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邁的很大,但心底不無傷感,雖然送了老牛一個睡袋,可看着老牛離去時那單薄的身影,還是讓人爲他擔憂。杞人憂天了吧,他心想。老牛應該是個風裡來雨裡去,久經磨練的,在大山中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老藥農。想到這裡,他也就輕鬆多了。
憑着記憶,他直接順着山樑走就行,十幾公里的山路,兩個來小時走到了。可是,他並沒有直接到拇指石下,而是在前一座峰上停住腳步。一路上都沒問題,可是一到這座峰頂,離開了樹林,腦子就變得昏昏沉沉的,眼神迷濛,景象模糊。他的眼光不是望向拇指石,而是望着坡底的一個地方。那裡是大一片草鋪就的山溝,草坡的快要到底的位置,非常突兀地長着一片荊棘叢。
此時,他的行動遲緩地,徑直來到荊棘叢的旁邊。愣愣地站了足足五分多鐘,忽然拔出大刀猛砍荊棘。半個小時後,那片荊棘叢盡數被他砍光。然後就見他跪在露出的小洞口前,頭頂着洞口,慢慢地倒下,攤開四肢,閉上雙眼,失去了全部的知覺。那個大揹包始終在他身上,未曾解開過。
他重新睜開雙眼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掙扎着想坐起來時,揹包讓他一時無法轉身,手剛好就摸到了洞口。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解下揹包,拿出狼眼手電一照,向後一倒就摔下了山溝,荊棘扎滿他的全身,毫不知痛,手電也甩出老遠。他費力地爬了起來,摘掉荊棘枝條,撿回手電,發現自己已經抖得連手電都拿不穩,站都站不住了。
就是那個洞口嗎?他不停地問自己。等等。記憶裡,在洞口的左前方,有一塊拇指石的。他迅速用手電向對面照去,什麼都沒有看到,除了草和樹林。不是這裡,他喃喃自語,關上手電,在山溝裡的草地上躺了下來。
山間的樹影在山風的吹拂下,像千萬只厲鬼在張牙舞爪,彷彿正向他爬來,但他並不覺得恐怖。只是在不經意地回頭間,看到的一幅景象,使他突感渾身發麻,四肢僵硬。星光下黑黑的山影連成一片。而右邊的山影,明顯有個缺口,就在缺口之間,清清楚楚地立着一根石柱。
他再次打開狼眼手電,強烈的燈光下,拇指石的模樣清晰可見,和夢境中的石頭驚人的相似。雖然距離那塊石頭有兩三百米遠,但是對於照射距離可達一千米以上的狼眼來說,不在話下。這突然的發現,使他暫時停止了思考。那麼先前爲什麼沒有找到?
略微清醒一點後,他想,我們都習慣於在夜間用手電去找東西。燈光讓眼前的草地和樹木,看得一清二楚,但屏蔽了背後的星光,眼裡只能看到一小片地方。在沒有燈光的條件下,在星光映襯下,看到的是整片山勢的黑影,所以能發現那塊石頭。
他知道又有一件事被證實了,拇指石真的存在,對面的山洞也同樣真實存在。那麼,接下來還會發現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極爲複雜。激動之中夾雜着滿腦子的疑問,夢境被一步步證實的喜悅中夾雜着對未知的恐懼,但是恐懼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管怎樣,還是先回到洞口再說。
洞口要比夢裡的小,離山頂很高,距溝底才十來米。他先用手電往洞裡照照,想看清洞裡情況。洞很深越往裡越寬,但是十幾米之後,就看到洞底了。怎麼回事?難道走到死衚衕了?
他絕對不想就此放棄。於是轉身拿起自己的揹包,取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小撬槓,跪在洞口,開始挖掘。再深一點,就匍匐着繼續挖。
就在剛剛挖了一米左右深度的時候,眼看就要到寬敞些的地方了。這時頭頂發生了塌方,大量的土石塌了下來,砸在他背上,把他埋在了下面。
還好掉下來的土石不多,且比較鬆動。他不斷扭動身體,試着朝洞外退去,好不容易纔退了出來。站起身形,拍打掉滿身的黃土,在擦去頭上和臉上的塵土。彎下腰從新檢查洞口,發覺洞口頂部的土石,還是較爲鬆動的。就用撬槓在裡面撥打洞頂,又跳到山壁上洞頂位置,用力地踩踏。目的是讓鬆動的土石全部落下,以防再被埋住。經過一番折騰之後,他覺得不會再有土石掉落了,這才跪下清理洞口。前前後後又用去了一個小時。清理完畢,他從新進到洞裡,繼續向裡挖,沒多久就挖到了可以讓他蹲起的位置,再往裡幾米,都可以站立。他調頭爬出洞外,拿回揹包,用繩子綁住,另一頭綁在自己腰上,再次鑽回到洞內。拉進揹包後,拿着手電觀察洞裡的情況。洞底的形狀,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石頭擋住,一直到頂,沒有留下縫隙可以進去。直覺告訴他,所有的秘密就藏在這塊巨石的後面,但是這塊巨石極大,眼中看到的似乎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被埋住。想要把它挖開,只能使用zha藥把它炸開。事先想到過可能需要zha藥,但是搞不來。
事情似乎走到了絕境,他決定先讓自己休息一下,考慮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接着挖,挖到哪算哪吧。
他收起狼眼,拿出另外一盞led燈,放在一顆突起的石頭上,讓燈光照亮整個山洞。再拿出食物和水,邊吃邊仔細地觀察洞內的山體。越看心越涼,那顆巨石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心裡有些猶豫,這要挖到什麼時候去?吃完餅乾,又喝了幾口水,取出香菸點着,背靠着巨石坐了下來。一種挫敗感讓他有點想打退堂鼓了,心想,這件事至始至終,就可能是命運跟他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
香菸的煙霧在燈光下縈繞,飄起不高,就開始打旋,然後向下,從巨石的傍邊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洞鑽了進去。這意外的發現讓原本想放棄的他,興奮異常。本來已經絕望了,卻燃起了新的希望。
那個小洞,在巨石和洞壁的接縫處,不留心很難發現。他立刻把手放在洞口前,細細的氣流,讓他明顯感覺到,這裡和後面的空間是相通的。於是拿起撬槓,伸進小洞中,來回地攪動,手上傳來的感覺告訴他,還要挖很深的距離,才能到達裡面的空間。
激動過後,就是行動。他拿起撬槓,從小洞附近開始向內挖掘,挖出的土石就堆在身後。挖了多久,也不知道,帶着手套的手掌,都被磨起了血泡。就在身後的土堆越堆越高,人在洞內挖的正起勁時,手中的撬槓突然從手裡脫手,不見了,一會兒傳來撬槓落在石頭上清脆的回聲。通了!那股子興奮勁就別提了。
用手電照着,慢慢地爬進去,巨石還在頭頂,可傍邊被他挖了一個,僅能容下一人鑽進的小洞。小洞僅有一米多深,一不小心,就又可能會直接掉進內部空間去的。
他從小洞裡探出頭,用手電照向裡面那巨大的空間。夢裡多少次來過的地方,真正到了這裡,還是讓他那麼地衝動。
下面很深,無法直接進入。他倒退着回到休息的地方,收起地上的led燈,再用繩索綁好揹包,先把揹包從洞裡推下去,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剛纔放燈的石頭上,拉緊,確認無誤,這才帶上頭燈,抓着繩子倒退着進洞。
一直順着繩子下滑,滑到了繩子的盡頭,竟然沒有到底。他低頭借頭燈的光照,向下面望去。那下面是一大堆塌落的土石,最高點離揹包只有一米多。他翻過揹包,抓緊繩頭,慢慢下落,腳下站穩後,剛剛可以夠到揹包。他解下揹包,拿出狼眼手電,照着腳下,一步一滑地下了土堆。這時他纔有功夫好好看看,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大溶洞。
這個溶洞,比他夢裡的大了許多,也高出很多。那個進來的洞口,一點點光也透不進來。他慢慢地走到小溪邊,燈光中,水裡還有三寸來長的小魚在遊動,深水處就更多,成羣結隊的,一見到光,立即避開,可能是怕光的緣故。下游則是大片的石鐘乳,
溪流就在這些石筍間彎來繞去,直到看不見。
他沒有去查看鐘乳石,而是走到溪流的最窄處,水面大約一米多寬的地方,跳了過去。溪流離對面洞壁差不多二十來米。他要找的是那內洞的洞口,從這裡看不到任何的藍光透出,只能靠手電來尋找。不一會兒就被他找到了。
內洞洞高五六米,寬近三米,傾斜向下,洞壁上到處有水流出,沿着地面流進洞底深處。在狼眼的強光下,傾斜的山洞極爲深遠,估計最少在兩百多米以外,洞底的具體情況不清楚,看來只有走到近處觀察了。他踩着地面上不深的流水,向洞底極小心地趟去。地面被水沖刷的極爲圓滑,但是凹凸不平,這給他卻帶來了方便和安全,因爲腳下能踩住,走起來就平穩的多。慢慢地來到了洞底的位置,他停下腳步。前方接近洞底的地方有一塊大石頭,高度半米,水流繞過石頭流進石頭那邊的一個裂縫。裂縫一米多寬,從頭頂的高處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下面遠遠傳來地下暗河的轟鳴聲。周圍山壁上的水從岩石縫隙中流出,再流進裂縫彙集如地下暗河。這裡有空氣流動,可能是裂縫或者地下河聯通洞外的。
沒有必要從裂縫上面跳過去了。因爲對面也是洞,手電照過去,看得十分清楚。從裂縫再進去五六米就已經到洞底了,那裡到處亂石,像堵牆擋着過不去了,而且除了水,什麼都沒有。
帶着失望的心情,他原路返回到溶洞裡。拿着手電在裡面轉了一大圈,再沒有什麼意外的發現了。這個溶洞和夢裡的相差不遠,就是大了點。
他找了個又大又平滑的石頭,坐在上面休息。拔出砍刀想放在地上,讓自己的腿能彎曲自如。沒想到。那把刀竟然被吸在石頭上,要費力才能得拿起來。
有點意思。他知道這是個地磁異常現象,而且他能多次夢到這個洞,也既有可能是因爲這種異常,和他的生理磁場同步或是感應,纔會發生的。不知道別人是否也會有此現象。
他打開led燈放在傍邊,拉開揹包拉鍊,看着裡面的東西,深有感觸,早知道是這麼簡單的溶洞,就用不着背這麼多東西了。
吃了些食物後,他打開防潮毯,在上面躺了下來。得意地想,也不能算白來,至少我是這個溶洞的第一個發現者,我可以用我的名字來命名它,那麼,就叫它:“龍洞”吧。
一趟下來,就覺得累了,也困了。昨晚幾乎整晚沒睡,一直忙活到現在,最後的結果,這裡除了溶洞還是溶洞,沒有別的。今晚就睡在這裡,明天起來再說。
底部是一面牆。牆!我爲什麼會想到牆。他跳了起來。那會不會是人爲砌成的?
他沒拿包,只是跑去找來那個撬槓。他要看看,那堵牆是不是人爲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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