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進他口中!”夜淵在一旁說道。
然後,花容容看到玉姬身上的銀針彷彿遭遇了強大的力量,紛紛向四周散開。花容容心頭凜然,那些銀針看似隨意散開,卻是致命的。
所幸花容容也不是以前的花容容,以極快的身形閃開。隨之就看到玉姬口中發出妖異的紅光,很快,紅光漸漸變弱。然後玉姬的面容慢慢地變得十分蒼白,緊接着又恢復了紅潤。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在沉睡一樣。
花容容將他口中的玉鏡取出來,細細地看了一下,發現那個小紅點顏色又變得更鮮豔了。
“一天之後,玉姬自然會醒過來。讓可藍照看他,你跟我來。”夜淵見玉姬已經恢復了生命力,便朝門外走去。
花容容不知夜淵葫蘆裡賣什麼藥,跟了出去。陳可藍正好在院子裡,似乎也聽到了夜淵的話,見兩人出來,她笑了笑就走進去。
夜淵在前面帶路,花容容一眼認出這條路是通向瀑布的。
水聲依然震耳欲聾,花容容卻再也沒有當初的難受。
夜淵飛身來到水潭中間,如仙人般立在水面上。花容容也跟着身形一晃,臨水而立。
“三個月後,你必須下山,很多東西你都來不及學了。我今天教你一種禁忌之術,日後若是遇到你不能化解的險境,不妨用這。”
然後,花容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夜淵指尖泛出絲絲白煙,然後他在半空劃了幾下。那些白煙居然沒散去,就凝結在那變成一個像符的圖案。緊接着,花容容在那圖案裡看到一個水人冒出來!
對,就是凝聚成人形的水!
花容容震撼不已,久久不能言語。
夜淵接着緩緩說道:“這叫通靈術,可以召喚所有沒有生命力的東西爲自己所用。但是,這是用召喚人自身的生命,所以它是禁忌的。”
“夜淵,你到底是什麼人!”花容容再次嚴肅地問道。她親眼所見不假,召喚這東西,不是隻出現在小說中嗎?可夜淵卻在她面前輕輕鬆鬆地說教她。如果只是國師,也就裝神弄鬼糊弄皇帝罷了,哪來那麼大的本領?
夜淵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悲傷,他淡淡地望着瀑布說道:“如果我說,我也不記得呢?”
“你……”
“一個人久了,就會忘記很多事。”夜淵似在嘆氣,又像自言自語,“我也忘了我是誰,我只知道自己叫什麼。很多事只是憑着本能去做罷了。”
感受到他話裡的悲傷,花容容竟也沒有繼續追問的念頭了。印象裡,夜淵都是玩世不恭或是裝瘋賣傻,何曾出現過這樣的悲傷呢。
或者,她也可以相信,夜淵真的忘記了什麼。
“容容,你這麼關心我的來歷,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我知道我人見人愛的……”夜淵邪魅一笑,揶揄地看着花容容。
花容容很明智地選擇了無視,夜淵也不再開玩笑,他將咒語一句一句地教給花容容,然後告訴她該怎麼去運用自己的精神力畫出那個符。
一開始,花容容只要一念那個咒語,就會頭暈腦脹,幾欲作吐。幸好夜淵在她身邊,扶住了她。
不過漸漸的,花容容也適應了。很快,她也能召喚出來,只是她召喚出來的水人只能依稀看出是人形,且跟夜淵的比起來,小了許多。
“不錯,你還不夠強大就能召喚出來。”夜淵讚賞,“看來小賤人的方法還是有用的,在最短時間內提升你的潛能。”
一絲淡笑從花容容臉上掠過,這一年多來,賤死不救天天給她泡藥浴,從一開始的痛苦到現在的享受,這種改變顯而易見。
接下來的三個月,夜淵都不再出去,一直教花容容包括奇門遁甲在內的東西。
有時候看着夜淵,花容容總覺得他是神。像召喚術這麼玄幻的事,他居然會。花容容不知道他會的還有什麼,夜淵就像一個無邊的大海,裡面有無數的寶藏。她也隱隱有些明白,夜淵爲什麼會進天牢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夜淵告訴花容容,很多人都不是常人。可由於體內的力量一直被封印或是沉睡,所以只能永遠是常人。
“那你的力量是沒被封印嗎?”花容容反問。
夜淵淡笑:“我是逃過了。有一天你的力量甦醒,你就會知道,我其實不算什麼。”
“力量?那麼多生死關頭,我也不曾見它甦醒。”花容容自嘲。
“你錯了,你已經不是常人了。紫宸心,只是你最微弱的力量。將來你會知道,獨步天下也不過如此而已。”夜淵意味深長。
“我記得你當初在天牢裡念過四句奇怪的話,破碎虛空,無盡暗淵,紫宸心滅,輪迴千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提起紫宸心,花容容不由自主地想起天牢的事。
“當有一天,你到了破碎虛空,你就會知道這話的意思了。紫宸心的由來,亦會有解答。”夜淵看了看花容容,“讓別人告訴你,倒不如親自去尋求答案。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啊!不過容容,這輩子我希望你可以終結你的宿命。”
“這輩子?宿命?什麼意思?”花容容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夜淵當然沒有告訴花容容是什麼,他只是神秘地笑笑,沒有下文。
再次坐上馬車,花容容帶着依舊沉睡的上官晨,玉姬、陳可藍在外面負責趕車,一道下山。夜淵和賤死不救依然留下來。
住了兩年的地方,花容容在離開前第一次打量。簡陋的屋子,四周延綿不絕的山,滿目蒼翠。但她依然不知道這是哪裡。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花容容心情很平靜。她細心地照料着上官晨,長時間不見陽光,上官晨的白皙的臉近乎透明。
花容容握着上官晨略微冰涼的手,在心底默默地對上官晨說道:爺,我們要回去京都了,兩年的獨處,你竟然狠心至如此地步,從不睜開眼看我。京都,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你說我該如何向他們討回讓你沉睡這麼長時間的代價呢?”
她眼中沒有悲慼,沒有憤恨。腦中仍舊記得下山前賤死不救神色很嚴肅地對她說的那些話:
上官晨中了一種很難被人察覺的慢性毒藥,年紀漸長,他會慢慢的變得狂暴,甚至六親不認。上官晨大概是三四歲的時候就開始被人下這種毒。如今他心脈盡毀,即使醒來,他亦可能是個廢人。最不好的結果是性情大變,他永遠都不會認得你。
賤死不救瞞了花容容兩年,也沒有找出辦法解毒。花容容怎麼也沒想到,一開始是上官晨擔心她身上的毒藥,到最後卻成了他身中奇毒。
皇族,到底是多麼殘酷呢?
睿智如上官晨,大約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小就開始被人下毒吧?花容容看着上官晨,她發誓要討回這一切。
一路上,玉姬與陳可藍都沒說話。馬車是朝北行去,花容容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紫月國南方某個偏僻的山上住了兩年。
京都的人大概也沒猜到,他們在接近衛國的地方出事,最後卻到了偏遠的南方吧。
爲了上官晨的安全,一行人都喬裝打扮。每經過一個城池,守門的士兵見是個奄奄一息的人,都不想沾晦氣,隨便看看就放行了。
路上都十分平靜,沒有遇上什麼殺手。偶爾遇上攔路搶劫的小賊,也被玉姬輕輕鬆鬆打發了。
歷時一個月,花容容終於回到了久違的京都。
京都與其他城池不同,搜查十分的嚴厲。花容容跳下馬車,望着高大的城牆,回想起與上官晨意氣風發地前往衛國,如今卻只剩下自己站在這,上官晨沉睡不醒。
“何方人士?”守城的士兵厲聲盤問。
花容容不說話,只是拿出上官晨的腰牌在那個士兵面前晃晃。
到了京都,她的身份,無需再隱瞞。
那個士兵看清腰牌之後,驚恐地盯着花容容,一副白日見鬼的摸樣:“你,你,真真是三,王妃!”
花容容凌厲地掃了他一眼:“難道你敢質疑王爺的身份?”
那士兵撲通地跪了下去,“小人不敢,見,見過王妃!”
守城的統領見自己手下朝一個其貌不揚的婦人下跪,不由得惱怒。匆匆走過去,正欲斥責,看到花容容手中的腰牌時,頓時魂飛魄散。
皇上早在一年前就昭告天下,宣佈三王爺夫妻病逝。可當初死不見屍,如今他們竟冒了出來。此事非同小可,他立即打眼色讓遠處機靈的手下,向上級稟報。
“見過王妃。”那統領忙跪下來。
周圍進城的人皆驚恐地看着花容容,不可置信。然花容容一身氣勢,足以將他們震懾住,見守城的官爺都下跪,他們一紛紛跪下,大呼見過王妃。
花容容看着周圍那些見鬼的表情,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脣畔勾出一抹冷笑:想我們死,我們就偏偏讓你們知道,我們死不了!
守城的將軍聽到底下的稟告,此時也飛奔出來。看到腰牌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但他卻是見過花容容,他不知道花容容易容,見狀不由得怒喝:“什麼人,膽敢冒充三王妃?來人,給我拿下!”
花容容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個將軍,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地揭開臉上的易容,露出本來花容月貌。
“將軍,你仔細看看,我可是冒充的?”花容容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
將軍呆住了,再次爲花容容的容貌失神。眼前的花容容完全沒有兩年前的稚氣,卻出落得更加動人。他急忙跪下去:“下官見過王妃!請王妃饒恕下官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