉上得口紅印擦乾淨,兩人幾乎同時呼出一口長氣,相互之間會心的一笑。很快,文婷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兩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沒有說一句話,默默的朝文婷的宿舍走去。
兩點多,里昂二大的學生幾乎都去上課了,沒有人向唐絕索要簽名。走過那片樹林,唐絕想起自己與文婷初次見面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來。文婷根本沒有去理會唐絕,唐絕只好漸漸的收斂自己的笑聲。但是他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適,反而覺得很放鬆。和文婷在一起,總能讓他安靜下來。
走過樹林邊上的小徑,來到留學生的宿舍門前,唐絕沒有沒有停下來的覺悟。文婷停頓了一步。
唐絕解釋道:“臉上總覺得有東西,到你那裡去洗洗。”
文婷沒有說一句話,唐絕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後,就像幾年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