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裡流淌的不僅僅是水,還有很多執着的人。
秦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靈魂去投胎,沒來的在外面當孤魂野鬼,去了冥河的是修羅,那這裡的鬼算個啥?他們又是哪來的?”
“他們來自那裡。”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尋香。
尋香被派來在這裡看守忘川河和奈何橋,剛好看到魂不守舍的兔子走過來,於是來到了他的身邊,隨口回答道。
秦壽順着尋香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奈何橋上的位置!
與此同時,一名男子忽然後退,大聲叫道:“我不喝!我不要忘記這一切,我不要忘記她!我要記住她,我要等她!哪怕再看她一眼都好!”
孟婆也沒有追上去強行灌湯的意思,只是高高的舉起碗道:“喝了它,就沒有煩惱了。”
“我不喝!我是不會忘記她的!哪怕再死一次!”說完,男子轉身跳下奈何橋,墜入忘川河裡。
男子一落水,就被很多水裡的鬼魂拉着往水裡按,有的鬼魂努力的踩着他,想要站的更高,距離奈何橋更近一些。他們並沒有想要上橋的意思,只是一個個的跟隨着浪花起伏,努力的踩着別人,努力的爬得更高,然後瞪大眼睛去打量橋上的每一個人……只不過大多數的努力,換來的都是黯然神傷。但是這些人,從未放棄過努力。
“他們有放不下的人,哪怕死了,也還想再看他們一眼。所以他們努力的爬的更高,去看……”尋香解釋道。
秦壽道:“有人成功過麼?”
尋香點頭。
秦壽道:“那成功後,他們會如何?”
尋香道:“天地自古以來就是有得有失,選擇了不喝孟婆湯,不忘記過去,奢望看到其他人最後一眼。那麼,下了忘川河,這輩子就上不了岸了。他們憑藉心中的執着而生,當執着消散了,他們會化爲河水,永遠的消失在天地之間。”
秦壽驚訝的道:“忘川河的水,都是他們所化的?這,值得麼?”
秦壽問這話的時候,就在思考,如果換成他去走奈何橋,他真的捨得忘記一切麼?忘記嫦娥,忘記身邊的那些老師、朋友?
最終,秦壽沉默了。
就在這時,尋香幽幽的道:“值得。”
秦壽一愣,難道這女人心中也有忘不掉的人?難道她也經歷過奈何橋,孟婆湯?跳忘川河?
沒等秦壽發問,尋香道:“我來這好幾天了,想通了許多事情。”
秦壽問:“例如?”
尋香道:“例如,修佛就是修佛,修的是真心自我,明心見性。我這些年終究是走了岔路,以爲忘記、封印掉記憶,就可以超脫而去。卻不知,連自己都看不清的人,如何成佛?”
秦壽聞言,心中若有所悟,然後問道:“那……你到底經歷了啥?”
尋香眼神變得縹緲起來,看着遠方,隨後抿嘴一笑道:“經歷了許多人都經歷過的事情,記憶中多了一個忘不掉的人。你問也沒用,我是不會跟你說的。菩薩的意思,我已經懂了,他給了我機會,我就要守在這奈何橋畔,等着他出現,再看他一眼。”
秦壽撓撓頭道:“尋香,你多大了?”
尋香道:“不記得了,幾百萬年,幾千萬年,或許更久。”
秦壽道:“那你等的人怕不是已經輪迴幾千萬次了?又或者已經成仙成佛,長命百歲了,甚至早就灰飛煙滅了。你在這傻乎乎的等着,就不怕白等?”
尋香灑脫的一笑道:“等便是想,若是等不到,那就努力想明白。想不明白,那就等他來。若是都做不到,那就等下去吧……”
秦壽啞然,看着臉上少了刁蠻,多了幾分灑脫的尋香,秦壽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也沒那麼討厭了。
“兔子,你剛剛一臉幽怨的站在這,可是有心事?要不要說說?”尋香問。
秦壽倒也沒啥可隱瞞的,直接將自己的擔憂說了。
尋香哈哈大笑道:“這也算是問題?”
秦壽反問道:“咋就不算了?”
尋香沒有回答秦壽的話,而是指了指秦壽的心道:“你自己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在這難爲自己?若是真能放下所有人迴天庭享福,你現在還用糾結麼?既然放不下,那就把事情幹漂亮再回去。你自己拉的屎,總要擦乾淨吧?”
秦壽愕然,隨後一拍腦門,笑了,然後白了尋香一眼道:“下次換個比喻,挺漂亮個女人說這話,壞畫風。都說胸大無腦,果然,胸小的腦子就是好使。”
尋香瞪了秦壽一眼,然後一轉身,揮揮手道:“死兔子,等我成佛那天,就撕爛你的嘴!”
秦壽苦兮兮的道:“你不是去追尋你的本心了麼?”
尋香肯定的道:“這絕對是我本心之一!”
秦壽:“……”
轟!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接着一陣地動山搖!
秦壽極目遠眺,依稀看到遠處的一座山炸開了,整座山都被炸沒了!
秦壽和尋香對望一眼,同時起身,向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到了地方秦壽才發現,剛剛炸掉的並不是整座大山,而是一條山脈的一部分!縱然如此,這工程量可比地球人剷平喜馬拉雅山難度大多了。
秦壽問先到一部的尋香:“啥情況?”
尋香搖頭道:“不知道,這就是一座荒山而已……爲什麼要炸了呢?”
這時候,又是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沒那麼簡單!”
秦壽一看,頓時樂了,來人身材小巧,長頭髮,身穿一身大黑王袍,上面繡着一道道輪轉紋路,頭戴一頂黑色鑲金冕的女孩!
此人正是轉輪王,一水。
一水一雙大眼睛無比肅穆的從天而降,身後跟着兩名魁梧的鬼仙,看樣子是因爲上次一水差點出意外後,地府給她安排的保鏢。
尋香雖然是八部天龍之一,但是八部天龍也不過是佛山的護法,佛山算一算也只是靈山的分支。地府雖然也是天庭的分支,但是理論上,官府大於民間組織。地藏王菩薩原則上是和酆都大帝平起平坐的,但是在官面上卻要低上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