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間七苦
翌日清晨。
林寒星剛一打開門，一眼便瞧見背靠她門邊睡着的男人。
只見他雙手插在褲袋裡，單腿微屈，似是聽到動靜，睫毛顫了顫。
深壑瞳孔有片刻失焦，像是還陷在睡眠裡，但很快雷梟眼底便恢復一貫冷漠。
“你怎麼睡在這兒？”
昨晚他一直在她門外？
“你每次一生氣就讓啞叔把我扔院子裡，這次乾脆我自己來！”
雷梟活動了下筋骨，已經看不出任何疲憊痕跡。
有片刻，林寒星竟沒辦法反駁他！
“昨晚你翻來覆去到很晚。”
雷梟伸手蓋在她頭頂，揉了揉，像是對待小孩子似的。
“你好像……睡眠不太好。”
林寒星眸光微動，這次卻沒有反駁他。
她睡眠是真的很差，一晚上能睡到三小時已經算很好。
見林寒星沒說話，只是低着頭，雷梟眸光不自覺柔軟起來。
“你的東西收拾一下。”
突然，林寒星開口。
雷梟動作一頓，她這是想把自己轟出去？
“今天要去茶山上住，等會兒啞叔會把東西送過去。”
不過很快，林寒星補了句。
“沒什麼好收拾的。”
弄清楚她的意思，雷梟沉聲迴應。
林寒星看了眼雷梟，倒是沒再說什麼。
“你要去哪兒？”
察覺她似乎要出門，雷梟伸手攔住林寒星去路。
見他大有一副自己不說就不放行的架勢，林寒星又好氣又好笑。
“你想跟就跟，但不要多問。”
懶得解釋，林寒星索性如是說道……
…………
上山的路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
每逢初一與十五，這條原本罕見人跡的小道便會有所不同。
林寒星沉默的向上走着。
而雷梟也沉默的跟着。
她不讓他多問，那麼他就不問。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寺廟。
或許是因爲勐宋人特別信奉佛祖神明，那裡常年香火都很旺。
門口佇立着七頭巨龍。
而七頭則象徵着人間七苦。
分別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與求不得。
很顯然，林寒星是這座寺廟的常客。
她一進去，就有少年僧人走過來，將她帶引向寺廟大殿的另外一邊。
這裡人明顯少了很多。
從頭到尾，林寒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進入大殿是需要脫鞋的。
林寒星安靜完成一系列的動作後，慢慢跪在了大殿正中的金漆佛像前。
雷梟靠在門邊看着她。
看着她纖瘦的身體在偌大大殿當中更顯渺小。
晨光從另外一端緩緩傾灑進來。
金色的光芒連微小灰塵都給鍍上了同款顏色，更何況是跪在佛像前的林寒星。
她整個人就像是被籠罩在佛光當中。
柔軟微卷的長髮披散在身體兩側，皎白皮膚剔透如玉，蔥白似的纖細手指合十，她無比虔誠的自佛像前將腰彎下，無聲磕了個頭。
有種莫名情緒令雷梟心裡很難過。
他見過她許多副面孔。
不論是冷靜、發怒、不屑、戲謔、嘲諷等等……
卻從未有這麼一種，如此牽動他心！
或許，是因爲林寒星的虔誠……
一向不信鬼神的雷梟終究脫了鞋，朝着她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