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好奇的很,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切。
突然,那青銅的羅盤開始在白沙上動。開始是一點點蠕動,接着越動越快。而羅盤動的越快,阿離的額頭冒的汗珠就越多。
荼蘼突然擔心起來。
阿離可是八玄的功力,都已經到吃力的地步,這個占卜真的如同阿離說的那麼輕鬆的?
忽的,阿離再忍不住,一口血噴出老遠。卻用手接住一些血灑在那羅盤上。羅盤終於停止瘋動,停在白沙一處不動了。
“阿離,你怎麼樣!”荼蘼見阿離睜開眼睛,纔敢過去扶住阿離,拿起袖子給阿離擦着嘴角。
阿離搖搖頭:“我沒事,已經占卜出你要找的人的位置了。”
荼蘼生氣,此時不關心鬼哭子在哪兒,而是指着阿離染血的白衣怒道:“阿離,你不是說這個占卜很簡單麼?這就是你說的簡單?”
阿離清淺的笑笑:“占卜找人的確簡單。只是隨着找的這人的功力越高,而越難。本以爲荼蘼找的是一個普通人,可是占卜了才知道,那人功力之高在我之上。不得已,只能用血控制羅盤,不然,我也不能脫身。”
荼蘼瞳孔一縮:“什麼?這人的功力已經在你之上,那就是……已經八玄中乘,或是破九玄了?”
阿離慎重道:“據我推測,還沒到九玄,應該是八玄大乘,正在準備破九玄吧。”
荼蘼身子發顫,雙腿一軟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一片。
阿離這個受傷人的反而一把扶住荼蘼:“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荼蘼緊咬着嘴脣,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想不到鬼哭子剛來這世界短短時日,就從一個身體耗損厲害,就剩下臉能維持容貌的人,就恢復原本功力,甚至還即將破劫。萬一他破劫成功,那這天下豈不是生靈塗炭?
鬼哭子的野心跟自己說過,入仙界根本就不是他的願望,他的願望是一統天下,掌管所有人的生死。
不行,自己一定要趕在鬼哭子破劫前去阻止他。決不能讓他入仙界,不老不死不滅,那樣就無人能滅他了。
“阿離,你說他在哪兒?”荼蘼一把抓住阿離的衣袖,急切的問道。
阿離伸手將荼蘼跌落到額前的碎髮輕輕的撥到耳後:“荼蘼,那你說,你找個人做什麼?你不說,我不會告訴你他在哪兒。”
荼蘼的眼眸一縮,不敢相信的看着阿離聲音中的雲淡風輕:“阿離……你還是阿離麼?你怎麼可以威脅我。”
阿離清淡的笑一聲:“你如今不是九兒,我也是當了大法師,你覺得我還會和從前一樣麼?”
荼蘼看着阿離那清澈的眼底不再清澈,她從地上慢慢爬起來,慢慢走到門口。
阿離第一次威脅人,心裡沒底。以爲荼蘼想要離開,寧可不知道那人的下落,也不要說出來找那個人做什麼。
“秀禾,去大法師的珞瑜殿給大法師拿一套乾淨換洗的衣服來。”荼蘼在門口吩咐宮女。
宮女愣了一下,
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安平公主讓所有人都出來房間外守着,說裡面發生任何事都不準進。然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法師就進去了。這會兒,安平公主卻讓她去給大法師那換洗的衣服。
一男一女在房間裡,還把蠟燭把都熄滅了……
秀禾應了,轉身就走,但是眼中卻是滿滿忍不住的八卦曖昧。剛出含香殿,就碰見太子東里蕭風,忙躬身行禮。
東里蕭風看一眼秀禾,“你這急匆匆的去哪兒?”
秀禾想想,太子殿下再有兩天就是東陵新皇。皇上問話,自然是要如實回答的。於是秀禾就把安平公主今天的異常行爲還有吩咐一字不漏的給學了一遍。
東里蕭風站在含香殿前,先是黑臉,然後皺眉,然後慢慢笑了。
這丫頭,原來是喜歡大法師那樣的男人。大法師是無慾無求,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但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傾國傾城,就是再清心寡慾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掉落紅塵吧。
東里蕭風到了含香殿又折回,折回之前還特意吩咐了裡面一句:“好好守着,不準靠近房間知道麼?”
那含香殿的下人還不趕緊領命?
荼蘼回到房間,坐在軟榻上發了一會兒呆。
阿離猜不透荼蘼的心思,便將占卜用的東西都收拾了。
時候不大,秀禾雙手捧着一套白衣勝雪的對襟長袍,很識趣的放到門口:“公主,衣服放在門口了。”
荼蘼皺眉,這秀禾的意思是讓自己拿進來?
自己說是不喜歡被人伺候,下面的人就開始學懶了,哎,這些人,沒有一個比得上歡兒。荼蘼這時候沒心情理這些,起身到門口開門拿了衣服。
“阿離,你喜歡乾淨,去屏風後面換上吧。”荼蘼將衣服遞給阿離。
阿離點頭,走到屏風後脫下血衣,這廂還沒拿起乾淨的衣袍,就感覺到含香殿周圍似乎有異動。他穿衣的動作才只是頓了一下而已,就忽的一陣狂風來,屏風倒了……
阿離雖然還沒有穿上外袍,但是中衣中褲,中規中矩,倒也不是見不得人。而且,他的第一反應,此時不是穿衣,而是護在荼蘼面前。
然而,下一秒,兩人都愣了。
一個誰都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的人出現在面前。
北冥爵!
秦九兒的眼睛瞪得好大,唯恐眼睛花了,還伸手揉揉眼睛。
阿離放下戒備,清淡的打聲招呼:“原來是北聖王。”
北冥爵一張臉黢黑黢黑,比身上的玄色衣袍都黑。一雙眼睛濃沉深暗,眼底似乎還燃着兩簇小火苗。他看着阿離的衣衫不整,看着他眼底發青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袖籠裡的手就不覺得緊了又緊。
然而,一句北聖王,讓北冥爵眼底的暗沉忽的變成狐疑:“你認得我?”
阿離眉頭微皺:“四年前,北聖王和荼蘼一起去南青,還住的我皓月宮,我如何不認得?”
北冥爵沉聲不響,心思急轉,確信自己的記憶裡少了
這一段。又是和這個女人一起的一段。
他這次來東陵,雖然是賀喜東里蕭風登基的,但是真正是目的是想去東方山莊,弄明白自己的記憶爲什麼會缺失,想找回那些被遺忘的事。但是到了東陵,又魔障了般忍不住先來皇宮看看。
知道這個女人住在含香殿,便想悄悄來看一眼就走。然而一進來,就聽見含香殿的宮女都私下裡竊竊私議,議論她們的公主居然和大法師在房間曖昧不清。
所以,纔有了現在。
“阿離,北冥爵這幾年得了頭疼症,想來是有一些事已經不記得了。”荼蘼輕聲跟阿離說道,然後去扶起屏風:“更深露重,你去把衣服穿好再出來說話。”
阿離看看自己的穿戴,是有些不妥。便點頭,過去屏風後開始穿衣服。
北冥爵眼眸底的狐疑又變成兩簇小火苗。
阿離,叫的多親切,她稱呼自己就從來連名帶姓。
更深露重,說的多溫柔,你何時叮囑過我添加衣服?
“秦九兒,你居然如此不知廉恥!”北冥爵磨着牙陰森森說出這一句話。
荼蘼不知道北冥爵忽然來東陵是爲什麼,來了和自己說的第一句是這個,也是想不到。
但是,他現在和自己說什麼,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麼?
荼蘼坐到桌子邊,輕聲一句:“我現在叫東里荼蘼,號安平公主。皇上以後切不要叫錯了。”
見北冥爵鐵青着臉不說話,又說道:“而且,你我現在是不相干的兩個人。你是北聖皇帝,我是東陵公主。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何說我不知廉恥,但我就是不知廉恥,也是我們東陵的事,好像不用你北聖皇帝管吧。”
“你……”北冥爵氣的內傷,手背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繃起。
“我什麼我?我說錯了麼?”荼蘼直接堵回去北冥爵要發的飆,對着門口就喊一句:“秀禾,將我哥哥請來,就說他有客人到,走錯了門,到含香殿了。”
荼蘼不想和北冥爵有過多的糾纏,就直接送客將他推到哥哥那兒去。回頭,見阿離穿好了衣服,忙過去扶着到軟榻上坐了:“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阿離搖搖頭:“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還說沒事,看你臉色蒼白的,都沒有一點血色了。你等着,我給你倒杯水。”荼蘼說着,去桌子邊倒了一杯水,放到阿離手裡的時候又說:“等下讓秀禾去吩咐廚房,給你燉一些補品。”
“不用,我真的沒事。”阿離說道。
這兩個人一言我一語,就好像房間里根本就沒有北冥爵這一號人一樣。
被忽視的怒氣可以忍,但是這頭上戴綠帽的事可是當真忍不了。即使秦九兒,不,現在是東里荼蘼。即使荼蘼現在沒有跟着自己,但還是自己兒子的孃親吧,還是先皇后吧。卻不知羞恥,當着他的面和別的男人噓寒問暖。而且,那男人有什麼好?瘦瘦弱弱,蒼白無血色,一看就是腎虛腎虧命不久矣的貨色!
這個女人真是瞎了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