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得早,一章奉上。
法師的推斷是對的,當所有的殺手全都化爲灰燼後,遮天蔽日的火海突然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他的面前,那個一伸手就能夠把他殺死上百遍的對手正用一種猛獸看待獵物的眼神注視着他。
“你最好不要讓我失去耐心,”雷加冰冷的語氣讓霍蘭毫不懷疑,假如他拒絕對方的要求的話,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會說到做到,“否則你會發現,死亡對於你只是一種奢望。現在,讓我們來好好談談。”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出乎雷加的預料,他本以爲自己需要動用一些手段,甚至要通過一些殘忍的刑法來摧垮對方的意志,然後才能夠直接或者是通過催眠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霍蘭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採取了合作的態度。
“這麼說,你們來自死神之手?”雷加念着這個熟悉的名字,殺機再次在胸中涌動,曾經救過他的老鐵匠和他的學徒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時候算賬了,”雷加默默地想道:“鮮血澆築的仇恨,只有鮮血才能夠加以洗刷。”他念着這句在草原上流傳極廣的名言,在心中宣判了死神之手的結局。
“告訴我你知道的全部情況,”雷加命令道,他並不懷疑霍蘭的話,即使是一個七階法師也休想在說謊時瞞過他的感覺,“這將決定你的命運。”
“我會告訴你的,”霍蘭虛弱地說道,此時的法師顯得格外蒼老,“我沒能完成使命,首領不會放過我的。除非他失去全部的力量,我將永遠無法擺脫他的追殺。”他看着毫無表情的雷加,“也許你真的擁有毀滅死神之手的能力,但我要提醒你,它的強大遠在你的想象之上…”
正在凝神傾聽的雷加突然揮了下手,一股無形的力量隨即帶着毫無防備的霍蘭向遠處飛去,一道魔法護罩同時在他身邊成型。
半秒鐘之後,在霍蘭依然爲對方的行爲感到驚訝的時候,一團耀眼的火光驟然從他的體內迸發出來,霍蘭的身體在第一時間被炸成了無數碎片,強勁的能量猛烈衝擊着魔法護罩,在上面蕩起陣陣水波一樣的漣漪。
這場魔法爆炸持續了大約幾秒鐘,當一切恢復平靜時,一個深兩三米,直徑至少有七八米的深坑出現在距離雷加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在坑中的一切呈現出一種異常光滑平整的狀態,那是事物被高溫融化又迅速冷卻後所造成的現象。
就連雷加也沒能在事先察覺那個隱藏在霍蘭體內的魔咒,這個以埋伏在法師靈魂深處的咒語平時不會有任何危害,只有當宿主說出某些字或者做出某些活動時纔會被誘發,很顯然,這是那個首領控制手下的最後手段,如果不是及時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異常能量波動並迅速採取措施,遊魂肉身的結局無疑將和霍蘭一樣。
好在雷加已經瞭解到了不少情報,至少,他得到了關押小隊的地點,看着眼前的深坑,遊魂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那個首領很快就會發現霍蘭的背叛。輕聲吟誦着咒語,一團形如雲朵的風元素在一道青光中被召喚到他的面前,接着,雷加縱身跳到風元素的後背,驅動着這個元素生物全速飛向小隊被囚禁的地方。
通常來講,風元素是一種很高傲的生物,在所有的元素體中,它們的桀驁程度僅次於脾氣暴躁的火元素。人們可以驅使它化作狂風把巨石吹走,也可以命令它們變成利刃割開對手的咽喉,但把風元素當作坐騎,這是連那些七階法師也不敢想的事情,只有那些有着強大力量的大法師才能夠做到這點。
與飛行術相比,風元素的速度無疑快得多,這些元素生物無愧於自己的名稱,在雷加對腳下風元素的控制之前,飛出了至少一千公里,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遊魂已然能夠清晰地看到愛恩所拉特山脈那巨大的輪廓——沒錯,當他翻越這座東西部的分界線,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四處奔波時,他的夥伴們就被關在這裡的某處隱秘洞穴中。
劇烈的青色光芒在風元素的身體周圍閃爍,那是它正在試圖掙脫召喚者束縛的標誌,隨着精神力量的消耗,雷加對風元素的壓制正在被削弱,一旦後者擺脫了這種壓制,將在第一時間向遊魂發起攻擊。
深知這一點的雷加沒有遲疑,他飛快地念了幾個晦澀的字節,在風元素幾乎獲得自由的同時,來自元素界的力量將它強行召回了自己的故鄉。
望着遠處那連綿起伏的高大山脈,雷加並沒有馬上動身,他選擇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在背風的一面坐了下來,在地方畫了幾個用於防護的符號,然後閉上眼睛,專心恢復起自己由於強行驅使風元素而損失的力量——那些殺手不會眼看遊魂救走自己的夥伴,爲了應付下面的戰鬥,他必須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我們還要在這裡守到什麼時候?”幽深昏暗的山洞中,一個身材瘦小,長相猥瑣的黑衣人無聊地對身邊的同伴說道:“爲什麼不乾脆殺了他們?”
“這是首領的意思,”他的同伴顯然也對自己獄卒的工作感到不滿,但至少,他還保持着理智,沒有被空虛和寂寞壓迫得失去理智。“他要等到最後一個法師被捉住後再處置這些人——你知道,我們的客戶要求用最殘忍的手法來折磨他們所有人,尤其是那個法師,而在首領看來,讓這些把友情看得比一切重要的人眼看着自己的夥伴在面前受到蹂躪和殺害,這是最爲殘忍的懲罰。”
一隻小飛蟲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振動着翅膀飛進了這深入地下的洞穴,在其中一個黑衣人背後的牆上落了下來。沒有人對此加以注意,這些殺手需要防備的是一名強大的法師,而不是這隻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夠毀滅的小蟲子,兩個殺手仍然在繼續着自己的談話。
“可我們爲什麼不直接去抓住他?”猥瑣的小個子黑衣人問道:“我們有霍蘭和其他幾個法師,這樣的力量足以讓抓住那個法師,或者,我們可以像對付那幾個戰士那樣,用那個女孩來威脅他,這比我們現在傻乎乎地等在這裡要好得多。”
“我會當作沒聽見你說的話,”小個子的同伴嚴肅地說道:“你難道忘記了那些質疑首領決定的人的下場?”他的話讓小個子打了個冷戰,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還有二十分鐘,”片刻之後,小個子看着旁邊的沙漏,站起身來說道:“我得去看看那些俘虜,然後等着他們來接班。”
“別打歪主意,”另外一個黑衣人警告道:“那個女孩確實很美,但她不是我們能夠得到的,首領從不喜歡有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節外生枝。別忘了加森,他就是因爲企圖侵犯那個女孩而被懲罰的,我可不願意看到你變成他那樣。”
“我只是想找點樂子,”小個子顯然沒有聽進同伴的勸告,繼續向山洞的深處走去,“別擔心,我會有分寸的,這個機會我已經等了一星期。首領只是不想讓她因爲羞憤而殺死自己,只要讓她失去活動能力,那樣的情況就不會發生。”他炫耀地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水,在同伴面前晃了一下。
“我花了五十枚金幣才從赫恩那裡得到這瓶魔法藥水,”他邊走邊說道:“不過它確實很有效,還記得那個差點讓我們送命的女法師嗎?只用了兩滴,那個法師就成了他的俘虜,真可惜,我們必須殺掉她,但據說她在牀上可真帶勁…”
當他走過山洞隧道的拐角時,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下一刻,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無聲無息地落到了他的腳下。
難以忍受的劇痛讓小個子本能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熊熊燃燒的火焰完全包圍了他膝蓋以下的部位那。幽藍色的火舌正沿着大腿向上緩慢而毫不停留地蔓延着。
無可抗拒的恐懼讓這個殺手魂飛魄散,他想用手撲打那團火焰,卻驚恐地發現,他甚至連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他想呼喊身後的同伴幫忙,然而他的聲帶也已被同樣的束縛制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這場火烤人肉持續了至少十五分鐘,直到整個身體在火焰中變成焦炭,那個殺手才嚥下最後一口氣,而在這之前,他始終保持着清醒的神志和敏銳的感覺。
雷加並沒有留下來欣賞這個猥瑣小人的最後結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對方的企圖激起了他的怒火,他所要做的只是附身在飛蟲身上,跟着對方到達關押小隊的牢房。
遊魂影子一樣的身體輕快地穿行在深邃的通道里——好在這裡只有一條路,他完全不必擔心因爲失去引導者而迷路——兩分鐘之後,他終於感應到了夥伴們那熟悉的靈魂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