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遊魂的復仇(4)

總算回來了,啥也不說了,大家如果有孩子千萬別讓學醫,怎是一個累字了得

破壞元素是一種很擅於戰鬥的生物,在難以強行突破的屏障面前,它並沒有魯莽地採取強攻,而是巧妙地使用了消耗戰術,事實證明,這個戰術是成功的。在光團命中霧氣核心的同時,空氣中漾起了陣陣漣漪,隨着這波動,濃密得如同黑夜的湮滅之霧迅速變得稀薄起來,並在十幾秒後完全消失。

自認取得勝利的破壞元素興奮地大吼着,身體周圍的綠色煙霧不住地膨脹而後收縮,似乎在表達着戰勝對方的喜悅。然而它還是忘記了一件事:它的對手並不是那團黑霧,而是它的製造者。

雷加半透明的身體從後方閃電般地接近了破壞元素,行動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或者能量波動,在後者發現之前,一條電光繚繞的巨蛇已然翻滾着飛向了對手。

兩隻綠色的觸手在電光巨蛇接近氣之前抓住了它,與這個世界性質完全相反的負性能量摧枯拉朽地進入到巨蛇的內部,在半秒鐘之內將它完全分解——儘管沒有防備,遠遠超過人類的爭鬥本能還是令破壞元素在第一時間採取了行動,但這並不能挽回它的命運,就在電光巨蛇化作無數光點的同時,那個被濃縮的,一直靜靜懸浮在大廳中央的血霧組成的球體突然動了起來,在破壞元素反應之前飛進了它周圍的綠色煙霧之中。

紅綠相間的霧氣在大廳中形成了一道詭異而瑰麗的風景,來自魔咒的劇毒同樣對破壞元素有着巨大的殺傷力,這個怪物的身體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受到了嚴重腐蝕,它拼命狂吼着。調集着所有能夠用上的力量,試圖抵禦毒素的入侵。

這些濃縮之後的血霧密度是之前的一百倍,因而也就具有了一百倍的毒性,即使是破壞元素這樣的存在也很難單憑自身的力量抗拒它的侵蝕,爲了拯救在這個世界的憑依,它被迫收回了把它和那些對它來說有害的凡間空氣中的粒子隔絕開來的屏障。

如同一團粘稠膠水般的破壞元素的身體冒着白煙,對於普通人必不可少的空氣成分在這一刻成了致命的毒藥,但和已經侵入體內的血霧相比,這點傷害對它來說簡直可以忽略。完全無視於來自外部的損傷,破壞元素的身體令人噁心地蠕動着,不時會有一絲絲紅色的氣體在蠕動中被擠出它的身體,飛入空氣,那是被它排出的毒素。

在破壞元素忙於排毒的時候,黑色的火焰裹挾着雷加那半透明的身體撞上了它,下一刻,這個曾經給無數世界帶去可怕災難的存在就此灰飛煙滅,從軀體到靈魂全部消失在宇宙之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或者稱爲科諾恩侯爵,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沿着密道向前奔跑着,加速魔法,恢復魔法,耐力魔法,所有能夠讓他跑得更快,跑的時間更長的法術全都被他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已經顧不得這些魔法帶來的後遺症了,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那個可怕的敵人追上來之前逃離這裡。

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並非是死神之手中最強大的存在,他之所以能夠坐上執掌者的位置,除了惑神術的作用之外,更多的要歸功於他對於危險的敏銳直覺。正是這種直覺,讓他在早期的刺殺活動中屢屢避開致命的危機,成爲組織中成功率最高的刺客,在他坐上首領和執掌者的寶座之後,這種直覺更是讓他得以在危險發生之前洞悉其存在,從而使得他經手的幾乎每一次重大行動幾乎都是有驚無險,而剛纔,在面對雷加的時候,這種直覺又一次發揮了作用:儘管沒有任何證據,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堅信,那個破壞元素絕對無法阻止對方,他唯一的出路只有逃走。

死神之手的議事大廳並非位於侯爵府內,事實上,那隻不過是用來掩飾議事大廳及其周圍龐大的地下建築的幌子,在利用魔法穿過通向議事廳的牆壁的同時,人們已經穿越了十幾公里的距離,到達了科諾恩鎮外某座小山的內部,隸屬於執掌者的直屬部隊和一部分重要成員的全都居住在這裡。但在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看來,就像破壞元素不可能抵擋住雷加一樣,那些手下一樣也不會成爲自己安全的保障,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儘可能延緩對方的腳步,爲自己的逃亡爭取時間。

努力地呼吸着,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陣陣微風挾帶着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他已經接近了出口,再有不到一百米,他就可以逃出這個幾乎掏空了整座小山的地下洞穴,而在這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逃生通路的盡頭,有他早就準備好的交通工具,從諸神時代流傳下來的,工藝幾乎失傳的飛艇將在最短的時間內帶着他遠離這個地方。

轉過最後一個彎道,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已經能夠看到從出口投射進來的陽光,那個隱藏在灌木叢中,被魔法僞裝成一塊岩石的出口就在他的眼前,執掌者興奮地喘着粗氣,毫不吝惜地抽調着自己近乎枯竭的體力中最後的部分,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無聲地穿過前方的石壁,出現在他逃生的必經之路上。

“你不可能到這裡!”即將到手的希望的破滅使得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變得歇斯底里,“只有我知道這條路,我的手下們會纏住你的!”他瘋狂地叫喊着,漫無目的地向雷加發射着各種各樣的魔法,似乎在宣泄着發自內心的恐懼與絕望。

雷加冷冷地注視着眼前這個近乎癲狂的刺客首領,洶涌澎湃的殺機幾乎要撐破他的靈魂之海。眼前的局面是他有意造成的,在利用殺死了破壞元素之後,他並沒有立即追趕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他首先利用一個魔法輕鬆地解決了所有接到執掌者通知趕來攔截的殺手,又逐個地消滅了其他倖存者,直到最後,這個遊魂才藉助事先留下的魔法標記追上了自己最後的目標——在動手之前,他要讓對方飽嘗精神上的折磨。

數不清的魔法穿過雷加幻影一樣的身體,打在他後方的地面和牆壁上,卻無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傷害。在對手雨點般的攻擊下,遊魂低聲吟誦着咒語,一個黑洞在隧道中緩緩打開,下一刻,無數閃爍的光點歡快地飛出了溝通不同空間的大門,來到這個世界。

“爲了我的朋友們!”雷加大吼道,那些光點在他的指令下迅速涌向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並在一瞬間突破後者的防禦,落到他的身上。

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爾,死神之手的執掌者,科諾恩的領主,王國最富有和最有聲望的人之一,躺在地上,渾身劇烈地痙攣着,像條在泥水中打滾的豬一樣翻滾着,身體因爲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個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奇異姿。然而無論他怎樣掙扎,卻始終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他的聲帶已經被可怕的酸液所腐蝕。

這些外觀和螢火蟲差不多,看上去沒有一絲危害的光點是低層界最令人畏懼的生物之一。它們並沒有固定的形態,只是一團有意識的能量體,它們不怕任何沒有附加魔法的實體性質的攻擊,即便是被八階以下的魔法擊中也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在它們的面前,任何形式的防禦都無法阻止它們的腳步,更可怕的是,它們以生命能量爲食。

沒有人能夠想象一個生物在被這種叫做食命蟲的小生靈攻擊時的感受,那是一種對於整個身體和靈魂的雙重蹂躪:伴隨着生命能量的流逝,被攻擊者的身體會一點點地,緩慢卻決不停留地糜爛,枯萎,最後變成毫無生氣的粉末,在這個過程中,被攻擊者將逐一體驗到生平所有最難以忍受的痛苦並始終保持着清醒,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小傢伙們在進食之前總是喜歡先摧毀獵物的發音器官,沒人知道這是爲什麼,或許,是因爲它們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受到打擾。

食命蟲無疑是些喜歡細嚼慢嚥的生物,它們進食的速度並不快,足足用了二十幾分鍾,上百萬只蟲子才享用完這場盛宴,當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身體的最後一部分在出口吹來的微風中化成灰燼四下飄散時,這些小蟲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餐桌,它們意猶未盡地盤旋在隧道的空中,希望召喚者能夠爲自己提供另外一頓大餐。

然而它們的希望註定落空,半秒鐘之後,來自故鄉的強大引力將它們重新吸回了黑洞,下一刻,隨着黑洞的關閉,整條隧道恢復了昔日的寧靜,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遊魂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仇敵的毀滅並沒有讓他感到半點愉悅,如果有可能,他寧願用自己殺掉的所有生命來換回自己的朋友,在海克恩特·科諾恩·特維斃命的同時,失落,空虛,和哀傷佔據了他的心靈,他完全沉浸在了對夥伴們的懷念和對前途的迷惘之中。

對於依靠精神力量維繫其存在的靈魂,這樣的情緒無疑是非常有害的,那種對於自身存在意義的茫然更是直接影響到了一個靈魂的穩定,遊魂半透明的身體在空中輕微地閃動着,逐漸向解體的邊緣滑落。

一絲警覺驟然在雷加的心頭升起,下一刻,爲了擺脫即將到來的危機,遊魂迅速向隧道外飛去,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了自己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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