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回到宮殿的時候,夜淵已經離開了。
而上官晨也沒將夜淵到來之事告知花容容,反倒是聽完花容容的所見。這個情緒隱藏得很深的男子,也忍不住霍地站起來,猛地擡起的手遲遲沒拍到桌面上。
“神仙膏?他們居然用這個來控制父皇!”半晌了,上官晨才硬生生地將手收回來,咬牙切齒地道。
花容容眉頭緊鎖:“我也沒料到他們竟然如此卑鄙,一方面用這個控制父皇,一方面用蠱毒暗害母妃。魔神的第一個目標不是你我,而是紫月國。”
“容容,你說這種神仙膏無藥可解嗎?”上官晨直直地望着花容容。
她搖搖頭,這種精神的依賴,即使能戒掉也只是一時。精神上的快感,他是如何也忘記不掉的,只要回想起來就一定再犯。現代社會的醫學那麼發達,也無法醫治毒癮,更何況這還是古代。
“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賤死不救在教我醫術的時候,從未提起這種花的存在。我一直以爲,這裡是沒有這個東西的。所以,不知道賤死不救會不會有辦法。”花容容低聲道,她很清楚,這也只是寬慰上官晨的話罷了。不管賤死不救怎樣起死回生,花容容都不會覺得他有這個能力會讓人把毒癮戒掉。
“那個女子,可知道是哪個後宮的妃子?”
“以前不曾見過,怕是新近選秀進來的。還有,他在建議父皇對我下手。”花容容看了看上官晨。“她說,我被妖附身了。”
上官晨怒極而笑,語氣冰冷:“還要對你下手?這麼說他們要提前動手了?正好,免得我等。”
桀驁不馴的口吻,帶着滿滿的自信。
花容容知道,上官晨一直都是充滿自信的人,看着他堅定的眼神,令人也不得不相信他們只勝不敗。
“不知道宮外他們如何了。”想了想,花容容又問道,“如今你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你有這個把握嗎?”
“放心,即使單槍匹馬,我亦不怕。這世上,還沒有令我上官晨退縮的事。再難的難題,也會迎刃而解。”上官晨勾脣輕笑。
一日下來,花容容他們也相對安靜。除了宮女傳膳,倒也沒什麼人來到這個偏遠的宮殿打擾他們。
期間,賤死不救也悄然進宮了,他先是去看了看德妃的情況纔來告訴花容容夫妻,德妃身上的蠱毒他能解。
花容容對他說起神仙膏的事,這個沒什麼情緒的神醫也一籌莫展,表示完全沒有辦法根治。
他說,神仙膏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神仙也無法抵抗它的誘惑。所謂唯一的辦法就是強制戒除,可惜,治標不治本。更何況,面對的人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賤死不救並不建議他們用這樣的辦法。
最後,只是換來上官晨深深的嘆氣,直到賤死不救離開皇宮,他也沒在多說一句話。
花容容看着他擔憂的模樣,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靜靜地從身後抱住他。
入夜,兩道迅若流星的身影悄悄地離開了皇宮。某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發現,急忙追上去,卻不料轉眼間已經失去了那兩道身影的蹤跡。四周查探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只好回宮。看到花容容與上官晨居住的宮殿還有兩人的身影,也就以爲只是野鳥飛過罷了。
皇宮的北門,守門的侍衛正在打瞌睡,絲毫沒有察覺兩道人影飛快掠過。
直到離開遠離皇宮,這兩道身影才飄然落地,赫然便是花容容兩人。白天的談話,只是爲了麻痹那些監視他們的人。與夜淵他們同生共死培養出來的默契,有些話已經不需要說出來,大家都知道要做什麼了。他們就是決定,探探無盡暗淵的虛實。
“你沒事吧?”落地的第一句話,花容容便是關心上官晨的傷勢。
目前,她用盡了辦法,只能勉強抑制他體內的傷勢加重以及毒性的延伸。稍稍能運功,但是長時間的話,上官晨肯定是吃不消的,更何況他還竭盡全力追着花容容的腳步。
“沒事!”上官晨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平靜地道。“他們還在前面等着我們,走吧!”
花容容只好扶着上官晨的肩,自己將他帶過去。
夜淵幾人早就在前面的小巷裡等着他們二人。一看到兩人的身影,他們便迎上去了。
“沒被發現?”夜淵挑眉看了看他們身後,沒發現什麼異樣。
花容容斜睨着他:“在怎麼說,我也不是當初的我了。就算有小尾巴,我可能甩不掉嗎?”
“什麼事回來再說,我們兵分兩路,我與容容夜淵去密道,你們去搜索一下王府每個地方。”上官晨打斷他們的鬥嘴,淡定地分工。
於是幾人如同鳥獸作散般,相互沒了蹤影。
花容容三人一路直往三王府的書房,沒想到來到書房的位置時才發現,書房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新建的屋子,從裝飾上看來,這裡定是青樓花魁所在之處。
“看來,只怕機關已經被毀了。”夜淵皺眉道。
花容容瞪了他一眼:“你忘記了我存在嗎?”
既然是她將魔神封印在無盡暗淵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除了這條密道該怎麼進去無盡暗淵?前世的記憶甦醒,她也明白當初對那條密道的恐懼害怕從何而來了。
魔神戰敗之後,帶着上官晨他們的屍體逃離至此,當着花容容的面一刀一刀,殘忍地將他們碎屍萬段。並且告訴花容容,讓一個人灰飛煙滅是那麼簡單,雖然到最後她強行逆天,但這依舊是她揮之不去的陰影。
如今,她已經強大了,可對那條密道依然有着說不出的恐懼。
“哦?你還知道有什麼辦法進入無盡暗淵?”夜淵挑眉問道。
“自然!”花容容點點頭,隨後她整個人騰空而起,手中赫然多了那把妖之神器。她口中快速地念着,手上的劍畫地爲牢。一道耀眼的光芒過後,上官晨他們眼前的空間忽然就像被人硬生生劈開了一樣,呈現在眼前的是截然不同的黑暗與陰沉。
回身一看,這裡已經不是王府了。他們就站在了無盡暗淵前面,那四個大字,像蓄勢待發的猛獸那般,虎視眈眈。
“無盡暗淵,久違了!”花容容深深地盯着那四個字,一時間,思緒萬千。
這次,花容容他們並沒有貿然接近無盡暗淵。
花容容很清楚,當初設下的結界已經完全被破壞了。如今無盡暗淵縈繞着的,只有致命的魔氣,一不小心沾染上不是入魔變成傀儡,便是灰飛煙滅永不超生。雖然,賤死不救已經將從禁忌之源尋回的芝草做成藥丸供他們服下防備。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煉,魔神,已經是比從前更難對付的魔神,而花容容卻是比從前更弱的花容容。
手中的妖之神器忽然就顫動起來,劍鳴一次比一次急促,似乎很忌憚無盡暗淵。
“妖族之王都害怕,看來我們這次可能有去無回。”夜淵道,可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緊張感。
“你要是退縮,現在走也不遲!”花容容淡淡地道。魔神如此處心積慮設計他們,一步一步將她與上官晨引入無盡暗淵,她是不可能有退路的了。更何況,上官晨身上的毒,還必須要用無盡暗淵與破碎虛空的梟陽來解。
“走吧!”上官晨沒有理會夜淵的話,徑自服下賤死不救剛纔交給他們的藥丸,朝無盡暗淵邁步。
“等等!”花容容忽然開口喊住他。
上官晨不解地回首望着她。
花容容笑了笑:“晨,讓我先走。”三人當中,她最清楚通往封印魔神的道路上,哪裡設下機關或是結界。上官晨本就是一介普通人,根本沒有那個能力面對這些致命的東西。
這回上官晨並沒有堅持與花容容並肩,事情的輕重他有分寸。如今的他,根本無法護花容容周全。
花容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邁出第一步。
魔神,時隔千年,我們終於又要見面了。花容容暗暗想道。不過很奇怪的是,她的以及在禁忌之源被喚醒了,但對魔神模樣卻是完全想不起來的,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印象。
或許芝草真的是無盡暗淵魔氣的剋星,他們一靠近那些魔氣,魔氣就自動散開了。彷彿他們身上籠罩着一層看不見的防護,將那些魔氣隔開了。
儘管如此,三人還是極其小心。
這無盡暗淵跟它的名字一樣,是無盡的黑暗。所幸三人已經夜能視物,倒也沒造成多大的困擾。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除了厚重的黑霧,他們什麼也沒看到。路的兩邊似乎是無盡開闊的,沒有任何的東西。這一路,都死寂得可怕,他們輕微的腳步聲,也顯得十分突兀。
“是不是過於太平了?”夜淵也忍不住開口道,記憶裡,這通往無盡暗淵的路上,可謂陷阱重重。就連他,也曾差點在這灰飛煙滅。
上官晨淡淡地道:“說明這危險潛伏得更深,大家都小心。”
花容容卻皺眉道:“不對,我記得無盡暗淵這一路上,都有很多不歸冥界管的孤魂野鬼。夜淵你可記得你曾經差點就灰飛煙滅的事。”
夜淵點頭:“那是自然,所以才說這太平得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