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隱寺後山,樹木蒼翠,山巒起伏,萬籟俱寂。
兩道挺拔的身影,在參天古樹下對峙。
“步驚雲竟然敗了?”蘇劍沙難掩震驚:“劍晨和步驚雲決戰,應該是劍晨敗了纔對,怎會是步驚雲敗了。”
無名神色不動,但是臉上還是能看出一絲絲欣慰之意:“劍晨雖然沒有經歷過大的陣仗,但是心性堅定,武道天才,歷練一番之後,竟然連步驚雲都能打敗,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只是,”無名皺眉:“他的劍意生澀,竟然有些退步,不知是何原因。”
蘇劍沙說道:“不管怎麼樣,勝了就是勝了,無名你教了一個好徒弟。”
唰
不遠處傳來衣袂之聲,有刀劍冷刃光芒。
“嗯?”無名立刻察覺,劍意如潮,擴散開去,竟發現自己已深陷重圍:“蘇劍沙你速速離開。”
蘇劍沙搖頭,說道:“不必。”
心湖明鏡中,周圍的情形反饋回來,歷歷在目,蘇劍沙心中一動。
嘩啦
樹叢裂開,跳出一名身穿奇異服裝,頭戴邪惡面具的高手,手中持劍,腳下木屐,驕狂無比。
“鬼叉羅?”無名目光一爆,露出凝重:“竟然是鬼叉羅,難道絕無神已入侵中原了?絕不可能,如果他入侵中原,我絕不會得不到消息。”
接二連三
一個又一個的鬼叉羅從樹林裡鑽出
足足有一百名。
“鬼叉羅乃是絕無神訓練的死士高手,自小經過殘酷的訓練,悍不畏死,所用武學都是追求殺傷力,不計生死,動手之際,捨生忘死,尋常武林高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當日我獨自一人,阻擋絕無神的大軍於關外,深深領教鬼叉羅的厲害。”無名說道。
雖是陷身重圍,但是無名氣度如淵,劍意沖霄,絲毫不見膽怯,這份胸襟氣度,非常人所及。
蘇劍沙點頭:“鬼叉羅的惡名,我也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甚至猶有過之。只是他們遠在東瀛,怎會到中原腹地來。”
“我也是不解,”無名說道:“邊關自有重兵把守,他們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進來,定是發生了驚人的變故。”
“絕無神,”無名突然提氣揚聲,聲音如龍,高亢入雲:“鬼鬼祟祟,可敢出來和我一戰。”
嗷嗷
鬼叉羅之後有人高聲長嘯,一人排衆而出。
此人背上一刀一劍,身材頎長,肌肉賁起,樣貌英俊,頜下脣上鬍鬚修剪的整整齊齊,目光如炬,嗜殺狂野和涵養高雅的古怪結合。
無名目光一凝,沉聲喝道:“破軍,竟然是你。”
“當然是我,”破軍難掩臉上得色,說道:“二十年了,想不到吧,我從東瀛學到了絕學,殺破狼,這就回來和你敘舊,半路上還給你帶了一份大禮。”
“帶上來。”
兩名鬼叉羅壓着兩個年輕人走了上來。
“步驚雲。”
“劍晨。”
“半路上我看他們兩人決鬥,劍晨是你徒弟,沒想到這麼不爭氣,三下兩下,就被這個步驚雲打敗,我這個師叔只好出手了。”
劍晨手持絕世好劍,不敢直視無名的眼睛,囁嚅的說:“師。。。師父。”
步驚雲卻是滿身鮮血,目光如刀,狠狠盯視破軍,大叫:“破軍,有本事放開我,和我一戰。”
破軍冷冷說道:“再叫砍下你的腦袋。”
無名沉聲說:“破軍,你快放開步驚雲,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你怎會和鬼叉羅混在一起,絕無神呢?”
“師兄,你還是這麼個死腦筋,你以爲我的絕學是從哪裡學的,我此來是代表絕無神,奉勸你識時務,歸順東瀛。”破軍大言不慚。
“什麼?”無名大怒:“你竟然認賊作父。”
“住嘴,”破軍怒火更盛,高叫:“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要不是你,父親能不把萬劍歸宗傳給我嗎?我父親是劍宗宗主,我這個親兒子反倒得不到萬劍歸宗,還害的我父親身死。無名,我和你不共戴天。”
“殺。”
破軍反手抽出刀劍,左刀右劍,刀是天刃刀,劍是貪狼劍,武是殺破狼。
“天殘殺月斬”
嗡
天空昏暗,日月無光,似有天狼吞日噬月,地面陰影,千里災禍,化作刀光劍芒,劈斬如死神彎鉤。
“悲痛莫名”
無名一步上前,以指代劍,劍意之中蘊含無限悲痛,悲痛越大,劍意越大,劍意越大,劍光越強。
咔咔
兩人刀劍光芒相交,轟然炸開。
人影晃動,破軍倒退而回:“不可能,我練成殺破狼,怎麼還打不過你。”
破軍一把擒住劍晨,抓了過來,手中貪狼劍橫在劍晨脖頸:“無名,你自廢武功,否則,我就殺了劍晨。”
“不可,”無名急忙制止。
“你動不動手?”破軍大聲狂吼,手中貪狼劍下壓,劍晨脖頸皮膚裂開,鮮血流出。
“且慢,”無名悲痛不已,慢慢揚起手,駢指如劍,對準檀中大穴,就要一擊而下,廢了自己武功。
突然,一人忍俊不禁。
“誰?”破軍大怒,怒目四掃,看到一個少年,手持黑色連鞘長劍,身形挺拔,體內劍意隱隱,氣息如龍。
“要被你笑死,”蘇劍沙說道:“你去東瀛就學了這麼些東西回來?丟人不丟人?”
破軍愣了愣,眼前這少年口氣甚大,不知什麼來路:“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老母,”蘇劍沙破口大罵:“你還好意思自稱劍宗傳人,你和你爹劍彗都是一路貨色。劍彗那老匹夫徇私舞弊,明知道無名劍道通神,強過你不知道多少倍,偏偏搞出一副不相伯仲的局面,使了不知多少手段,給你鋪路。你也是蠢材,硬是沒有任何一點強過無名的,哪怕是芝麻綠豆那麼大的一點都沒有。”
“然後你爹劍彗拉了幾個墊背的死翹翹,你跑到東瀛去,用自己的女人換了一式殺破狼,就敢回來耀武揚威?最後還不要臉到,用劍晨的性命脅迫無名自廢武功,你是要讓天下人都笑掉大牙嗎?”
破軍氣息一滯,句句被切中要害,他這一生都是如此的卑鄙無恥,雖然他自己不承認,可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爲爲人所不齒。
並且破軍的宿敵無名,從不以此攻擊他,造成破軍愈發不可收拾,手段愈發卑劣的局面。
如今被蘇劍沙一語道破,無異於把破軍隱藏在最深處的傷疤硬生生撕開,展示在世人面前,那份恥辱痛苦,非是尋常人能體會得到。
破軍一生都被無名壓制,父親更是爲自己而死,只能離開劍宗,遠走東瀛,甚至用自己心愛的女人換來一式殺破狼。
這些都是破軍心底深處最不能忍受的傷痛。
“小子,你敢,”破軍大怒:“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