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兒眼眸眯了眯。
想不到金無燕換一種打扮，卸去濃厚凌厲的妝容，居然是這樣的秀麗脫俗。怪不得當初年紀輕輕，就擊倒一杆後宮女人，續了皇后的位置。以前覺得是手段爲主，現在才知道，人家金無燕容貌其實也是一絕。
而且，二十三歲的年紀站在一羣十六七的小女孩中，絲毫不顯老。姣好的面容再加上已經成熟的凹凸有致的身體，頓時把那些小女孩都給比下去了。
如果不是楚凌風提前跟自己打好招呼，她現在或許就會以爲，世上有個和金無燕長得一般無二的曹文清而已。
曹文清原本低着頭，感覺到兩到灼灼的目光時，便往秦九兒這邊看來。一眼望過來，有些別樣的神情在曹文清的眼中一閃而過。
也就是這個眼神，秦九兒更加確定，曹文清就是金無燕無疑了。
而這個場合，此時此景，秦九兒只有閉嘴，曹文清也是低頭不語，眼觀鼻，鼻觀口。
或許，金無燕現在在想，自己不是被北冥爵休了麼？不是對他只有恨麼？那怎麼會來選妃吧。
“大家肅靜，站好！”耿總管懷抱拂塵進來甄選殿，扯着嗓子喊一聲。
大家都知道這是皇上要出來了，立刻找位置站好，分兩排。好幾個女孩都想往前擠，站第一排。秦九兒和曹文清是不屑和她們爭搶的，直接到第二排。分別站在兩個角落。而楚媛媛是身體嬌弱，搶不上前排，只能站第二排。
好一會兒，十六個人才站好位置。站在前排的八個小姐，沒有一個善類。老實的，膽小的，或是不屑的都在後一排。
然後是禮部官員到甄選殿，唐惟安打頭，手裡拿着花名冊之類的東西站在左側。隨後是內務府的人進來，站在右側。然後文武大臣就都在甄選殿的外面遠遠候着。
“皇上駕到！”耿連忠忽的高聲唱諾一句。
頓時偌大的甄選殿，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大家連呼吸聲都小心翼翼。
北冥爵一身明黃龍袍從後殿走上來，高高坐在甄選殿之上的金色龍椅上。目光深凝，一眼看到角落裡的妖異紅，暗暗鬆一口氣。儘管聽到耿連忠稟報說秦九兒來了。還是不親眼看見，不放心。
而秦九兒也不像別人似的低着頭小心翼翼。她擡起頭看着殿上的北冥爵，北冥爵此時龍袍加身，金冠玉帶，王者氣度不凡，可看着她的時候，脣邊又噙着一抹淺淺的笑。
眼如墨玉，鼻若懸膽，華貴而中帶着天生睥睨天下的氣度和風華。秦九兒一瞬間看呆了眼。
“跪。”耿連忠高聲一句。
甄選殿的人‘呼啦’一聲跪下了，獨獨秦九兒站着挺直。一旁的嬤嬤着急，忙上前按了一下秦九兒的頭。小聲道：“大膽的丫頭，還不跪下。”
秦九兒一愣，看看周圍已經跪倒一邊，不僅撅嘴瞪了一眼殿上北冥爵，然後撩起裙子跪下。
北冥爵怎麼會不知道秦九兒的心思？他又何嘗想讓秦九兒跪自己？只是在文武百官面前，這些禮數不得不遵守。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殿山呼萬歲，嗡嗡繞樑。
“平身。”北冥爵聲音不高，威壓卻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上。
“謝皇上。”衆人站起身。
“皇上，十六位小姐都到齊了，甄選可以開始了麼？”耿連忠到皇上跟前小聲的問。
北冥爵點點頭，眸眼掃一遍殿下的女人，最後目光還是停留在那一抹妖異的紅上。他的眼中，此時完全沒有那十五個女人的存在。
耿連忠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巡撫烏蘭青之長女，烏景秀。年方十六，一手好琴。”
北冥爵看看那擡起頭，滿眼期冀的女孩，毫不留情倆字：“不留。”
烏景秀小臉頓時一垮，被一邊的嬤嬤帶下去。第一個就不留無疑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耿連忠繼續說道：“御史褚大人之女，褚淑雲，年方十七，詩書五經倒背如流。”
“不留。”
“李丞相之女，李天姿，年方十五，一手女工巧奪天工。”
“不留。”
不留不留，一聲聲的不留，讓耿連忠越說越虛，虛的額頭都見汗了。而同樣冒汗的還有禮部尚書唐惟安。這次的選妃是唐惟安和耿連忠一起着手準備的，眼看着十六個小姐，連着八個皇上都不留，這不是明擺着他們辦事不利，選上來的女子都不能入皇上的眼麼。
殿外候着的那些大臣也是心裡狐疑不解，不明白皇上大張旗鼓的選妃子，爲何現在卻是沒有一個相中。如果後面再不留下幾個，這一次的選妃豈不是就白白浪費人力財力了？
而現在最人心惶惶的恐怕就是剩下的那第二排的八個小姐了。有兩個，甚至還沒有被喊‘不留’就雙腿哆嗦，身如篩糠。一看就是心裡的承受力要到了極限。
第二排，站在靠一邊的秦九兒倒成了第一個被念名字的。
耿連忠一見是秦九兒，立刻聲音都高亢起來：“京都秦府小姐，秦九兒，年方十九。擅長廚藝，品性善良。”
萬歲爺，您可一定要留啊啊啊。這可是您欽點的，萬一再不留……
“留。”北冥爵在連喊了八個不留之後，終於是留下一個，這讓所有人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秦九兒不覺得意外，“謝皇上”。三個字也是說的珠圓玉潤，心情不錯。而不由自主，就去瞥眼看看那一邊角落的曹文清。曹文清此時依舊眼觀鼻，鼻觀口，垂着頭，沒有一絲表情。果然是經過大是大非，生死都可以不在乎的人，那現在，這些在她的眼中就更不算什麼了。
既然已經決定甄選，那就早已經做好和很多女人一起進宮的心理準備了。只是金無燕卻沒有想到，這個人中會有秦九兒。
若是別的那些女人，金無燕根本就不在乎，都是一些小螞蟻而已。但是秦九兒……
但不管怎麼樣，已經留下一個了，這是大好事，連帶着耿連忠再往下念聲音都又高亢不少。
“今秋新科武狀元妹妹畢真，年方十八，聰明伶俐，七竅玲瓏心。”
“留。”
“大司馬之女，楚媛媛，年方十七，溫柔賢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留。”
嘩啦，殿外的人終於一改死氣沉沉，又開始熱鬧了。皇上這下連留下三人，後宮有人，皇室就後繼有人了啊。
“六扇門都督之女……”
“不留。”
“文史大人之女……”
“不留。”
得，不留的又開始了。
但這時候，禮部尚書唐惟安都不甚在意了。反正皇上都留下仨了。
“曺閣老之孫女，曹文清，年芳十八。品貌端莊，蕙質蘭心。”耿連忠終於唸到最後一位了。
北冥爵幾乎是脫口而出：“……”
但是一張嘴，居然沒有聲音傳出來。他在看到曹文清慢慢擡起頭的一瞬間，瞳孔一緊。萬萬想不到，居然是和金無燕一模一樣的五官容貌。
這身穿着，打扮，容顏和發裡面僅有的幾顆珍珠點綴，哪一點不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難道……金無燕沒有死！
北冥爵皺眉，沒有直接說出留還是不留。但就是這一個停頓，耿連忠已經明白了什麼：“曹文清先暫且留下。恭喜四位小主，先下去休息。稍時，萬歲爺會再召見，賞賜品階。”
秦九兒聞聽，便和其他三個女人被嬤嬤帶到了甄選殿旁邊的小廳。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這四個女人到一起，又沒有其他人看管着，倒是更熱鬧了。當然，這裡挑起熱鬧的是畢真。
畢真拉着秦九兒的手上下看看，喳喳說道：“姐姐，你可真好看。還有這裙子也好看。一般的女子都不敢穿紅裙子，怕被衣服比下去，可是姐姐傳來，卻是人衣相得益彰，真是美死了。”
“畢真嘴真甜。不過畢真這性子真是好，皇上留下你也是意料之中。”秦九兒喜歡極了畢真，尤其是畢真一笑，臉上就露出的兩個大大的酒窩，天真無邪，最是可愛。
畢真撓撓頭：“哎，說來真是糾結。人人都說做皇上的女人好，可是我卻不喜歡。若不是我哥哥給我五花大綁壓到了車上，我早跑了。”
“畢真不喜歡皇上？難道畢真不覺得皇上玉樹臨風，貴胄霸氣麼？”楚媛媛在一邊怯怯的插嘴。表哥是她心中的神，簡直不允許別人說表哥一點點不好。
畢真回頭看看楚媛媛，咧嘴笑了：“不是皇上不夠好，是我不喜歡宮中不自由的生活。我還想着仗劍江湖，鋤強扶弱，劫富濟貧呢。結果被我哥哥一頓胖揍，給劫持到宮裡來了。哎……”
秦九兒被畢真的話逗得“噗呲”一聲笑，這樣的丫頭給楚凌風簡直是絕了。
三人聊着，都是秦九兒和畢真說，畢真和楚媛媛說，但是楚媛媛卻始終不和秦九兒說一句話。估計她在心裡早已經將秦九兒當成了敵人，是和她分搶表哥的敵人。
這其中，曹文清就是淡漠的喝茶，也不加入她們的聊天。
秦九兒看曹文清一眼，走過去說道：“恭喜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