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值班,最早明天中午能回來,先更新一章。
“薩克!”酒館老闆怒氣衝衝地走出大門,“你這該死的懶鬼,難道你準備就這樣一輩子待在外面…”
一隻巨大的腳從天而降,踩在了他的身上。
雷加操縱着首領的身體風一般奔行着,像踩過路上的雜草一樣踏着低矮的酒館屋頂奔向遠處,幾秒鐘之後,那些對他窮追猛打的巨猿們接踵而至,當這些龐然大物全都過去之後,那個小酒館連同裡面的客人變成了一堆混雜着血肉碎塊的廢墟。
一夜之間,同樣的一幕至少在十幾個村落中上演,喪失了理智的雷加領着狂性大發的巨猿們至少摧毀了上百間房屋,數百人在它們的踐踏下失去了生命,最終,那些因爲體力消耗而逐漸冷靜下來的巨猿停了下來,無可奈何地看着依舊不知疲憊奔跑的首領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是一座位於北方平原邊緣的小村莊,隨着夜色的降臨,嫋嫋的炊煙從一棟棟農舍上升起,在夕陽的照射下,彷彿一幅生動的風景畫。
巨猿首領喘着粗氣,一步步地向村莊接近着。雖然陷入癲狂,尋找食物的本能還是支配了它的行動,不過在缺少大型動物的薩拉諾斯,要想讓這樣一頭巨獸填飽肚子並不是一件易事,最終,在數次成功的襲擊之後,這頭巨猿把目標放在了人類的村莊上——那裡有足夠多的兩腳和四腳的獵物,而且,他們普遍缺乏戰鬥力並且跑得不快。
很顯然,這座村子對即將到來的災難並無察覺,整座村子依舊籠罩在寧靜的氣氛中,這讓已經和野獸差不多的巨猿首領感到很滿意——在之前的幾次狩獵中,總會有一些獵物提前發現它的存在並因而逃脫。巨猿加快了速度,龐大的身體帶起了一陣狂風,向毫無防備的村莊席捲而去。
沒有尖叫,沒有四散奔逃的人羣,當巨猿進入村莊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的街道上居然空無一人,而就在迷惑不解的巨獸四下尋找獵物的時候,一羣穿着盔甲的士兵從四周的房屋中衝了出來,把它遠遠地圍在中間——爲了等待這可惡的魔獸進入陷阱,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五天。
對於現在的巨猿來說,不管是農夫還是士兵,都只是自己的食物,儘管這些突然出現的人類讓它隱隱感覺到一絲危險,飢餓的感覺還是讓它發起了進攻。
體重五千公斤的巨獸的衝擊並沒有讓這些精銳的王國勇士退縮,隨着一名指揮官的命令,上百名士兵端起手裡的弩箭,向巨猿展開了一輪疾射。
這些經過魔法加持的弩箭可以射穿半米厚的鋼板,上面的毒藥能夠讓一頭大象送命,當被上百隻這樣的弩箭一同命中時,就算皮粗肉厚,刀槍不入的巨猿也無法承受。但此刻的巨猿只是一具被瘋狂靈魂寄居的皮囊,所有的感覺早已在其靈魂被消滅的同時消失,儘管毒素極大地破壞了身體,巨獸還是若無其事地衝向那些正準備發射第二輪利箭的士兵。
十幾道藤蔓從地下升起,緊緊纏住了它的雙腳,這些堅韌的植物就連刀斧都無法砍斷,巨猿首領被迫停了下來,就在它一邊咆哮着,一邊用巨掌拉扯着那些藤蔓試圖擺脫其束縛的時候,一張魔法制成的巨網從天而降,把它罩在了下面。
這樣的處境無疑進一步激發了巨猿的怒火,被困在網中的巨猿吼叫着,毫不吝惜地將一道道岩漿從嘴裡噴射出來,轉眼間在方圓數百平米的地上覆蓋了一層滾燙的熔岩,並在瞬間造成了大批士兵的傷亡:他們那堅固的金屬鎧甲此時成了絕佳的導熱體,在高溫的作用下,很多人的皮膚完全和盔甲粘在一起,身體的大部分被燙傷,灼熱的空氣同時衝進了他們的氣管,使之受到嚴重的傷害,而那些夾雜在熔岩中的毒氣則成了最可怕的殺人利器,所有處在毒氣籠罩範圍內的士兵無不在痛苦中逐漸窒息。
地面流淌的岩漿同時破壞了那些魔法藤蔓,雙腳重獲自由的巨猿怒吼着,雙手用力撕破了身上的巨網,身體隨即高高躍起,衝向站在更遠處的敵人。
幾道白色的魔法光芒呼嘯着掠過空氣,在巨猿落下之前擊中了它,兇猛的巨猿頃刻間變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在最關鍵的時刻,魔法師們終於完成了專門剋制這種地底怪獸的魔法,在冷凝光束的作用下,巨猿首領的身體被完全凍結起來。
“終於完成了,”遠處,一位法師如釋重負地說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就地處死它嗎?”
“我想國王陛下更希望把它活着帶回去,”他的同伴,也是這次行動的首領回答道:“你知道陛下的愛好,這樣的龐然大物無疑會成爲他收藏品中最爲引人矚目的一樣——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夠順利地擒獲它。”
對於諾蘭王國的臣民們來說,卡諾斯七世無疑是一個英明的君主,他勤於政事,體恤百姓,做事果斷而不失寬厚仁慈。如果硬要從他身上挑出某些缺點的話,那麼對於魔獸的狂熱收藏癖無疑是最顯著的一點——爲了豢養這些食量驚人的生物並且不讓其跑到外面製造危害,卡諾斯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用在了維護魔獸的圈養場上,爲了貼補財政上的漏洞,這位國王不得不親自投資貿易以便養活衆多的宮廷侍者和皇室,而這也是他受到批評的另外一個方面。
不過這種嗜好如今卻成了雷加的救命稻草,儘管法師們已經抓住了他寄身的巨猿,爲了迎合每年花費巨資資助自己的國王的口味,他們不得不用更多的精力將那塊封凍了巨猿的巨大冰塊運送回國都溫薩斯而不是就地殺掉。事實果如他們所料想的那樣,卡諾斯七世幾乎在看到這巨大冰雕的同時就愛上了裡面的巨獸,雖然出於安全的考慮不能將其從裡面釋放出來,他還是冰塊安放在了花園中最顯眼的位置,以便每天都能見到它。
“它可真夠大的!”花園裡,幾位貴夫人遠遠地看着醒目的巨大冰雕,把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邊,驚歎地說道。作爲皇室的近親,身世顯赫的她們有權隨時進出這座皇家花園,從而有幸成了除國王外國都內第一批見到巨猿冰雕的人。
“冰塊會不會化掉?”一個年輕些的貴婦不無擔憂地說道:“天氣越來越暖和,也許這個冰雕很快就會在陽光下變成一灘水。”
她的話招來了同伴們的嗤笑。
“那個冰塊是用魔法制成的,”另外一個貴婦用內行的語氣說道,儘管事實上,她也是不久之前才從那些照看花園的僕人口中得知這些,“除非法師們解除魔法,它永遠不會融化,那個可憐的大傢伙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裡面,看着我們在外面參觀。”
“你是說它還活着?”年輕的貴婦瞪大了眼睛,“那個大怪物,它沒有死,現在只是被暫時凍住?”
其他幾個貴婦的臉上同樣露出震驚的神色。這些養尊處優的夫人們可以毫無顧慮地享用動物屍體做成的美食,穿戴動物皮毛製成的衣服,甚至在丈夫或者情人們獵得一些獵物時,她們也不介意站到邊上看一下以顯示自己的勇敢,但面對一個活着的,隨時可能跳過來把自己踩成肉醬的龐然大物,她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離得越遠越好。
“沒人能掙脫魔法的束縛,”先前解釋的那名貴婦用一種哲人看待愚夫的樣子盯着自己 同伴,爲自己能夠提前得知一些魔法方面的知識而偷偷得意,“在諸神隕落後,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這個大傢伙永遠都只能被困在裡面。”
這位國王的弟媳,託文親王的夫人是這些貴婦的首領,出於對其地位的尊重,她們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而這無疑讓她們放下心來,接着,這些貴婦很快喪失了對巨猿的興趣,開始談論別的話題。
“說到魔法,”索爾公爵夫人,就是那個提問的年輕貴婦,在此時說道:“我倒是聽說了一個新聞。”她滿意地看到人們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輕聲說道:“桑德爾侯爵的兒子據說被某個法師詛咒了,現在,這個可憐的人白天和常人無異,但一到晚上就會變成可怕的嗜血怪物。”
“我也聽說了這件事,”另外一個貴婦接過話題說道:“侯爵府上的幾個僕人都因此送了命,據說有法師察看過那個孩子之後表示,除非能夠找到傳說中的自然之果,否則沒人能救得了他。”
貴婦們談論着種種關於國都豪門的隱私,漸漸遠去,沒有人注意到,在她們身後的巨大冰塊裡,那個龐大的怪獸眼中正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在被法師們捉住後不久,雷加就已經恢復了理智,然而儘管暫時壓制了靈魂的混亂,如果他立刻離開那具身體,失去其生命力量的支持和庇護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變成原來的樣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暫時留在已經被凍結起來,卻保持着生命的巨猿體內。貴婦們剛纔談話的地點離他不下數百米,對於那些婦人們來說,這樣的距離足以讓她們的話題成爲私密,但無論是生長在地下的巨猿的聽力還是遊魂本身對外界的洞察力,都令其將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