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難產了……”那個小姑娘急的滿臉都是汗珠子。“穩婆說,得快點請個郎中過去。可是這些郎中一聽說是去幫我們寨主夫人接生,全都不樂意去,我們家大小姐一着急,才讓我們出手綁了他們的。”
顏小熙皺着眉頭道:“那你們綁一個便好,做什麼綁這麼些郎中?”
“這不是被這些郎中們給氣的嗎?”那小姑娘委屈地道。“我們寨主夫人眼瞅着就不行了,我們家二寨主天一亮就進城來請他們,跑遍了鎮子上所有的醫館,他們全都唧唧歪歪的,說什麼都不肯去。二寨主回去稟報了我們家大小姐,大小姐這才領着我們,來把他們綁回去的。”
那小姑娘說到這裡,可能是真心委屈了,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白鬍子的老郎中聞言,不禁也有些委屈,“這位姑娘,老夫擅長的是骨科,你便是綁了老夫去,老夫也不懂這婦人科的病症啊。而且,自古以來,這接生就是穩婆的事情,這同郎中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
許是有人撐腰,另一個郎中便也理直氣壯地道:“我擅長的傷寒之症,也是不懂婦人科啊,再說了,這婦人生孩子,可是很晦氣的事,讓我等去幫忙接生,可是會給我帶來黴運的……”
那個小姑娘聞言,一改剛剛的委屈,馬上換上一套凶神惡煞的表情,瞪着那郎中道:“你說什麼你?你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娘生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嫌晦氣?”
那郎中慌忙躲到宋玉傑身後,“少俠,你看,她她她……她這麼兇!這是要殺人啊!你快殺了她們!替天行道!”
顏小熙卻神情肅然地瞪着他,“你身爲醫者,卻沒有行醫濟世之懷,真是醫界的恥辱!”
那郎中被她罵了,有些不服氣,但是又不敢說什麼,生怕她火起來不管自己了。
顏小熙這才扭臉看向其他的郎中,“難道你們中,就沒有一個懂婦人科的郎中?”
衆人面面相覷,全都不吭聲。
顏小熙便明白了,想必是這些男子,全都是大男子主義,思維古板,一來給婦人看病,會覺得不方便,二來是嫌給婦人看病埋汰。
她忍不住幽幽一嘆,隨後擡眸看向那個小姑娘,“家師乃是昔日太醫院的首席院判齊太醫,我略通婦人科,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陪你回山寨,給你家夫人看看。”
“你?”那小姑娘見她小小年紀,便有些不信任她。
宋玉傑在一旁冷聲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要是信不過她,那我們就走了!我們還有急事要辦呢!”
那小姑娘想了想,把牙一咬,“那好吧,你們跟我回去!”
顏小熙便衝宋玉傑點了點頭,宋玉傑過去把那些馬賊身上的穴道全都解開。
顏小熙伸手入懷,然後進了空間,進了自己的小木屋。
就見軒轅逍正在練劍。
見她進來,軒轅逍收住招式,開口問道:“怎麼?到京城了?”
“沒呢,半路上遇到點事。”顏小熙解釋了一句,隨後進了藥房,在架子上找到一瓶專治內傷的藥丸,倒了一顆出來,拿出了空間。
她將藥丸遞給宋玉傑,“喏,去喂那位姑娘吃下吧,那位姑娘傷得不輕。”
宋玉傑也有些尷尬,他不分青紅皁白就下了這麼重的手,還是對一個姑娘下了重手,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他接過藥丸,走到那姑娘身邊,不自在地把藥丸遞了過去,衝扶着那姑娘的一個小丫頭道:“那什麼,餵你們家小姐吃下去吧!”
那小丫頭怒瞪着他,戒備地問道:“這是什麼藥?”
“治內傷的!好東西!”宋玉傑道。“趕緊餵你家小姐吃下去吧!”
那小丫頭這才把藥丸接了過去,喂這位大小姐吃下。
宋玉傑去把馬牽了過來,帶着顏小熙一起上了馬。
那個說明事件經過的小姑娘領着他們兩個出了城,往這附近最有名的山寨“鶴鳴山莊”去了!
至於其他人,則留下照顧那位大小姐。
這鶴鳴山並不大,不過是個小山丘,但是卻有一道斷崖作爲天塹,所以易守難攻。
山上只一道索橋,官府一旦圍剿,只要把索橋砍斷就好了。
官兵一般情況下,也攻不過去。
而山上也有地,有吃有喝的,三、五年也餓不死。
所以每次,官兵圍剿,只是意思意思,也就罷了。
幾個土匪站在索橋的這一端看守的,一旦有什麼異動,他們就會逃進山寨裡去。
宋玉傑跟着那個小丫頭騎馬來到索橋的這一端,那小丫頭打馬背上跳了下去,對橋頭看守的馬賊道:“郎中請來了!”
橋頭的馬賊也沒阻攔他們,直接讓他們進去了。
顏小熙和宋玉傑這纔跟着他們走上索橋。
過了索橋,便是一道三丈高的圍牆,圍牆都是用石頭砌的,上邊還有望風用的崗樓。
崗樓上站着幾個望風的土匪。
顏小熙看着山寨守衛森嚴的樣子,心中暗道,如果是強攻的話,這個山寨的大門還真就不好進。
進了大門,就是山寨寬敞的前院。
院子裡有間極爲寬敞的房子,房子的大門口掛這個牌匾,上邊寫着“聚義廳”三個字。
一大羣土匪分列在院子的兩側,手中各拿刀槍,看起來倒是威風凜凜,顯然是正在站崗。
“二位,請跟我來!”雖然不知道顏小熙到底能不能救人,但是帶路的小丫頭還是十分客氣。
他領着顏小熙和宋玉傑兩個來到“聚義廳”的正後方,這裡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大院子,沒有廂房,只有兩間耳房,不過有兩個跨院。
院子里人仰馬翻的,一羣土匪的女眷不停地往外端着血水。
屋子裡傳出一個男子的悲痛的聲音,“素娘,素娘,你會沒事的,你再堅持一下,玉蝶已經帶人去請郎中去了……”
“大寨主,大寨主,我把郎中請來了!”帶路的小丫頭一進院子,便喊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有個身形魁梧的絡腮男子打屋子裡衝了出來。
“郎中呢?郎中在哪兒?”他神情焦急地問道。
帶路的小丫頭伸手一指顏小熙,“這呢!這位就是郎中!”
絡腮男子看到顏小熙,鼻子差點氣歪了,“我讓你們去找郎中,你們找個小丫頭片子來幹什麼?”
顏小熙卻理都不理他,而是直接走進屋子裡。
“小孩,這裡人命關天,你別亂跑!”絡腮男子彎下腰,便打算將她給抓住。
但是顏小熙卻身形一轉,便躲開他的毛手,直接進了屋,“宋玉傑,攔着他,別讓他進來!”
宋玉傑聞言,腳下一動,便將絡腮男子阻在了外邊。
顏小熙進屋後,推開了兩個試圖阻攔她的婆子,硬是闖進了裡間屋。
裡間屋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息,顏小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地上跪着兩個婆子,正在哭哭啼啼的。
炕上躺着一個奄奄一息的產婦,產婦滿身的大汗,臉上已經被汗水浸透。
她雙目無神地望着頭頂上方的天花板,嘴脣翕動着,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顏小熙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情況不妙,趕緊過去抓住她的手腕給她把脈。
果然,這個產婦的生命體徵已經開始消失。
等她看到產婦體內的情形時,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臍帶繞頸……”她喃喃地道。
按理說,臍帶繞頸在婦產科是一種很常見的情形,通常是由產婦臍帶過長,而胎兒的胎動又太頻繁有關。
但是,通常是以纏繞一週到三週爲多。
可是這個產婦肚子裡的胎兒,竟然被臍帶纏繞了七週。
而這還不是此時最糟糕的情形,因爲胎兒的心跳已經微乎其微了。
她厲眸一閃,扭臉瞪着那兩個跪在地上的婆子,“你們兩個先出去!”
那兩個婆子搞不清楚她的身份,不禁有些茫然地對視了一眼。
顏小熙怒喝了一聲,“出去!你們不出去,我沒有辦法救她!”
那兩個婆子懾於她身上的威勢,只好站起身,走了出去。
這兩個婆子才一出去,顏小熙便大聲把宋玉傑喊了進來,隨後帶着這個產婦一起進了空間。
這個產婦是她來到古代之後,遇到的最嚴重的病人。
不進空間的話,她沒把握把人救回來。
進了空間之後,她便指揮宋玉傑,“趕緊幫我把她抱進去!”
顏小熙拔腳就往藥房裡跑,也沒開方子,單憑着自己的腦子,登梯上高地抓了一服藥。
軒轅逍走了進來,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別管這麼多了!”她把那包藥塞給軒轅逍。“把這服藥熬了去,再多燒些熱水!”
說着,她便抓了一個藥箱子跑去自己那間小木屋裡。
軒轅逍目瞪口呆地在藥房裡站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去幹活了。
這丫頭,就是他的剋星!
產婦已經被宋玉傑安置在了拔步牀上。
顏小熙將藥箱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打開後拿出一包銀針,然後脫掉產婦的衣裳。
她把所有的銀針全都拿了出來,然後插進產婦的穴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