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獸與人類的戰爭(5)

火海平原。

這裡原本只是諾蘭王國和遺忘叢林之間漫長邊界線上的一片處在丘陵間的無名空地,但在索倫特放起那把令所有人震驚的大火之後,這個地方就擁有了這個響亮的名字,此刻,這位人類和魔獸之間戰爭的直接製造者正得意地端坐在戰馬上,從丘陵上面俯視着這片名不副實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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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開始已經六天,王國的那些大臣們早已通過種種途徑瞭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正像他事先預料到的那樣,這些人拿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們不能讓正在作戰的部隊失去統帥,那會使整個隊伍的士氣崩潰,而在南方,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承擔起指揮這樣一場全面戰爭的重任。如果他們派其他人來這裡接替他的話,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在這段時間裡,他將結束這場戰爭。到了那時,沒有人能夠對一個打敗了魔獸的英雄怎麼樣,他最多隻是被調到其他地方擔任某些閒職,但他有信心,一旦發生了戰爭,他將再度被起用。

他很清楚自己下令放起的那把火的後果,遺忘叢林不僅是魔獸們的家鄉,更是南部邊境上相當多的居民的生計所在,至少數萬人會因爲這場大火而失去飯碗,而即使是對於生活在叢林之外的人們來說,這場大火也是一場災難——大火造成的煙塵瀰漫了數千平方公里的地方,一些抵抗力較弱的人紛紛病倒,家畜開始變得衰弱,河流受到污染,一些與叢林接近的農田也被火勢所波及,而隨着火勢的蔓延,受到影響的區域也在逐漸擴大…

然而這些遠不是最爲糟糕的事情,那些僥倖逃過攔截衝入內陸的魔獸的作爲已經充分說明,這些失去家園的瘋狂怪物會造成怎樣的破壞,而無論是索倫特還是任何一個對於魔獸有所瞭解的人都很清楚,這些露面的都只不過是魔獸中的小角色,一旦那些魔獸中的強者被大火所激怒,整個南方都將變成廢墟。

但索倫特不在乎。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從來不是一個政治的行家,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戰爭更能讓他感到高興的事物了,對他來講,魔獸們接下來的報復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可以再次在戰場上馳騁,同時爲自己死去的朋友和部屬殺死更多的魔獸來作爲復仇。

“進攻,把它們剁成碎片!”索倫特大聲命令着自己的士兵:“爲了人類的榮譽,爲了復仇!”他高喊着,在身邊的副官來得及阻止自己之前率先衝向了被圍困在平原中間的魔獸們。

由於在很多地方火勢已經匯合在了一處,魔獸們活動的空間越來越窄,它們只能通過少數沒被大火封鎖的地帶進出叢林,這使得人們得以把兵力更加集中,他們要做的只是守在魔獸們的必經之路上,然後在其經過時展開圍攻。

並不是所有的魔獸都強大無比,判斷一樣生物是魔獸而不是動物有兩條標準:擁有近於或者相當於人類的智慧,本身有一定的魔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就戰鬥力而論,絕大多數的魔獸都只是相當於一些普通的食肉猛獸,它們也許可以憑藉自身的力量輕鬆戰勝數倍於自己的人類士兵,但當面對十倍,數十倍,甚至百倍於己且準備多時的敵人時,唯一的下場就是在撈上一兩名陪葬之後被諸多的武器砍成無數碎片,就像這時被人類士兵圍困着的數十頭大野豬一樣。

這些大野豬至少比普通的野豬大上一倍,它們的皮很結實,士兵們往往用上全力才只能在其身上留下淺淺的傷口,它們動作敏捷而且力大無窮,它們可以讓地下突然升起藤蔓來纏住敵人,這些使得這種被稱爲藤豬的魔獸們在捕獵中極少會失手。但在全副武裝,訓練有素且精於配合的士兵們面前,這樣的招數顯然失去了原有的效用,從開戰以來的二十幾分鍾內,在付出六個同伴生命的同時,死在它們攻擊下的士兵僅僅是這一數量的三倍。

索倫特所帶領的那些騎兵的加入無疑爲這些筋疲力盡的野豬們壓上了最後一塊石頭,在一馬當先的統帥引領下,騎士們藉助衝擊的高速把手裡的長槍一一刺進藤豬的身體,然後毫不停留地向前衝去,在離開戰陣後又重新掉頭展開新一輪的衝鋒。

這種騎兵最常用的戰術給野豬造成了空前的損失,只是兩次突擊,一大半藤豬便永遠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只能被迫靠在一起,同時在面前升起條條藤蔓,試圖阻止對方的又一次攻擊。

“投槍手!”索倫特高喊着,一隊大約數十人的士兵越過同伴,來到了包圍圈的最前面,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揹着三隻標槍,在衆人的注視下,這些投槍手從背囊中取下標槍,然後開始助跑。

數十道銀色的細小閃電從天而降,擊中了正準備投出標槍的士兵們,在一瞬間將他們變爲焦炭,接着,在其他人反映過來之前,更多的閃電從天上落了下來,蘊含着可怕能量的電流頃刻間穿過了那些圍在藤豬周圍的士兵的身體,這些可憐的人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失去了生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索倫特陷入了短暫的驚愕中,但隨即,醒悟到對方來了強大援軍的他開始變得怒不可遏,這位老將軍憤怒地望向天空,看到的卻是一道撲面而來的閃電。

“我該找幾個法師參加戰鬥的,”在被閃電擊中,索倫特想道:“這樣我們的傷亡就會小得多。”然後他就被化作了灰燼。

這只是屠殺的序幕,隨着索倫特身影的消失,傾盆暴雨一樣的閃電劃過天際,無情地向還在震驚之中的人們撲來,它們彷彿捕食獵物的毒蛇,每一道都鎖定了一個目標,幾秒鐘後,除了那些藤豬,火海平原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生命。

雷電之靈——那些魔獸們的主人——的憤怒並沒有因爲眼前這些人類的毀滅而緩解,儘管對他來說,魔獸們只不過是飼養起來用於爲自己提供養分的工具,和家畜的地位差不多,但它們是他的財產,人類的大火不僅讓他的財產損失慘重,更毀壞了他棲身的叢林,他們必須爲此付出最大的代價,就像當年那個冒犯自己的精靈王國一樣。

耀眼的電光裹挾着魔獸主人修長的身體,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掠過天際,向遠處人口更爲密集的地方飛去,那裡纔是他的目的地,那些死去的士兵只不過是他在毀滅大餐上桌前的一道開胃小菜。在他身後,厚厚的烏雲籠罩着遺忘叢林的上空,一場大雨即將降下——身爲自然孕育出來的精靈,他可以輕鬆地操控一切氣候變化,熄滅叢林燃起的大火不過是一件舉手之勞。

巨大的血鷹盤旋在高空,銳利的目光透過茂密的叢林將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與此同時,密如蛛網的精神力量絲絲縷縷地籠罩着方圓數百米的區域,探查着周遭的動靜。

儘管那場儀式同樣令他現在的這具肉身元氣大傷,雷加並沒有像其他魔獸那樣回到巢穴休養,離開神廟廢墟的他在空中兜了個大大的圈子,在確定魔獸們和它們的主人全都離開了那片林間空地後,遊魂操控着血鷹重新回到了原地。對於這個不知名的強大存在的巢穴,雷加有着深深的戒心,他毫不懷疑,這裡的安排足以殺死任何擅自闖入的魔獸,他並沒有馬上進入到神殿之中,而是首先展開了最謹慎和嚴密的探察。

半小時之後,已經對神殿周圍百米之內的一草一木全都瞭若指掌遊魂終於開始了行動,他小心地在空中緩慢飛行着,畫出一副令人眼花繚亂的圖案,沿着一條無比複雜的路線避開設置在空氣之中的重重魔法陷阱,落在了神殿的高臺之上。

這一系列的飛行雖然耗時並不長,卻已經令失去大量血液的血鷹困頓不堪,雷加很清楚,如果他在強行驅動這頭巨鷹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在得到自然之果前先失去這難得的肉身。迅速察看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在把血鷹的身體安置在高臺的某個安全的角,落後,遊魂離開了這具身體。

早在降落之前,雷加就已經對神殿周圍及其內部能夠探查到的地方進行了仔細搜索,並確定在所有的魔法陷阱中並沒有針對靈魂的,但縱然是這樣,在進入神殿後,他還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在把探測魔法的功率提升到最大的同時,在自己身上加上了目前能夠施展的所有防護魔法。

這座神殿顯然是曾經的神廟中的主殿,寬廣的大廳的牆壁上,雕刻着有關自然之神事蹟的浮雕依然依稀可見,但在大殿中央,十二根分成兩排平行排列的粗大柱子夾成的通道的盡頭,曾經雄踞在高臺之上的自然神像已經沒有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不停跳躍閃爍的,半徑在兩米左右的雷光,生命之果的波動正是從這雷光的下方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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