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搏說笑着走上前來,很自然的擋在龐倩和海二春之間。
“大家自己人,又這麼熟,不用那麼緊張。”
他伸手在龐倩肩上輕輕拍了拍,後者驅散佛童子,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安靜的在他身後站定。
“這位美女是?”
看着站在海二春背後的王憶童,郭雨搏眼前一亮,王大小姐可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他先前注意力一直在海二春身上,此刻才留意到原來還有佳人在側。
“說真的,咱們監事會真的需要時不時搞一搞聯誼活動,不然面對面跟陌生人一樣,這位美女,也是咱們同事,現在跟我一組,姓王,名憶童。”
“哦,唐突了,唐突了......”郭雨搏訕笑了一下,面帶尷尬,“介紹一下,我叫郭雨搏,我身後這位美女叫龐倩,大家都在監事會供職,同事之間就一切都好說了。”
由於龐倩的出場方式頗爲不善,忌屋及烏,王憶童對面前二人印象都不是很好,不過這兩個人的名字她是聽說過的,畢竟留堂村黑車案的名氣不小,此二人在單位中算是與海二春齊名的S級新人。
“時間不等人,大家開誠佈公吧,繞圈子也沒啥意思,郭兄覺得呢?”
“樂意之至,既然在這兒碰上了,我相信既是巧合,也是天意,不瞞海兄,我們這趟來是爲救幾個村子。”
說話時,郭雨搏瞟了二百四一眼。
“可是村中鬧妖,村民丟了魂?”
一聽對方說要救村子,海二春心裡咯噔一下,實際上他一直都有這個擔心,二百四隻是一個最級別很低的妖怪頭目,他所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四道城的規模之大,妖衆之多,野心之蓬勃都是海二春親眼所見的,要說這麼大一盤棋,麻排村是眼下唯一一個正在受災的村子,他第一個不信,現在來看,果然如此。
“看來海兄也掌握不少情報了,你說的不錯,只不過形式或者會更加嚴峻,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消息,光是在韶州市到馬巒山外圍這條線上,就有將近十九個鄉鎮有爆發靈災的跡象,確認被妖物‘整體置換’的村一級區劃數量保守估計超過五十個!說真的,慘絕人寰!”
在郭雨搏說話的同時,站在他背後的龐倩正冷冷盯着趙左和二百四,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估計這倆妖怪已經被她看死上百次了。
“這麼嚴重......”
海二春越聽越心驚,他以爲自己掌握的情報已經算是壞消息了,可萬沒想到郭雨搏這邊兒纔是真正的重災區。
“海兄這邊兒有沒有什麼可以共享的情報資源,現在我們需要動用一切可用的力量撲滅災情。”
看到海二春帶着兩隻精怪招搖過市,郭雨搏料定對方一定也已經開始趟入這片惡水了。
“我們掌握的信息都來自他......”說着,海二春朝身後的二百四比劃了一下,而後繼續道:“馬巒山區腹地龍麻湖一帶有十幾個村子淪爲據點村,也就是你說的被‘整體置換’,我們今天上午緊趕慢趕救下了麻排村,來這兒就是爲了配製解除蠱藥的百家酒。”
聽到馬巒山區又有大量山村淪陷,郭雨搏下意識撫了一下額頭,面色相當凝重,他們的調查工作還沒進行到山區內部,對於海二春說的這些尚不知情,如果把剛纔這十幾個村子算上的話,眼下少說有將近七十個自然村被妖物整體置換,這意味着靈災造成的死亡人數最起碼不低於兩萬。
“坦白的說,我們來這裡也是爲了搞這種‘百家酒’只是你也看見了,我們的規模稍微大了一點兒,這兩天以來,我們接連奔襲了七個村子,雖然有些杯水車薪,但也算救下了幾千人命,”
說着,郭雨搏昂頭朝墓區方向看去,海二春順着他的目光也往那邊看,只見墓地內人影綽綽,香火嫋嫋,不時有鞭炮聲傳來,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忙不完,郭雨搏繼續道:
“韶州市附近一帶的大小公墓我們都留了人,海兄有所不知,那些妖物極爲狡詐,他們得知我們的行動後,居然在很多公墓佈下結界,驅散了那裡的逝者天魂,如此一來即便祭拜也得不到百家酒,不得已,我們還得分出人力搶佔公墓。”
“爲什麼你們的車都掛了江A的牌照?”
這個問題王憶童憋了半天了,趁着二人談話的空擋插嘴問起。郭雨搏正要作答,龐倩卻在後面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褂襟,看起來似是有什麼顧忌,郭雨搏笑了一下,衝她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
“這件事本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今天能跟海兄還有王憶童小姐遇上,定是天意。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近兩三天來,監事會上上下下基本沒有外勤風水師了,尤其是高階風水師更是不知所蹤。”
海二春剛從結界出來,之前又一直在麻排村,沒跟單位聯繫過,而且會裡近期也根本沒人聯繫他,這些細節他自然無從得知。可王憶童卻是很清楚,被二百四等精怪追殺的時候她曾向會裡求助,得到的答覆便是無人可用。
“確實如此,整個監事會居然一個能用的人都找不到,說是上面有大行動,都被抽調出去了,跟目前的靈災有關嗎?”
看起來對面這個叫郭雨搏的男人似乎知道些內情,王憶童立即開口求證。
郭雨搏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而後壓低聲音道:
“監事會隸屬宗教管理局,這兩年,宗教局被少數幾個實權人物把持,路子越走越野,現在走到什麼地方去了,誰也說不清,監事會A級以上風水師在一週前就接到了宗教局的調令,全部調出了濱州市,配合總局外勤人員行動,現在濱州市風水界的一線力量都在宗教局統一指揮下離開了濱州,具體行蹤還在保密。”
這個消息無疑又是一顆重磅炸/彈,海二春和王憶童聽得雲裡霧裡,可無論如何,現在是靈災當頭,什麼事能比撲滅妖患更重要?這不符合常理。
“如此說來,你我還有龐倩都是S級風水上師,爲什麼我們沒有收到調令?”
“我跟龐倩都收到了,只是沒有奉命行事罷了,至於你爲什麼沒收到,我暫時說不好。”
雖然很想知道爲什麼唯獨自己置身事外,但眼下這個並不是重點,既然整個宗教局都在忙“別的事”,那眼下忙碌在抗災一線的這些人又是誰,想到這,海二春很是不解的指了指旁邊一輛江A牌照的轎車問:
“說說這個吧,你的真實身份應該不是監事會風水上師這麼簡單。”
“海兄可聽說過華東礦工聯合會嗎?”
海二春回頭看了一眼王憶童,後者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表情豁然道:
“郭先生說的可是江南省江雲市的那個華東礦聯?”
看得出來,王憶童風水道行不高,郭雨搏本沒把她看在眼裡,以爲只是海二春的跟班而已,沒想到這女孩兒居然還知道點兒東西。
“王小姐知道華東礦聯?”
“聽家裡人提起過,也不是很瞭解。今天之前我一直不信有這麼個組織,現在聽郭先生提起,難道說......南衆濟會的傳聞是真的?”
現在郭雨搏徹底不敢小瞧這個姓王的低階風水師了,她家人居然能隨口提及南衆濟會這個名稱,必然不簡單。
“你們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好不好,麻煩稍微顧忌一下我的感受,說點兒我能聽懂的。”
海二春現在體會到了文盲的痛苦,明明大家講的每一個字他都懂,可串成一句話之後他就聽不明白了,郭雨搏正想再說些什麼,只見七八個人抱着幾隻紙箱子從墓區走了出來,其中一人將箱子就近裝車後朝郭雨搏這邊走了過來,沉聲道:
“郭隊,這是一個村子的量,是等湊齊了一起出發還是分批運走?”
郭雨搏想了一下,轉頭問海二春:
“你們那個村大概多少人?”
“不用算了,五箱百家酒足夠。”
二春大概猜出了郭雨搏的意思,張口答道。
“把你們的輔料留下,我勻出五箱成品給你,我跟你一起去麻排村,順便看看那邊的情況。”
說着,郭雨搏吩咐手下將剛搬出墓區的五箱酒全部轉到海二春他們的車上,又跟龐倩交代了幾句,而後幾人魚貫上車,直奔麻排村而去。
路上,郭雨搏再次提起了華東礦聯的話題......
據他說,這個組織歷史極爲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唐代,誕生之初,其名稱爲衆濟會,是唐朝時期隨遣唐使而來的傳教士發展建立的宗教團體。
隨着歷史的推移,時代的變遷,衆濟會在中原大地逐漸分化爲南北兩部,在中原文化的滲透影響下,南衆濟會最終從其本源脈絡中脫離出來,形成了封閉發展的結構形式,只對自己負責,不再受制於域外總會。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演變,新時代來臨,建國後,爲了進一步適應大環境,南衆濟會更名爲華東礦工聯合會,發展實業的同時,在風水界依舊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長久以來一直在國家南部各省發揮着與宗教管理局幾乎相同的作用,可謂國內風水組織中的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