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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靈,我知道,這些年來,因爲我母親,你很辛苦,爲了我付出很多,我也很感謝你,但是,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雷霆軍看到她一副備受打擊,依然是目光呆滯的邋遢樣子,心裡並沒有多大愧疚。
他忍了她這樣子好久了。
只是,母親一直需要她照顧。
現在,母親死了,他也沒有什麼好顧忌了,該離婚了。
“哦。”
姬靈聽到他這話,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子竭嘶底裡的質問和叫嚷,而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這讓他有點意外。
“姬靈,我們夫妻一場,你想要我怎樣彌補你,你可以說。但是,這房子我不能給你,它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我們存摺上的錢也不多了,只有五萬,統統給你吧,你拿着,可以在外面租住好一點的房子,然後找個工作,我還會每個月給你一千塊贍養費的,你也不用怕你會餓着冷着,流離失所。”
雷霆軍從他的錢包裡,把一張卡遞給她說,“你儘快找到租住的房子,我們也儘快簽訂離婚協議。”
“嗯。”
姬靈應了一聲,接過那張銀行卡,就好像平時接過他給的家用一樣。
“姬靈,你能不能老這副死樣?”
雷霆軍實在受不了,忍不住責罵,“你不知道你這副死樣子很讓人討厭嗎?”
“哦……”
姬靈擡眼看着他那張嫌惡自己的臉,“我知道了。”
讀書的時候,她聰明活潑,在任何場合,都是可以迅速的形成一個磁場,吸引着其他人圍攏她說話,讓她成爲中心靈魂人物。
四年了,她忙得都沒有時間去和任何人交流,每天面對的,都是那因爲癱瘓了,而變得脾氣特別反覆古怪的婆婆,忍受着她各種的刁難。
出於孝順,她也沒有和他發脾氣,採取沉默態度。
逐漸的,她話也不多了,變成了今天這副死樣子了。
“受不了。”
雷霆軍扯了扯脖頸上領帶,把它扔到一邊去,“你今天收拾一下你自己的東西吧,最好明天就搬出去,不想下班再見到你了,晦氣。”
“嗯。”
姬靈依然如此應了一聲,默默地回到房裡,拖出那隻結婚時候陪嫁的紅色行李箱。
她環顧了一下房間,這房間被她打理得整整潔潔,舒服清爽。
牀頭上,還保留着結婚時期的大紅雙喜字,這麼多年還沒有褪色,他們卻要離婚了。
牆壁上掛着兩人笑得一臉甜蜜溫馨的婚紗照。
那時候,她明眸善睞,巧笑嫣然,全身上下洋溢着愛情的喜悅和活力。
現在--
她再看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
嗯,沒錯,一副邋里邋遢的死樣子,就是她自己都瞧着討厭,更別說是每天在公司裡和那些妝容精緻,衣着考究,氣質高雅的白領們打交道的雷霆軍。
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像那塊抹布了。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子,都是爲了他。
但是,現在她也不想因爲這事而爭吵了。
他都已經厭惡自己了,再爭吵,再據理力爭,只會引起更大的厭惡,還不如靜默地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伸手把那囍字和婚紗照取了下來,並沒有放進行李箱裡,而是把它們扔進垃圾桶裡面。
婚姻都不在了,婚紗照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更何況,她一離開,他也是會把這些東西扯掉的,還是不如自己先處理。
拉開抽屜。
抽屜裡的東西很簡單,除了他們的證件,就沒有其他的了。
當日,他們是裸婚的,他們家沒有送自己任何首飾珠寶,自己父母也沒有給她任何嫁妝。
所以,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走的。
把屬於自己的證件裝進行李箱裡面。
打開衣櫃。
衣櫃分兩部分。
一部分掛着的是雷霆軍的衣服,被熨燙得整整齊齊,每件價格都不菲。
另外一部分,是她的衣服,都是廉價的地攤貨,皺巴巴的,從來沒有熨燙過。
她想要把它們都放進行李箱裡面,卻又感覺不必要,從裡面挑選出三套她穿着逛商城的,稍微好一點的衣服,疊整齊放進行李箱裡面。
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的了。
自己在這房子裡生活了五年,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很少,除了廚房。
她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雷霆軍坐在客廳裡那被她收拾得極其整潔的沙發上看着電視新聞聯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他剛纔從來都沒有提出過離婚一樣。
聽到聲響,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略顯詫異的問,“你現在就要走了?不等明天?”
“嗯。”
姬靈應了一聲,換上鞋子。
鞋子也是市場上買的平底鞋,四十塊一雙,穿着有些硬,式樣也老套。
拉開門,剛想要關門,看着手裡的鑰匙,又把鑰匙放到玄關的格子裡,方關門離開。
“雷太,你要去旅行嗎?”
遇見了對門的鄰居黃大媽,她看着姬靈拖着的那隻大行李箱問。
“嗯。”
姬靈回答。
“你都辛苦了那麼多年,現在你婆婆去世了,你也應該放鬆放鬆了。”
黃大媽點頭說,“雷家能娶到你這樣子好媳婦,真是上輩子燒高香了。”
姬靈略顯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婆婆臨死之前,也愧疚地拉着她的手說,“我這輩子能有你這樣子的媳婦,真是福氣,小軍一定會好好的珍惜你的。”
結果,婆婆一去世,她就像那塊抹布一樣,被嫌棄了,被掃地出門了。
呵呵!
人生嘛,就是這樣子悲催而可笑!
姬靈進入了電梯。
電梯裡還有一個男人。
這男人她從來都沒有在這個小區裡見過的,長得比雷霆軍還要好,還要高大頎長,面容俊朗,衣服考究,正倚靠在電梯壁上上,從他那嫣紅的臉頰,微紅的眼眸,還有周身的酒氣,可以知道他醉得不輕了。
雷霆軍經常要應酬,一週至少有三天,是帶着酒氣回來的。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其實很難聞的酒氣了。
電梯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姬靈拖着行李箱,閃到一旁的角落去,和他保持着能保持的最大距離。
那男的擡起醉意朦朧的眼眸斜睨了她一眼。
不得不說,他的眼睛長得非常的漂亮迷人,狹長黑亮,天生一雙鳳眸。
姬靈也不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怎麼還有心情去欣賞一個陌生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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