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前......
“濱州市南郊敬老院?你確定是這兒?”
六七個彪形大漢立在敬老院門口朝裡觀望,爲首的胖子看上去起碼有兩百四五十斤,此刻他正斜着眼問向身旁的馬仔。
“大哥放心,錯不了,我親眼看見她跑進去了。”
帶路的馬仔精瘦精瘦的,修長的四肢一看就是個極善運動的傢伙。大胖哥點了點頭,邁腳就就準備朝裡走,被其身後另一個馬仔小聲叫住:
“大哥,我覺得不太對,那小妞別是設了套兒,想把咱們誆進去吧,您仔細感受一下,這敬老院深處似乎有念力波動,雖然不是很強,但卻是天人道方士的念力波。”
二百四五十斤的胖首領小眼兒微眯,探究片刻之後回手朝剛剛說話的這個馬仔頭上拍了一巴掌,罵道:
“你狗日的長膽子了沒有,這點兒念力波動也算方士?老子放個屁都比這個波動大!留下倆把住大門,其他人跟我進去抓人!快!”
衆人齊喝一聲,跟着二百四衝進了敬老院。門衛本想報警,剛掏出電話就被人治住了。濱州南郊敬老院是在全市範圍內算是規模很大的了,光是共老人居住的樓房就有七八棟,院中還有活動中心,醫療護理中心等部門,林林總總加起來十幾棟功能建築。
二百四帶人衝進來之後站在院中一時也吃不準目標在哪裡,只得兩人一組散開搜尋。此時,在大院深處的老年活動中心裡,一場法事正在低調進行中。
主持法事的是個二十來歲的清秀女孩,女孩個子不高,留着一條馬尾辮,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此刻,她菱角形的精緻雙脣正微微開合唸唸有詞,似在誦經唸咒。在她面前的祭桌上,並排擺放着十來張寫有人生辰八字的符紙,其身後不遠處,院方領導和幾個醫護模樣的人正屏息凝神的望着她。
女孩誦經的聲音極低,沒有裝神弄鬼的陰陽怪氣,也不帶花裡胡哨的動作,待經咒誦唸完畢,只瞧她探身抓起祭桌上的一柄木劍,“噌”得一劍將十幾張並排碼放的生辰符紙全部洞穿,而後揚起劍身耍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就瞧這女孩右手持劍,左手成劍指,指尖自下而上瞬間拂過劍身,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被劍貫穿的十幾張符紙無火自/燃,短短一息時間,所有符紙化入虛空,連飛灰都沒有留下。
江湖騙子的伎倆很多人都見過,畫符燒符也不是啥稀罕手法,可沒人見過燒掉符紙連殘渣都沒有的,這一手化符入虛的手段,足可以讓大家對這個二十來歲的女風水先生刮目相看。
“院長,各位院領導,事情暫時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手段有限,現在那十幾個老人情況還是很不樂觀的,我只能暫時定住他們的地魂,半月內性命無虞,可超過半個月的話......”
話到此處,女先生有些語塞,監事會最近人手吃緊,大量高階風水師被緊急徵調出去,行蹤保密,眼下會裡能調動的人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座養老院從半個月前開始頻頻發生怪事,短短十幾天的功夫,已經有二十二個老人一覺睡過去就再也沒醒過來,雖然還有一口氣兒,可就是始終陷於昏睡狀態。
就在幾天前,陷入昏睡的二十二名老人中,有六人在沉睡中去世,這六個人是同一時間陷入昏睡狀態,又是在七天後同時去世,這種詭異的局面科學沒法解決。
院裡做了各種調查,體檢沒問題,報警後,警方也排除了投毒和其他刑事犯罪可能,百般無奈下,院裡聯繫了監事會,希望通過特殊途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王大師,定魂......是......是什麼意思啊?這些老人真的是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嗎?”
敬老院的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富態女人,看上去很是面善,聽到女先生說出“定魂”二字,她緊張的詢問道。
“叫我小王就好了,大師這個名頭可當不起,是這樣的,據我觀察,這些老人並沒有被鬼物上身,但是他們的魂魄極爲不穩,如果我的判斷不錯的話,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攝走了三魂中的一魂,如果不管不顧的話,七天之內必死。”
衆人聞言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驚詫表情,要不是之前有六個老人同時去世,他們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女孩所說的話。不過此時,由不得他們不信。
一陣騷動後,正當大家準備向這位監事會的女先生請教解法時,身後突然傳來“哐”得一聲響,只見一個身着西裝短裙的少女撞門而入,跌跌撞撞跑了進來,進門後,她的目光在屋內衆人身上急速掃過,最後落在監事會女先生的身上。
“你!這位大姐姐!你是風水師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沒等女先生反應過來,短裙少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就想往外跑,女先生覺得事情蹊蹺,較勁掙脫了她的手,退後兩步戒備道:
“這位同學,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好像不認識你,讓我幫你總要跟我先把事情說清吧。”
短裙少女五官幾乎擰作一團,滿心焦慮毫無保留的寫在臉上,她緊張的回頭朝着大門看了一眼,而後盯着女先生雙眼認真道:
“請你相信我,沒有時間解釋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有東西在追我,我不能被抓!我很負責的告訴你,人命關天!”
看着少女脖頸間豆大的汗珠和疲憊的模樣,女先生覺得對方說不定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無論如何,既然牽扯到了人命,她姑且配合一下。
“好!我信你,我該......怎麼幫你?”
“先離開這兒,路上我慢慢告訴你。”
見到女先生鬆口,短裙少女一臉得救的表情,她上前一把拉過女先生直接奔活動中心後門而去。兩人離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二百四便帶着幾個人闖了進來,此時院方領導們還在蒙圈狀態中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到又來了一幫陌生人,院長不幹了,疾步走到二百四跟前,瞪着眼就要質問。
二百四如入無人之境,四下看了一圈沒見到抓捕目標,正瞅見院長過來,他上前一把薅住院長的衣領,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個一百五六十斤的胖老太太提了起來,而後衝着在場衆人大吼道:
“剛剛有沒有見到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小妮子跑進來!”
院裡這些人誰見過這架勢,愣是沒人敢吭聲,二百四以爲對方有意包庇,擡手把院長舉到了頭頂,復又喝問一遍:
“有沒有人,看到一個十來歲穿短裙的女孩兒跑進來?不說話,我摔死她!”
衆人眼瞅自己的院長有生命危險,幾乎同時指向活動中心一側的後門。二百四見狀將院長隨意往地上一擱,帶着人風風火火從後門殺了出去,留下一幫人嚇得臉色煞白。
爲了躲避追蹤,女先生帶着短裙少女繞了一個大圈子才悄悄摸回到自己車上,而後一腳油門風馳電掣般的駛出了敬老院,朝着濱州市區方向全速駛去。
“好了,現在有時間了,可以給我說說情況了吧?一條一條說,你是誰,從哪來,爲什麼被追,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爲什麼找我......”
女先生一面拭去額上的細汗,一面頗爲嚴肅的問向短裙少女。
“還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
少女生的一雙大大的杏仁眼,高鼻樑瓜子臉,梳着一個俏皮的半丸子頭,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很有活力。她沒有立即回答女先生的問題,而是先問了一句。
“我叫王憶童,我的身份應該不用介紹了,不然你也不會找上我。”
“憶童姐,我叫虎丫,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的路程裡,虎丫有選擇性的把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大致說了一遍,據她敘述,剛剛那些追緝她的大漢皆爲精怪所化,爲首的胖子外號肥牛,是水牛精,四肢瘦長很善跑的那個是獵狗精,剩下幾人全是豬精所化。
一切都要從她藏匿的一個東西說起。虎丫三言兩語便將王憶童帶入了一個天方夜譚般的世界。大概半個月之前,虎丫“有幸”被選入外勤組,外出執行搜尋“資源”的任務。
當她發現這些所謂的資源居然是大量人類“生魂”時,便已經萌生退意,只不過畏懼組長和其他組員而遲遲拿不定主意。
他們組的主要活動範圍是濱州和韶州兩個城市,在執行任務期間,小組隊員分工合作,大量攝取城市中那些無家可歸者的生魂。後來這類人逐漸減少,他們便將注意力瞄上了生命體徵較弱,不易被人察覺的羣體,很多敬老院和醫院成了首當其衝的目標。
生魂攝取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進行,只要確保對方處於無意識狀態,再施以少量藥劑和妖術手段,就能輕易將生魂攝出。如此,短短一週時間,他們組便在兩大城市蒐集了五六百隻生魂,每一隻都是一條人命。
在返回覆命的前夕,小組在一處人類村莊休整,虎丫驚詫的發現,這個曾擁有一千多人口的小村子居然已經被畜道精怪完全佔據,當下所有“村民”皆是精怪奪舍而成。組長得意的跟她說,這種類型的域外據點還有很多,天人道已經沒落,風水輪流轉,陽位面的這張寶座也該讓畜道衆生坐一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