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現在的狀況之下,並沒有充裕的時間留給楊樂天,一連串詭異的事件——在他愣神的空當,剛剛被他撞上牆壁的那個人形……或者說機器人已經重新調整了姿態,轉身之中腳下發力,這個九英尺高的傢伙一大步就跨出足有三四米遠,然後隨着細微的摩擦音,它右拳帶起一道惡風,狠狠向楊樂天砸下!
疾速後退一步,楊樂天堪堪擦着狹窄的走廊的牆壁,讓過了這帶着猛烈風聲的一拳。他同時已經揚起手,那個被捏碎了喉嚨的人體呼的一聲飛了起來,擋在了兩人中間。如果有人在場,對於這個景象一定會驚異萬分,這個顯然足有幾百公斤甚至一噸多的金屬物在楊樂天手中似乎一張木質桌椅一般的輕飄,而已經變爲半個怪獸的傢伙在下一刻由退變進,幾乎是貼着飛起的人體左邊向前跨了一步,完全是與他的對手同步,只是方向相反。
於是當那金屬製成的人形用一個靈活的動作撥開了擋在了前面的夥伴,衝到了楊樂天所在的位置時,原本流暢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他的視野之中只有狹窄的走廊延伸,哪還有對手的影子?不過這種機械的製作顯然精良,光腦的運算讓他立刻讓令他明白過來,就在剛纔那一眨眼工夫,隨手依靠自己同伴身體的遮擋脫開了自己的視線。
刺耳的嘎吱聲響起,人形機械向前方跨了一大步——電子產品的反應可謂電光石火,意識到危機的同時立刻想脫開對手的攻擊範圍!
可是已經晚了。
他左邊的機械腳方纔發力,忽然被憑空出現的一股大力牢牢踩住,而衝擊力卻從後背的方向出現,於是慣性的物理法則輕易地發揮了作用:他身體前衝的巨大力量讓那金屬裝甲覆蓋的地精密機械發出了一個淒厲尖銳的呻吟,在這種力量中扭曲成爲怪異的形狀,而巨大的金屬人形則在轟響中重重的撞上地面,高分子聚合材料的地板頓時在衝擊力之中被刻蝕出了蛛網一般的紋樣!
媽的……
楊樂天習慣性的咒罵了一聲,甩了甩因爲撞上對手後背而感到有些疼痛的手掌,這個時候,那裡地皮膚已經完全和另一隻手一樣,被深紫色的鱗片覆蓋,並且帶上了金屬一般材質的爪子……不過看來也是因爲這樣,這生物構造的雙手纔沒有在剛剛的碰撞之中骨折或者血肉紛飛——面上機器人的後背裝甲已經出現了深深地凹痕,雖然楊樂天不知道這種裝甲具體的硬度如何,但即使是一般地鋼鐵,在這種衝撞之中也足夠血肉之軀骨斷筋折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高進……雷佐那小子不是說這裡是國家直屬的研究機構麼,那麼這些東西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難道說跟以前的電影一樣,有不知名的恐怖分子盯上了這裡的某種東西?”
目光在地面上還在不斷的嗤嗤冒出火光的機器上掠過,楊樂天有些無奈的晃了晃腦袋,眼前這種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他能夠理解和控制地範圍,那麼自己究竟是應該選擇脫出、拯救研究所,還是回到房間之中繼續作自己的老良民呢?微一猶豫,我們的主人公便選擇了向外移動這條危險性和實用性都中等的策略——拯救研究所自然完全不做考慮,自己又不是亂髮正義春的熱血白癡,至於說回到房間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不成了鴕鳥戰術?
實際上這個選擇還有些別地因素。那是此時楊樂天忐忑地心中混合地少許興奮——畢竟一個從來沒有在現實之中打過架地傢伙。第一次戰鬥地對象便是未來地機器。而且還贏了。這種滿足感還是非常強烈地。至於說剛剛那種下意識反應一般地攻擊動作。完全沒有經歷他地大腦思維控制這一點。已經被楊樂天自動選擇性地遺忘在了腦後。
連串地嘎嘎聲響起。楊樂天用自己地雙手硬生生將這兩具精密地機械拆成了十七八個部分——雖然這個時候浪費時間並不是件好事。但是我們得主人公並不希望自己在跑出去一段之後又被自己曾經打到地東西從後面堵住……直到確定這兩件冒着絲絲電光地鋼鐵製品已經無法再行活動之後。他才小心地轉過通道地角落。向記憶中另外一條通路奔去。
再穿過三道自動門扉。楊樂天放緩了腳步——他搜索着自己記憶中地位置。確認自己已經到達了中央庭院之附近地一個大廳附近。只要穿過這裡。便是研究所那個有着直接通往外部通路地中庭。儘管自己並沒有真正出去過。不過印象中高研究員曾經說過它是有開啓大門地權限地。
只是眼前這個相對廣闊地廳堂也成爲了自由之前地最後一道關卡——咚咚地撞擊聲順着並沒有完全密封地通風裝置傳進楊樂天地耳鼓。讓耳輪軋肌輕輕顫抖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分辨出那是之前那種機器人形地腳步聲。他們似乎正在這大廳之中巡邏。而且從腳步地密度判斷。仍舊是兩臺——他隨即判斷那就是這種東西地編隊方式。
自動門無聲無息地滑向兩邊。但
樂天地身影剛剛出現在門口時。金屬組成地拳頭已經。直接朝着他轟了過來!
咔的一聲脆響。拳頭還沒有劈下。楊樂天便已經欺近了那名機械戰士的懷內。一拳擊中了那人的腋窩。而帶着閃爍利刃的右手。則是實實在在的刺進了那人形機器的咽喉部分——那聲脆響。正是咽喉金屬板斷裂的聲音。從剛纔的交手之中,楊樂天已經判斷出這個地方算是個要害。
事實證明他的這個判斷沒有錯誤,當那一串帶着劈啪作響的電弧的管線被尖利的爪子一拉截斷,那巨大的身體便像是被抽離了骨頭般。軟軟的向着的面上癱倒。
但是其他方面的判斷,卻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楊樂天地瞳孔瞬間已經收束成爲一道細線,在研究所潔白的壁燈照耀下散發着幽幽的金色光澤,拆掉了這個機器人的剎那他已經注意到,這個空間之中這種機器人的數目並非是自己預料之中的兩臺,而是……足有六臺之多!
“他媽的!上當了……”
楊樂天沒有時間抱怨自己那少得可憐的經驗,恐懼再一次讓腎上腺素的分泌收緊了所有的神經,他現在地腦子已經成了一片空白,但是這種狀況也讓他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雙足沉穩在地面,爆發的力量讓他在短短的四秒鐘之內便將自己的身影化成了一團虛影。而上半身卻像是風中的柳枝一般。胡亂搖晃着。將那些已經深植於腦海中的近身戰技姿式。發揮到了極致。在風聲之中。險之又險地躲避。突進。一個個金屬的傀儡隨着沉鬱的咔嚓聲緩緩的軟倒於地!
可惜這種勁頭並沒有維持太久——第三十三秒,在第五臺機體的要害已經被制壓的剎那,老青年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不祥的噼啪聲,還沒等他反應,一股巨大的電流瞬息間佔據了他地全身,令他渾身抽搐,痛苦難堪,顫抖不已,就像癲++病發作一樣癱倒在地,脣角也開始吐出了白沫。最終腦神經也沒能抵擋這個能量的侵襲。
“晚節不保……真他媽的……晦氣……”
最後的感覺只是空氣中淡淡的焦糊味道一現即逝,以及恍惚看到藍光在空氣中圈成奇異的符號,就像遊戲中的閃電術……
……
眼瞼微微跳動了兩下,睜開了一道罅隙,於是柔和地白光射進視網膜中,楊樂天呻吟了一聲,晃了兩下腦袋,感覺周圍的景物從模糊漸漸轉化爲清晰。
當視覺終於隨心所欲,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相對狹小的空間——這似乎是個小房間,只是雪白的牆壁上看不見任何的裝置和門窗,但是卻又有淡淡地白色燈光從四面八方的牆壁之中透漏出來,讓楊樂天地視線能夠準確的判斷這個房間之中地景色。
而此刻他就躺在這個房間的地板上,身上仍舊穿着那件單薄地研究員袍子,幸好地面的材質柔軟而溫暖,並沒有讓人感到不適。
“這是,什麼地方?”記憶潮水一般涌回到腦中,楊樂天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低聲喃喃自語。
“這裡是拘留室……楊樂天先生。您現在正處於候審之中……”這個隨意的問題在第一時間已經得到了答覆,巫師驚訝的轉過頭,便注意到一面牆壁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了門,一個衣冠楚楚的傢伙正從那裡進入這個房間,而顯然就是他回答了自己的問。
對方一身西服的式樣雖然獨特,但是制式上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楊樂天注意到他所有的細節可謂一絲不芶,甚至白色的襯衫的鈕釦一直扣到了脖頸間,在抿着的嘴巴之上留着兩撇漂亮的小鬍子,高高的鼻子上架着細細的金色邊框的眼鏡——巫師知道顯然那是一種裝飾品,因爲這個時代的近視眼也並不比感冒難治多少……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小裝飾配合上他的穿着,完美的呈現出了律師這個職業的特徵——即使是楊樂天這個跨越了三百年時光的人的印象之中,這也是那些依靠法律條文來養家餬口發家致富的傢伙們的標準外貌。
“拘留……候審?”楊樂天一時感覺腦袋有些發暈,眼睛有些發直,不僅是因爲對方的言辭,也是因爲他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孔——鼻子又窄又長,如同鷹喙一般帶着彎鉤,配上同樣隆起的雙頰和眉弓,隱隱有種豐隆迫人之意,再加上金絲眼鏡下那一雙細長的眼睛,與方正的下巴,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氣度逼人。最重要的是,他臉上似乎永遠都會洋溢着一種自信,而且無論是走路還是站立,他的腰一直挺得筆直,那顯然是一個做慣了領導的人才能有的氣質。
“我是金諾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皇甫藍,受法律援助中心的指派,作爲您在本案中的代理人……”顯然,楊樂天的表現實在有些失禮,對方本來便清淡的語音立刻便帶上了幾僂冰霜的味道:“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不接受我的代理……”