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舒可寧用力扯開簾子,邁開了腿,就要從篷車裡下來,可還不等她的雙腳着地,突覺得眼前白影一閃,速度之快,猶如閃電,接着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壓住,直接推進篷車之中。
被推入篷車之中,這股力量並沒有消失,好像無形的繩索將她團團困住,任由她如何掙扎,都舒展不開手腳,只能仰面躺在了篷車裡,怎麼會這樣,這人竟然用真氣困住了她。
正想着的時候,簾子一搭,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是誰?
誰將她推進來的,篷車的黑暗中,有股味道,很淡,也很熟悉,伴隨着低低的喘息聲。
這是自己的喘息聲嗎?
舒可寧傾聽着,用力屏住了呼吸,讓她感到驚愕的是,喘息聲還在,有人在篷車裡,和她近在咫尺,她卻無法看到。
“誰?”舒可寧低聲地問,眼眸用力睜大,眼前卻仍舊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連個影子都沒有,她的視線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
黑暗中,沒有任何迴應,隱隱的,舒可寧感覺有人在看着她,專注,凝神,沒有一刻移開過她的面頰,
她看不到他,他卻將她看得一清二楚,她的雙頰火辣辣地燒着。
“你是誰?能讓我看看你嗎?你是不是……”舒可寧不敢說出那個名字,她怎麼敢期待風焰就一直守在身邊?
仍舊是沉默,可他呼吸在漸漸靠近……
就在舒可寧等待這人迴應她的時候,突然篷車之外,又是一聲慘烈的叫聲,可能有人又中了毒箭,化作了血水。
黑暗中,一陣冷風拂過舒可寧的面頰,接着篷車的簾子猛然被打開了,一股真氣伴隨着刺眼的紅光飛射而出。
“風焰!”
這是一種本能,舒可寧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喊出這個名字,簾子挑開的一瞬間,她發誓她看到了銀色的絲線,還有那熟悉的紅光……
是商隊的主人,他出手了。
他到底是不是風焰?
舒可寧真的好想起來,拽開簾子,看看他到底是誰?
可是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簾子再次合併,森林裡傳來王齊狂妄的喊聲。
“舒可寧,如果你現在束手就擒,乖乖走過來,斷絕和姓風的關係,我或許還能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既往不咎。”
“舒可寧,這些毒箭,完全可以滅掉這整個商隊,識相的,不要連累無辜,出來吧,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啊呸!
舒可寧此時真的越來越看不起王齊了,就算他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他技不如人,輸給了風焰,怎麼還有臉來找她?
還有,雖然她是用了些手段,可是他父親向龍神的誓言是兩族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他現在竟然出爾反爾,小人一個!
不,他從來就不是君子!
舒可寧被困住了手腳,掙脫不開,只有乾着急的份兒了。
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卻能聽見聲音,再次呼嘯的箭雨之中,一聲驚雷炸裂,什麼東西從天而降一般,舒可寧明顯感到篷車猛烈地震動了一下,好像
這聲炸裂由上而下,將天空和大地都撕開了一樣。
“啊啊啊!”有人在大聲叫喊。
“射箭,射箭,射死他!”剛纔還很囂張的王齊叫了起來,喊聲中充滿了畏懼。
可慘叫之聲仍在持續,到底是敵人在叫,還是商隊在叫,舒可寧已經分不清了,她的心蹙成了一團,卻沒辦法起來幫助他們。
大約一個時辰的光景,周圍再次靜了下來,舒可寧眼前的光線也一點點恢復了,好像除去了一道屏障,她的手腳上無形的束縛也開了,恍然坐起,她拉開了簾子,目光觸及的是篝火余光中的一片狼藉。
“紫鳶?”舒可寧輕聲地呼喚着紫鳶的名字,剛纔的混戰,她不會中箭化作血水了吧,想到這裡,她不覺緊張了,又喊了幾聲紫鳶的名字。
“二小姐,我在這裡。”紫鳶從篷車的後面走了出來。
“你們的主人呢?”
舒可寧看到紫鳶後,第一時間要打聽的人就是那個神秘商隊主人,不知道那樣的箭雨和炸裂,他有沒有受傷,舒可寧有一絲擔心。
“少主沒事,在篷車裡休息,天快亮了,我們準備準備出發了。”紫鳶說。
“那些來犯的敵人呢?”舒可寧環視了一下四周,沒看到一個敵人。
“可能被反彈回去的毒箭射中,化作血水了,他們這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一會兒出發,還要經過王彝族的勢力範圍,二小姐還是留在篷車裡,以防不測。”
紫鳶將地上的馬鞍撿了起來,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之後,兩行熱淚流了下來,想是她的戰馬已經融入地面的泥土之中,讓她倍感難過。
“它跟了我七年了,就這麼死了。”
“對不起……”
舒可寧知道失去愛馬的滋味兒,心裡覺得愧疚,若不是爲了保護自己,紫鳶也不用失去摯愛良駒了。
紫鳶擦拭了一下淚水,搖搖頭。
“它爲保護二小姐而死,也死得其所,死得光榮,我們出發。”說完,她收了馬鞍,大步向前走去。
舒可寧站在車前,被紫鳶說的話弄得有點發愣,自己是什麼人?
不過是舒牧族的一個廢材小姐,怎麼值得他們付出這麼多?
死了還光榮?
舒可寧實在聽不明白。
“收拾,收拾,準備上路,別碰那些弩箭。”陳伯在遠處大聲地喊着。
“馬少了不少,大家擠擠,看貨車能不能裝下。”有人吆喝着。
舒可寧聽着大家的喊話,目光不覺向那輛綠色的篷車看去,卻仍沒看到商隊主人的影子,他真的沒事嗎?
篷車四周到處都是飛濺的血點,凌虹正在努力的清洗着,似乎要篷車洗得一塵不染一樣,
“我能見一下你們的主人嗎?”舒可寧追上紫鳶,知道自己的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少主睡覺時,不喜歡被打擾。”
紫鳶的回答,讓舒可寧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說來也是,一場混戰,他怎能不累?
可這樣的毒雨,這樣的炸裂,他竟然能抵擋得住
,就算在皇城,也算是一等一的武者大師了吧?
商隊的損失並不大,除了幾輛殘破的貨車和摔破的花瓶之外,護衛們正在整理馬匹,因爲看不到屍體,看不到死馬,舒可寧也無法估算敵人的傷亡和數量。
趁着大家都在準備,舒可寧向森林空地的深處走去,沿途的草地,灌木中,都是散落的箭弩,彎弓,可以想象敵人四處潰散而逃的情景。
原來囂張跋扈,對別族極力碾壓的王彝族,也就這點本事而已。
也不知道王齊是化作了血水,還是逃掉了?
哎,不論什麼結局,這舒牧族和王彝族的仇怨,算是再一次地結深了。
不過也不一定……
舒可寧想起了王齊剛剛說的她父親已經把她逐出舒牧族一事……
不得不說,當時她嘴上說不相信,可是心中還是有點害怕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父親讓她去皇城找風焰,其實只是一個讓她離開舒牧族的藉口而已。
在她離開舒牧族之後,他就把她逐出族譜,然後不論王彝族對她是打是殺,都跟舒牧族無關了,而王彝族也不算違背了誓言。
如果這是真的,舒赤邇這一招明哲保身用的是極好。
舒可甯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由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真的,被族人給拋棄了嗎?
“二小姐,你還好吧。”紫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舒可寧轉身看過去,視線有着片刻的呆愣。
紫鳶以爲舒可寧是看到滿地的血水害怕了,扶住了她的肩膀道:“你還是回到車裡去吧,我們稍作整理,就能出發了。”
看着紫鳶,想着整個商隊誓死保護自己的態度,舒可寧腦中忽然一個激靈。
如果這個商隊的主人真的是風焰的話,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父親將她逐出族譜的事情,知道她肯定會遇到王彝族的人伏擊,所以纔派人來保護自己的呢?
越想,舒可寧就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無論如何,她都要看一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返回了商隊,舒可寧沒有進入自己的篷車,而是徑直朝綠色的篷車走去,幾乎蓮步如飛。
他是誰?是痊癒之後的風焰嗎?
如果真的是他,他爲何不出來見她,就算他們之間只是假成親而已,她有她心儀之人,他也有自己的未婚妻,可是見一面又能如何?
今日,舒可寧決定要會會這爲商隊主人。
“二小姐,二小姐,少主正在休息,不能打擾。”紫鳶隨後追了上來,扯住了舒可寧的衣袖。
舒可寧轉過身,看着紫鳶,冷聲道:“你們一早就知道我要走這條路,是不是?”
“不,不是,你誤會了,我們這是商隊,做生意的。”紫鳶尷尬地笑了出來,說他們真的是運送貨物的商隊,到西方交易,返回皇城的。
“做生意?可你看看,貨物散了一地,卻沒一個人俯身去撿,你說這是交易的商隊,騙誰呢?”
舒可寧可不是傻子,紫鳶只是簡單的一個解釋,她就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