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玉姬這樣頂尖的殺手,也打不過那人,而花容容剛纔也被他傷了。
但此刻,渾身散發着駭人氣息的花容容卻讓他們震驚不已。幾乎是眨眼間,花容容看也不看那人,伸手抓住他刺來的劍,稍稍使力,那把劍在衆目睽睽之下碎成三段!
而那人也被震飛出去,勉強落地站穩。
情況急速逆轉,但花容容的模樣卻是讓上官晨擔憂不已。
她依然痛苦地在那抱頭仰天低吼,眉間的粉紅印記若隱若現,彷彿喪失了理智。玉姬一走近,立即被花容容周身散發的力量震飛。
而上官晨硬撐着與那人一戰,此刻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他眉心緊蹙望着花容容,雙手緊緊握拳。
那人見狀,心頭駭然。此時此刻不要說搶她,連她的身也根本無法接近。而上官晨奄奄一息,只是撐着最後一口氣。他決定不與花容容硬碰硬,先殺上官晨。
卻不料他一想靠近上官晨,花容容就以迅雷之勢落在他身前,出手逼退他。
外來的力量以壓倒性勝利慢慢將她原本的力量吞噬,痛不欲生,本能讓她依然記得救上官晨。
“傷害他的人,殺無赦!”沒有半點溫度的話語,從花容容口中一字一頓地說出來。那人見勢不妙,登時退後幾步。
花容容已經沒讓他有路可退,剎那間,雙掌翻飛,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那人眸子掠過一抹讓神智稍稍恢復的花容容倍感熟悉的陰狠,快得令花容容抓不住的念頭一閃而逝。緊接着只見那人的身子不可思議的慢慢懸空,無風自鼓的黑袍獵獵作響。周身開始繚繞着淡淡的黑煙,莫名的冷意席捲而來。
兩個統領立即將上前將上官晨扶起來,不斷地往後退去。玉姬全然沒有往日的輕鬆,臉色越發的凝重。
“退遠點,這些煙霧非同小可,一不小心沾上會迷失心性的!”玉姬低聲喝道,他想起夜淵曾經說過,黑暗代表着邪惡,若是有人周身散發出黑色的煙霧代表着這個人已經不是人,而是入魔了!入魔的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人的心性,從而讓人變成他的傀儡。
此人,應該就是像夜淵說的入魔了!
花容容靜立在那,一動不動地看着那人身邊的黑霧漸漸變濃。很快那人整個人都被籠罩住,看去只有一團如濃墨般的煙霧。
腳下的土地開始有些顫抖,此時花容容的理智已經完全回覆,痛苦退去,她只覺得體內力量極其充盈,呼之欲出。
然後,上官晨與玉姬的臉色同時大變,因爲那團黑霧周圍的地面以極快的速度裂開,一雙雙乾枯的手緩緩伸出來,抓住裂隙的邊緣,緊接着是一個個頭顱破土而出!
傳說中的暗靈死士!
上官晨與玉姬震驚不已,一直以爲暗靈死士只是那些文人編撰出來的,沒想到居然真的存在,而且他們眼前多達二十個!
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這人出現的時候總是帶着讓人不寒而慄的死亡氣息!
而這時,那人周身的黑氣已經散去,他緩緩擡首對上花容容,聲音更像從地下傳出來那般:“紫宸心又如何,我會看着你怎麼被暗靈死士吞噬!”
“嗯哼?你那麼確定暗靈死士能吞噬紫宸心?”一聲輕笑彷彿憑空而出,如和煦的春風般,不經意間將這令人恐懼的死亡氣息拂走了許多。
白衣勝雪,黑髮如墨,突兀地出現在花容容身邊。夜淵一如既往,帶着幾分溫和,幾分傲然。
那人對夜淵的出現不以爲意,“多了個送死的!”手一揚,在半空劃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些暗靈死士頓時如同活過來那般,揮舞着手中破舊的刀劍,朝花容容他們襲來。
“照顧上官晨,你暫時還不是這些暗靈死士的對手。”夜淵側首看向花容容,卻一眼瞥見花容容眉心的粉紅印記,心底一驚,一些破碎的片段在他腦中轉瞬即逝,快得令他無從抓住。
聞言,花容容隨即朝後面躍去,滿臉擔憂望着奄奄一息的上官晨,一手按向他的背心,以自身的真氣護住他的心脈。
那些暗靈死士涌過來,夜淵不慌不忙,左手捏訣,右手指尖冒出淡淡的輕煙划着別人看不懂的符號,口中低吟出一連串艱澀的咒語。
那人見狀,大驚失色。因爲那些暗靈死士竟掉頭轉而攻擊他。
不可能的,這些都是他自己費盡力氣才養成的暗靈,怎麼那麼容易被這個人控制!
可是,他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控制這些暗靈死士。那對死水般平靜的眸子,此刻也毫不掩飾地流露着憤恨,緊緊盯着夜淵,而對方依然雲淡風輕地微笑着。
“破!”那人低吼一聲,手中霍然揚起一道黑氣,狠狠地朝地面壓下去,如利刃般,將那些死士撞得粉碎。而他自身也因爲被反噬,氣血翻騰,雙眸變得嗜血赤紅。
夜淵挑眉:“二十個暗靈死士,你居然就這麼放棄了!”
那人不答話,而是恨恨地望着夜淵,然後朝夜淵一掌拍來,頓時黑氣瀰漫。幾乎是同時,夜淵雙掌往前推去,那些黑霧立馬被拂散,卻哪裡還有那人的影子?
望着前方,夜淵並沒有追去,眉心微蹙,低低說了句:“真的出來了麼?”
夜淵轉身,快步走向上官晨,神色也不若剛纔輕鬆:“你若真的想死,直接自刎吧!”
聞聲,花容容皺眉,語氣不善:“注意你的措辭!夜淵。”
上官晨卻沒有動怒,氣若游絲地說了句:“即使本王自刎,只怕你也會拼盡全力救回本王!”
“嗯哼?你何以那麼自信?”夜淵眼底飛快掠過訝異,不動聲色地問道。
上官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不再說話了,眸子微微闔上。
見狀,花容容的神色凝重起來,她一把抓起上官晨的手,發現他的脈搏雖然微弱,但還在跳動。
“御醫!”心急之下,花容容的聲音也大了些。
夜淵搖搖頭:“找他也沒用!連小賤人都沒辦法,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御醫。不過你不擔心,只要不是一擊斃命他死不了!”
花容容沉默,她望着上官晨,心如刀絞。
這時,夜淵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一顆小指般大小的綠色丸子晶瑩剔透,周圍頓時瀰漫着淡淡的清香。他拿着那顆藥丸,神色嚴肅地問道:“你願意面對上官晨完全忘記你的現實嗎?”
“不!”一直閉着眼睛的上官晨,聞言倏然睜開眸子,決然地喝道。
夜淵無視上官晨,他只看着花容容:“斷情續命丸,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痊癒,代價卻是忘掉情愛,至此無情無愛!”
“你是哪裡來的?”花容容凌厲地掃了夜淵一眼,“他醒來的時候你不給我,爲何現在纔給?”
“若是之前休養個三年五載,還能痊癒,但他如今已形同廢人,三歲孩童都能輕易要了他的命!”夜淵嚴肅地道。
花容容沉默下來,上官晨現在的情況,她又豈是沒底。可用忘記她作爲代價,她怎麼可能不猶豫呢?朝堂各路大臣虎視眈眈,風雲變幻莫測。縱使他睿智過人,可手無縛雞之力卻總是無法避免明裡暗裡的殺機。
“本王不要!”上官晨咬牙,一字一頓地道。一雙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花容容,若是花容容敢讓他吃那個藥,他寧願去死!或許有些事情他忘記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忘記了,即使得到天下又如何?無情無義,與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呢?
花容容目光幽幽,很快地拒絕了夜淵:“他不要,我便不給!”
上官晨這才微微勾起脣角,淺淺的笑意加上那蒼白的容顏,卻很是慘淡。
“好!”夜淵收起那顆藥丸,“小賤人已經在京都,這兩天我會跟着照料你們。京都如今暗潮洶涌,上官玉在西北連連吃敗仗,只怕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蠢蠢欲動了!”
上官晨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依然緊閉。
玉姬皺眉:“連連吃敗仗?多哈在西北大名鼎鼎,可是讓予國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竟這般不經打?”
“只怕有些人不懂裝懂啊,不是所有聰明的人,都會打仗。近兩年來,上官玉的變化越來越大,與以前判若兩人啊。張狂,自大,剛愎自用……野心勃勃,當被冊封爲太子之時,就覺得天下是囊中之物吧。愚蠢之極的人,若不是他母妃,只怕現在上官玉早就在後宮傾軋中成爲陪葬品。”夜淵極爲不屑。
沒人注意到上官晨的眸子睜開,掠過一絲厲色後又迅速闔上。
花容容依然沉默,她回想起兩年前在宮外,上官玉擁着她,那時候的笑容還是澄澈的,應允了那個碧水一雙人的承諾。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吻,在年華歲月中,漸漸變得模糊。依稀間,她似乎又看到了上官玉那燦爛的笑容。
她不再是那個懵懂、不知天高地厚幫皇帝治好天花的女孩,更不是會爲見到上官玉而雀躍悸動的女子。有些事,在無聲無息間,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兩位大俠,王爺傷勢嚴重,我們是否先行回京?”御醫聽着夜淵那大膽言論,心驚膽戰。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御醫,對朝堂上爾虞我詐他只想自保。
倒是那兩個統領,一臉坦然。打從勝仗回來,他們都打定主意,誓死追隨上官晨。至於對上官玉這個太子不敬或是批判,他們都恍若未聞。
夜淵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着李餘:“去找輛馬車,我們即刻出發。京都,可是相當期待上官晨的歸來!”
玉姬卻是皺眉:“看起來你倒是幸災樂禍的!”
夜淵笑笑,不可置否。
“路上有你,本公子就不湊熱鬧了。”玉姬又說道,而後望着花容容:“回去京都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