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雅青內心裡的緊張,花容容的恐懼更要重上幾分,尤其是想到麗妃晚上或去侍寢,心裡就萬般的惱火!
她來不及多做思考,匆匆忙忙的離開。
離上官晨的寢室還大約百步距離,花容容的表情卻微微錯愕,她清楚看見,上官晨剛好從寢室出來,從着衣打扮上看,似乎是要出去。
心中着急,花容容不由加快了腳步,從走廊裡出來的時候,卻未曾看見地上長滿了嫩綠青苔,腳底一滑,撲通就摔在了地上。
周圍的幾個下人,都嚇的失了臉色,跑到花容容身邊,小心的將她扶起,就近的一個丫鬟還善意的提醒道:“王妃,路上溼滑,您走路時一定要小心。”
花容容倉促道:“先不要說這些,快幫我叫住王爺!”
“是。”那丫鬟猶豫了一下,道。
然而,等她小跑到王爺身邊的時候,花容容卻看見上官晨的臉上浮起一抹搵怒,還對着丫鬟訓斥了兩句,將那丫鬟說的面色慘白,默然不語,而後轉頭過來,看了自己一眼,說不出是什麼眼神,便匆匆離開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呢?
花容容若有所思。
這會兒,那丫鬟也滿腹委屈的走了回來,恭恭敬敬的作一揖,歉意道:“回稟王妃,王爺說是有要事要辦,無暇理會府內事務,他還說……他還說……”
“還說什麼?”花容容沉聲說道。
“還說若王妃您執意見他,就在他的寢室中等待,約是晚上才能回府。”丫鬟頜首說道,由於緊張,身體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見她這個樣子,花容容也不叱喝她了,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忙去吧,我在這等等便是。”
“王妃,我去爲您準備些許糕點茶水,這樣您等起來,也不會那樣乏味。”
在這王府中,花容容每天都疲於應付那些勾心鬥角,就連自己身邊的雅青,都不能完全相信,眼前這個丫鬟,與自己素不相識,卻對自己謙恭愛戴,看起來,倒是個好人。
“你叫什麼?我怎麼沒在王府中見過你?”想到這兒,花容容不由自主問道。
“奴婢叫做提花,纔來王府沒多久時日。”提花又恭敬地作一揖,輕聲答道。
“我瞧你面容姣好,性子又頗得我喜歡,這樣,你願不願意做我的貼身丫鬟,我也能在府內讓你有個靠山。”花容容笑道,自己才被封王妃不久,在府內沒半點勢力,雖在位置上,壓上麗妃一頭,可她擁有多個心腹,這萬萬不是自己能比的,想想看,自己也該找個可說真心話的人陪在身邊,哪怕給不出半點心計,陪自己說話解悶也好。
提花有些受寵若驚的擡起頭,眼裡盡是不可置信,口中則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她這一副滿是狐疑的可愛模樣,花容容心裡的喜愛更甚,當着諸多下人的面,就拉住提花的纖纖小手,憐愛道:“怎麼,你還不信麼?”
“信,奴婢信!”提花終於露出一個笑容,旋即卻嚶嚶掉淚,啜泣着說,“不瞞王妃,提花自小孤苦伶仃,從未有個人對提花說過這般貼心話語,提花現在還覺得跟做夢一樣。”
“好了好了,你得記住,在王府內,要少掉眼淚,在別人看來,眼淚就是你示弱的表現。”花容容正色說道,這都是她的切身體會。
“嗯,提花今後在他人面前,絕不會掉半滴眼淚。”提花認認真真的答道,像是宣誓一樣,又引得花容容一陣歡笑。
一時間,她也暫時忘卻了麗妃要謀害上官晨的事情,拉着提花的手,走進上官晨的寢室,在裡面說起話來。
不多久,兩人竟從晌午,直接聊到了半夜,月明星稀的時候。
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花容容擡眼望了窗外一眼,訝異道:“都晚上了,怎麼王爺還不回來呢?”
“呀!”提花躬身,慌忙道,“提花這就去給王妃準備晚飯。”
“不用,我也沒那個興致吃飯,再等等王爺吧。”
話正說着,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花容容激動的站起身來,對提花道:“你去看看,是不是王爺回來了?”
“嗯。”
提花走過去,打開房門,正巧,上官晨那張寫滿憤怒的臉龐出現在她們主僕二人的視野之中,把近在咫尺的提花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頜首作揖。
“你在我這兒做什麼?”上官晨皺起眉頭,斥道。
“回稟王爺,奴婢在這陪同王妃等候王爺。”提花小心的道。
花容容走上前來,做了個萬福禮,柔聲說道:“王爺,我中午來找過你,你告訴提花,讓我在此等候,我便等在這兒了。”
“你等了多久?”上官晨隨意坐下,也無太多顧忌,拿起花容容的茶杯,仰頭喝盡,還不覺得解渴,又拿起茶壺,滿滿的倒了一杯子茶水,大口大口的喝着。
“提花,去給王爺準備好茶。”花容容吩咐一句,隨即坐在上官晨身邊,笑道,“王爺慢點喝,從王爺走後,我就一直在這兒等候。”
“找我什麼事,非要今天說嗎?”
上官晨的臉色陰沉似水,看樣子心情似乎不太好,花容容要告訴他的機密要事,又涉及到麗妃,若是說了,上官晨定不會相信,沒準還會大發雷霆,想到這,她忽然有些不敢開口。
歉意的笑笑,花容容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聽說外面動盪不安,還有些謠傳說有殺手密謀,想要進府暗殺王爺,我心裡憂慮,就過來跟王爺說一聲。”
“嗯,王妃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本王了?還有別的事麼?”
上官晨冷淡的態度,讓花容容略微一怔,她看着這張俊逸冷酷的側臉,心中竟微微泛起一抹好奇。
這得是怎樣的磨礪,才能孕育出這樣的冷漠?
忽然間,她覺得什麼王府、皇宮,都仿若是天地間的一個大牢籠,被關在裡面的人,縱然分爲三六九等,但不管哪個位置的人,都何嘗不是體驗着各自的悲哀與孤獨呢?
“嗯?”
見花容容不吭聲,上官晨又疑問一句,有些不耐煩的說,“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啊!”
花容容正遊離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聽見上官晨這麼一說,立即受到驚嚇,慌忙間站了起來,躬身作揖,卻用力過猛,導致膝蓋上的摔傷,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怎麼了?”
上官晨哪裡知道這些,凝聲問道。
花容容苦笑不已,答道:“中午來找王爺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若非如此,便不會叫提花去追王爺了。”
仔細回想一下,上官晨也想到中午的時候的確有個丫鬟追上自己,還被自己狠狠的訓斥一頓。
他臉上的冷漠稍稍淡化了一些,竟蹲下身子,揉着花容容的膝蓋,問道:“這裡痛麼?”
“嗯....其實也沒那麼痛。”一抹緋紅於花容容的面頰上浮現,上官晨輕輕按揉,竟讓她的身子微微顫慄。
這是什麼感覺?
她在心中不算問自己,卻給不出一個答案。
“王妃,其實我並非是想對你冷言冷語,只是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上官晨帶着花容容來到牀邊,讓她坐在上面,把摔傷的腿放在自己膝蓋上,一邊揉,一邊說。
花容容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個王爺不是看不上自己麼?不是特別厭惡自己麼?爲什麼突然封自己爲王妃,突然又對自己這麼好?
這讓花容容有些捉摸不透了。
“能跟我說說嘛?”
上官晨看了她一眼,深嘆一口氣,隨即說道:“今天我進宮面聖,皇帝竟派我鎮守邊關,若那裡正兵荒馬亂,我也沒有二話,只不過,那裡一片祥和平安,讓我過去,分明是支開我,叫我遠離京都。”
接下來的話,上官晨並沒有說出口,但花容容也明白,若真的聽從皇上旨意,跑去邊關,那上官晨謀權篡位的藍圖,便頃刻間化爲烏有了!
這些你爭我斗的事情,花容容並不放在心上,她只是不想看到上官晨這樣傷感的樣子。
花容容很是享受這樣跟上官晨相處的樣子。
很是溫馨,又很是熟悉。
“王爺,是不是咱們府裡有了內奸,將你拉攏彭將軍的事情告訴了皇上,皇上纔會派你出去鎮守邊關的?”花容容試探着說道。
“我也再爲這件事情頭疼。”上官晨微微嘆了口氣,心中還在爲白天的事情煩悶。
隨即便覺察到,花容容應該不會無端的說到這個話題上。
“你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上官晨轉頭看向花容容,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深井裡死掉的那個女孩,是洗衣丫鬟如意,她就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所以才被殺人滅口的。”花容容面色逐漸嚴肅,說道。
“王府裡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看了看就要一個鮮活的花季少女慘死在深井之中?”上官晨本來就心情煩躁,聽到花容容的話之後更是震怒,一掌劈在了一旁的實木桌子上。
木桌應聲而裂,上官晨的手也被木頭的茬子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整隻手隨即便被鮮血覆蓋,一滴一滴快速的往下滴落。
花容容不覺心疼,彷彿比自己受了傷還要難受。
“晨,你在幹什麼!”花容容急聲道,急忙將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塊來,給上官晨包紮傷口。
上官晨隨即一愣,這一聲“晨”直接叫到了他的心坎裡,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有一股熟悉的幸福感在心底盪漾。
兩人隨即都沒有說話,上官晨任憑花容容用身上粗糙的布料給自己包紮了一個極度醜陋的蝴蝶結。
直到包紮完畢,上官晨這纔有些無語的看着花容容。
好歹也是女人,這動手能力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好歹我也是王妃,不能佔着位置不幹事兒,你要是相信我,王府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安心跟皇上打交道就好。”花容容有些尷尬,急忙轉移話題道。
“王妃……”上官晨擡手再次勾起花容容的下巴,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動作異常的溫柔,讓花容容彷彿在夢間一般。
“嗯?”花容容看着王爺奇怪的眼神,心裡感覺到一絲不妙。
“好歹你也是王妃,不能佔着位置不幹事兒,你是不是也應該肩負起王妃的責任了?”上官晨嘴角突然閃過一絲邪魅的笑容,帥氣的模樣瞬間讓花容容暫停了呼吸。
“什、什麼責任?”花容容結結巴巴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